听到他如此说,歂瑞连连点头,赞赏道:“真是全知全能的神仙!”
欧德若斯庆幸她将他的疑问句当成陈述句,也在心里提醒自己兴非一跟他不同,从来都不曾在她面前掩饰过自己的能力。
“难道雷暴天气跟那张琴有什么关系?”马屁拍完,歂瑞才想到他没事儿提起雷暴天气的原因。
“琴名电母,应雷光而鸣弦。”欧德若斯解释道。
歂瑞眼睛闪如天上星辰:“不是有人弹?”
“不是。”
“不是有鬼碰?”
“不是。”
“太好啦!”歂瑞叫了一嗓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向他随便地一摆手,“谢谢了,我先回家去睡个午觉再说。”
望着小丫头远去的背影,无限之主站在那辆黑色幻影之前,喃喃道:“就因为那张琴,她昨晚都没有睡觉吗?”
子雅在一旁道:“歂小姐是因为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才熬夜守琴的,只是昨晚并无雷暴。”
欧德若斯不明原因地叹了口气,就着前者打开的车门上了车。
回到家里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歂瑞躺在床上忽然想到子雅说过的那句话:“有朝一日,歂小姐您一定不会认为此琴占地方。”难道他的意思是指这琴会自鸣?可是,之前为什么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迷迷糊糊地从子雅将那张琴交到自己手上,一直想到现在,她终于找出了三条原因:一是秋冬季节雷雨几乎没有;二是自己在的时候开灯之前都拉上了窗帘,那夫妻俩住进来后,几乎都是她下了晚自习回来亲自拉上,不然他们根本不会理;三吗,当然就是琴放在家里除了除夕兴非一打开来弹了一曲之外,再没人拿出来过,而成妈妈居然拿出来就那么放了一晚上……想明白的她终于安心地沉入了梦乡。
日子又不咸不淡地过着,再次发了出租信息到网上,基本上都与最初的情况相似,几个星期之后,歂瑞便也不得不安于吃老本过日子了。为了不让自己在一个人时感觉孤单,她用老师推荐的各式各样的习题集将自己些微的空闲时光填满,学习成绩逐渐上升中,也算略有所得。
快要期末考试的一天,班主任走进课堂,与正在就前一次小测验中发现的问题进行讲解的物理老师耳语了几句。物理老师点着头,看了一眼半开的教室门,叫了歂瑞的名字:“你跟班主任老师出去一下。”
歂瑞惴惴不安地出了教室,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一边将不断猜测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心放下,一边又为其他的事提了起来……两个警察坐在办公室里,其中一个又是小金警官。
班主任给了她一把椅子坐在警察面前,就批改作业去了。
“你不用紧张,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小金警官当先开口,“我们也算是熟人了。”
歂瑞不可能不紧张,她能够联想到的需要警察出面调查的事只有一件……尚贤知和他女友的死。那虽是相当恐怖的经历,但这件事她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以兴非一的能耐,救活两个人应该根本不成问题。可现在警察的出现,却不能不把这件事再度推到她面前。
“请问吧。”她小心地回应。
果然,小金警官说:“你认识尚贤知和他的女友张观珍吗?”
“我认识尚贤知,但不认识他的女友。”
陌生警官打开本子开始记录。
“是怎么认识的?”前者继续询问。
“他是我哥的同学,有天一大帮朋友出去玩,在路上碰到他,我哥他们就拉了他一起。”现在她“哥”多半已经回天上了,如果扯到他头上歂瑞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熟吗?”
“不熟,我基本上没跟他说过两句话。”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歂瑞知道她不能再说实话了:“元霄节那天,我和两位学长在公园看灯时看到过他。”
负责纪录的陌生警官看了她一眼,问:“市中城市公园?”
“是。”
“两位学长是谁?”他又问。
“杨国朝和源建德,跟他是同班同学。”
看着这些都纪录上去,小金警官继续:“你们打了招呼吗?”
“没有,他当时带着个女孩子,两位学长跟他关系也不算亲近,所以我们就都没有去当电灯泡。”
“是不是这个女孩子?”
警官拿出一张照片送到她眼前,照片上,一个女孩儿巧笑嫣然,但比乌狄妮还是差很多。
歂瑞摇摇头:“我们没看到脸。”这个花季年华的女孩子,就因为尚贤知的错误死于非命,她好想见见乌狄妮,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拥有了灵魂反倒能做出这么冷酷的事?难道人类的灵魂本就是冷酷的吗?
“他们两人看起来关系怎样?”
“很好。”歂瑞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两位警官互相看了看,站起身来:“谢谢你的协助,再见。”
“哦。”歂瑞也起身,“不用谢。”
小金警官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过头来:“对了,你哥什么时候会在家?”
这句话问得她心惊肉跳,拿来搪塞源建德的话搪塞他:“我哥他出国了,有公司要他陪同考察,还不清楚什么时候回。”
小金警官似乎也并不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少年,听了她的回答应了一声就出了办公室。
“她为什么没有问我们为什么要调查尚贤知和他女友?”上了车,做记录的警官忽然问道。
“因为不熟吧。”小金警官随口道,点上一支烟,有了些感慨,“死者都是寒暑假才回……女的还不是我们市的,寒假到那时都个把月了,我们怎么可能查出什么来?他们学校才是重点。不过,现在的孩子们,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
歂瑞回到教室,那个透进明亮阳光的简单凌乱房间,尚贤知那张睁着一双没有了灵魂的眼睛、耳鼻口都有溢出血痕的惨白的脸,他女友双手紧握的僵硬身体,不断在她眼前晃动,连夏季灼热的熏风似乎也变得阴恻恻的,冻结了骨髓。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望着身侧的少年,阴沉着脸道:“兴非一,你跟我出来一下。”
欧德若斯从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神情,班主任找她一定是为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当班上的同学们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跑到门口去张望,因为两人虽然经常放学同行,但在学校却形同陌生人,连聊天说话都看不到,更别提这样公然在课间相约走出教室的事了。
课间,走廊上的学生也不少,歂瑞沉着脸从他们面前走过,后面跟着那个超越了“绝对零度”的人,嘻笑玩闹的同学们都安静下来,闪到一边让他们通过。
歂瑞一直走进教学楼后靠近食堂的那片小树林才停下来。几个在其间嬉戏的同学看两人间气氛不对,都跑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救尚贤知他们?”她低声质问,声音里积聚着风暴。
伪装兴非一的欧德若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