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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酒宴

“老爷子让我们过去?说了是什么事吗?”

方亭玉看着前来通知自己的老者,不禁疑惑的出言问道。

盖因此人随侍父亲很多年头了,是当年父亲偶然救下的修士,对父亲当年的大恩无以为报,自此留在了方家,名为仆人,实为老爷子的幕僚。这么多年来,更是成为了父亲的左膀右臂,家族地位不比他这个老爷子的亲子低,是以见他亲自来他这里传达老爷子的话,才有这一问。

老者摇了摇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方亭玉夫妻也见怪不怪,放下手头的事情,就跟着老者出了庭院。

到了门口,却见老人又说道:

“你们先过去吧,老爷还通知了其他人,老夫还得往那几处跑一趟。”说着也不等方亭玉二人反应过来,径自向左拐去。

方亭玉皱了皱眉,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和妻子向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二人都是修士,速度自是不慢。当二人终于来到父亲庭院门前时,方亭玉轻咦了一声,快走两步,上前一拜道: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大哥大嫂一家,弟有礼了。”

方荣海今年已经60岁了,银白的发丝不同于小他两岁的二弟方晋轩那样乌黑如墨,但脸上却一样的肌肤红润,显然也是身体异常康健的。此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三弟方亭玉,眼中的诧异也是一闪而过,随即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股意味深长以及欣慰,朗声道:

“三弟可是将我们大家都蒙骗过去了。真想不到,一向看上去最为老实的三弟,竟是我们几个兄妹里最不老实的,该罚。”

责备之言中,也透着浓浓的喜悦。就在一个时辰前,自家三个孩子从宴席上归来,竟然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消息。

不同于方洁的猜测,作为方家长子的方荣海,在得知后,就已肯定了此事。想想方家竟然极有可能出了一个比那两个天才后辈还要妖孽的子弟,对于他们这几个将心血都付之于家族的第二代子弟来说,怎能不让他们激动!虽有些遗憾不是自家的小子,但也不会因此心生什么愚蠢思想。

窝里横的家族,也不配成为这风集城四大家族之一了,方元汇的例子足可说明!

迎上大哥一家意味深长的眼神,方亭玉夫妻俩一时反应不过来,脑中一团浆糊,怎么好好的打个招呼,就扯上了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想问问什么,但看着大哥眼中那幽怨中带着羡慕的眼神,打了一个寒颤,只能僵硬的扯了扯嘴,傻笑一声拉着妻子匆匆进了院子。

当两家人一前一后进到院中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眼前无比广袤的庭院里,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湖边,三个人影并坐一排,每个人手中一根鱼竿,正悠闲无比的享受着下午的惬意时光。

两家人急匆匆的应招而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都一时有些凌乱,脚步不自然的放慢了许多。

三人中,老爷子自不必说,所有人都是一眼认了出来。而老爷子的左手边的挺拔身影,虽未站起,却也一下子让他们认出,赫然是离开家六年的小弟(小叔)方元汇。

而另一个……方亭玉夫妻俩齐齐的将目光第一时间的从方元汇身上转来,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既然小弟回来了,那……那这个人自然是……

方母眼睛一下子红了,一向在人前端庄有礼的她,此刻却毫无顾忌的小跑着来到那个人的身前。

方叶似有所感,站起身向身后看去,正好被眼前的人紧紧抱住。身体微微僵硬,当那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时,僵硬的身体也松了下来,任凭她脸上的泪水,在自己脸颊滑落。

双手轻颤,僵硬的在母亲身后微微抬起,半晌后,轻轻放在了她的背上。

方亭玉也来到了一旁,看着眼前母子二人的重逢场面,偌大的汉子,也鼻尖发酸。

六年了,当年那个还是童子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很多,个子竟然只比自己低半个头了。想想那一个离别的早晨,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又好似是昨天。

大手将这母子一起抱住,一家人在这不相见的六年之后,第一次重逢。

老爷子和方元汇笑了笑,将手中的鱼竿都搁在了一旁,起身轻咳一声。

方叶一家三口也不想让其他人小看了他们这一家,尴尬的松开手,整了整衣服,这才向站在一旁、一直等待着他们的几人点了点头,其他人脸上都显出了理解的笑容,这才让他们不至于太难为情。

苍老的笑声响起,老爷子在一旁抚须道:

“我方家能在这风集城中叫人不敢小视,因为什么?是因为我老头子修为高?还是我方家出了几个天才子弟?”

摇了摇头,继续道:

“是因为整个方家都拧成了一股绳!大家的劲都往一处使!那些个大家族,有多少是输给了外人?还不都是先在里面开始烂的……老头子不要求你们都是什么天才天骄的,少些龃龉,多些亲情,才是治家良方!刚刚亭玉一家人表现出的亲情我就很满意,谁敢笑话?!老头子先笑话笑话你!”

这好似替方叶一家开脱的话,却是让人不敢或忘。在场之人都明白,这是家主老爷子借此敲打他们,让他们能够少为了一些小家,多顾一点方家这个大家。

响鼓不用重锤,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躬身向老爷子一拜,连声不会。

方启源满意的看着这一大家子,话已至此,也不再多说。

正好其他通知的人也都到了,便直接一挥手,很快,就在这湖边,家里的仆人就布置好了桌椅,一道道即使是这些人也都难得品尝的佳肴美酒被人送了上来。

湖边,当三桌酒席摆好后,不用老爷子多说,下人们自觉地鱼贯而出,除了通知到的人,酒桌上只剩下了通知他们的那个老人这一个外姓之人,当然,也没哪个会觉得他没这个资格坐在这。除了老爷子之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要执晚辈之礼。

方启源给站在身后的老人使了个眼色,老人点点头,向门口走去。

很快,众人都无比吃惊的发现,庭院四周,竟然出现了很多黑衣人,几个院门处,更是安排了不少的人手。而在院外,他们不知道的几处地方,也是换成了这些黑衣人。

所有人都脸带惊色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这阵仗,让他们都异常震动。唯有几个知道一些情况的人,还算淡然的安坐席上。

“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连老爷子的‘暗卫’都出动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人不解的向一旁一个并未露出太多惊色的人问道,而回答他的,是那人一眼稍安勿躁的慰藉眼神,只得怏怏的收回目光,不再旁视。

老人回来后,老爷子摆摆手笑道:

“老伙计,今天你就坐在这。又是一年了,你也为我、为这个方家劳心劳力了一年,今天就和我一起喝一杯。”

一直古井不波的老人,在听到老爷子的话后,也不禁脸露动容,眼眶微微发红,再不复之前的平淡神色,连声应是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在老爷子身边坐下。

老爷子这才笑着看向众人,接过身边老人为他倒了半杯的酒,站起身,道:

“你们陈叔知道我身体不如以前那么好了,这酒,也只给我倒了半杯……”

“……这第一杯酒,我必须先敬我的老伙计。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方家,来,一起敬你们陈叔一杯。”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着老爷子身边那位,一直隐于幕后,却为了方家的发展呕心沥血,付出自己数十年光阴的老者,发自真心的一拜。

“陈叔,请满饮此杯!”

“陈叔大恩,方家子弟不敢或忘!请!”

“陈爷爷,请满饮这杯酒……”

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老人起身,双手举着酒杯,环视着众人,眼中的泪水也已滚落,声音有了一些沙哑,却比平日更加嘹亮:

“这酒,陈某喝了,请!”

说着一饮而尽,微微泛红的脸上,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其他……

老爷子放下空了的酒杯,感慨的看着这一切,等到大家都喝完这一杯酒后,才继续道:

“之前大家还没到齐时,我对荣海他们说过,家族不是靠我这个糟老头子撑起来的,是靠你们!是靠你们每一个方家人撑起来的!”

所有在场中人听后,只觉得胸中一股气激荡,力气好似也凭空增长了一分,因为自己是这一份子而自豪。

“……今年,又一次‘大招’在即,我却让你们几个丫头小子留到现在,你们可曾埋怨过我这个老头子?”

老爷子脸带戏谑的朝场中要去参加此次“大招”的几个小辈眨了眨眼,玩味道。

眼神转到方景逸和方林二人这里时,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埋怨的最凶?怪爷爷老糊涂了?”

这话唬的几人脸色通红,呐呐说不出话,而被点名的二人,更是头上汗水直冒,被自家父母狠狠的瞪了一眼。

老爷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也怪不得孩子们,多少小家小户,为了这一个机会,能够骨肉相残,兄弟反目的……”

这话说的几人和他们父母都是内心更加发苦:

老爷子还是这么直言直语,直让他们这些做晚辈的无面自处,却无法反驳,只能起身连道不敢。

“好了,爷爷这嘴就是总管不住……今天,在这里,也就解了你们心头疑惑,也免得你们胡思乱想。”

说着,指了指酒桌的一角。

众人随着这一指,齐齐的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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