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扫了她一眼淡然道:“这恐怕于礼不合。”妖娆皱眉,这人现在是在讲礼吗?不像他的作风啊。
“我不认为在自己家住一宿会于礼不合,而且——”宁妖娆定定的看着皇甫瑾:“我也不认为自己回不回王府会有什么差别。”
“那只是你的一己之见,瑾王府的王妃没有夜宿他处的道理。”
妖娆满脸黑线的发现一个人原来真的可以不可一世到这种程度,她双眼冒火的望进皇甫瑾的眼底:“我怎么觉得即使我半夜死在自己房里王爷也不会知道呢?”
皇甫瑾闻言皱眉,宁夫人脸色苍白急问道:“雪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爹、娘,你们怎么不问问自打我嫁入瑾王府,瑾王爷一共在听雪楼出现过几次呢?”
“王妃这是在埋怨本王对你冷淡么?”
“呵呵,王爷,雪儿不是您府中嫣红楼里的夫人,您冷淡与否雪儿并不介意。”妖娆好笑的看着皇甫瑾即将变脸的表情,冷然道:“我只想在娘家住一宿。”
皇甫瑾目光凛冽如刀直指降雪:“本王说不准就不准!”
妖娆暴怒:“皇甫瑾!你不讲道理!”
皇甫瑾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本王就是道理!”
“皇!甫!瑾!”周围的人手足无措的看着两人吵得激烈,宁家上下更是担心自家小姐日后的处境。
终于宁清和低声喝道:“雪儿!不得无礼!”
此刻的宁妖娆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双眼逼视宁清和厉声问道:“爹,女儿只想问一句话——爹答应女儿的事可还算数?”
宁清和闻言一惊,她自然知道女儿问得是什么,只是——妖娆见宁清和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心道别说我不是你女儿,即便是我亲爹也休想这么简单就把我卖了。
想罢眼珠一转嘲弄一笑:“雪儿就此拜别爹娘。”屈身施礼洒然离开。皇甫瑾冷冷的看着宁清和,声音如万年冰封:“这便是皇上的好意么?”宁尚书夫妇僵在当场,心中伤痛却无法言语,只觉得这次,似乎真的失去二女儿了……
月牙儿担心的看着小姐从愤怒到冰冷再到现在的漠然,却不知除了静静的陪在她身旁,自己还能做什么。
宁妖娆斜倚在窗边忽然觉得有些落寞,本以为这辈子还能有父母的关爱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却不想好梦易醒,还没来得及享受久违的家庭温暖便已经失去一切了。
晴朗的夜空月朗星期,温柔的月光如水墨在宣纸上晕染,月色中的妖娆身形单薄像是轻风就可吹走,眉眼中化不开的失落与淡淡的伤悲让人忍忍不住心疼。
“月牙儿,去酒窖找些桂花酿来。”不是都说一醉解千愁么?不试试好像对不起这月色呢。
月牙儿定定的看着妖娆眸中隐隐含着水汽。小姐有很多面,阳光中懒懒的她魅惑动人,逗弄自己时调皮的她清新可爱,甚至与瑾王府的夫人对骂,与瑾王爷对峙的她都是生动的,即使自己觉得再担心那时的小姐也是实实在在的。可现在倚在窗边的小姐,却飘渺的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小姐——”
“不想我憋出毛病就拿酒来,月牙儿,我需要发泄。”
月牙儿不语,却快步的跑了出去,想着只要快点回来应该没有问题的。
卧房内终于只剩下妖娆一个人,她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拿下头上的玉簪,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微风吹过像是掀起了一层上好的绸缎。她甩了甩长发抬腿坐上了窗台,抬头望着那一轮月色,若是要离开瑾王府似乎不能等着宁清和来救了,想罢自嘲的笑了笑,就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么,这世上还是自己最可靠的呢,怎么就会忘了呢?
不知是不是凝视一处时间有些长了,妖娆闭了闭眼睛,有些……头晕。身形一晃想要扶住窗框没想到却——倒错了边……
“小姐!”月牙儿刚迈进屋里就看到了让她崩溃的一幕——宁家小姐倒向了窗外。
宁妖娆,哭了……二楼,这下半残了啊!眼睛一闭,死就死吧……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过,在最后一刻接住了妖娆就要落地的娇躯,紧紧抱住。
呃,没痛?
妖娆抬起左手轻抚有些抽痛的额角,呃,还是有些眼花。这怀抱陌生却温暖的很,妖娆抬头努力的压抑着眩晕想看清这人是谁,可是这人所站的角度刚好背光,感觉应该是个男人——“宁降雪!你在做什么?”低沉的吼声显示出说话人的愤怒,显然他是认为这个白痴女人做了什么蠢到家的事。
不过当事人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大半夜的喊什么喊?”皱着眉头吼过去之后再次窝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呃,这眩晕的感觉很像血压低时候的反应,这宁降雪难道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毛病么?
看着自己的老婆倒在别的男人的怀里相信每个做丈夫的都会不痛快,何况是我们骄傲惯了的瑾王爷?于是刚刚平静的眼眸再次冒出了火光,皇甫瑾以旁人看不清的动作飞身到了近前,毫不温柔的一把抢过妖娆固定在自己怀中,众人惊了……
隐身在周围的侍卫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互相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唯一的想法是——王爷吃错药了吧。
常静双手仍旧维持着抱人的姿势半天没有动作,月牙儿更是傻了。
可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似乎并没有什么自觉,因为失去了刚刚的温暖微微蹙眉,偏头长着迷茫的双眼寻找着。
突然爆发出的怒火此刻已被皇甫瑾压回心底深处,只是那双原本就幽暗眸子此刻更加深不见底,出口的话冰冷如刀:“怎么,又想寻死么?”
很坚实的胸膛,原本可以给人很可靠的感觉,妖娆轻声叹息,无奈的是没有温度。懒懒的抬起头,妖娆的目光清澈温柔,没有在意皇甫瑾貌似反常的举动,更没有在意明明挑衅的话语,只是略带笑意的低声问道:“就这么口不对心你不累么?”
皇甫瑾看了看怀中明明很不舒服却偏偏隐含笑意的蠢女人:“你说什么?”
“你明明,就担心我的?”
似乎经历了太多的事现下只剩疲惫,微微沙哑的声音却像投入湖心的一粒石子,就那么拨开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皇甫瑾什么都没说只是紧了紧双臂,一面转身入楼一面吩咐道:“常静,去找杨林。”
常静下意识的低声领命,却没有立刻离开院落。只是不自觉的伸出右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刚刚看到那个下坠的身影时,这里——似乎被硬生生的刺了一刀。他引以为傲的冷静每每碰到她似乎就会不翼而飞,瑾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而自己又会变得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