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来猜猜，爸爸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是许知远神采飞扬的声音。
他还没从玄关换好鞋，声音倒是燕子一般先飞过来了。
“爸爸，什么呀？”小凡走过去帮父亲拎公文包。
一条钻石的手链，雍容地躺在朱红的锦盒里，在柔和的水晶吊灯的映照下，璀璨光芒，仿佛阳光下飞溅的水花，熠熠让人不能直视。
“小凡，带着试试，看喜欢不？”父亲躺在沙发里笑意盎然看着小凡。
小凡乖巧地拿起那串流动的水珠，蹲下身子，“爸爸，你来给我带。”
“行。”父亲接过手链，倾过身细心地给小凡扣上。
“我的闺女，带什么都好看。”他看着小凡手上流光溢彩，得意非凡。
“爸爸……”小凡娇嗔。
父亲呵呵直笑，“我在周生生定制了两条，一条给你，一条给云姨，哎呀，云姨，可是救我于乱拳之中啊……要是没有她，上回老爸和你就不知道怎样了……”他的语调唏嘘起来。
“爸爸，上次的事情解决了没有？”提起上次的事，小凡还真是心有余悸。
“解决了，上次派出所找过我了，一群二世祖喝醉了，哎，说出来，都有名有姓，跟他们的老头子也都熟，他们的老子也都带着小兔崽子一一过来赔罪，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事也就将就着了结……”许知远喝了口茶，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凡知道，父亲和他们都是场面上的人，那些娇养跋扈的二代能做到这样也就已经给父亲面子了。
“等云姨伤好了，他们设宴给云姨赔礼道歉。”
“应该的。”小凡挨着父亲坐下。
“我就买条手链，聊表心意。”父亲边说边寻找电视的遥控。
小凡按住他的手，清澈的大眼盯着父亲，她鼓起勇气：“爸爸，这样做，有用吗？”
“我也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补偿她万一……”父亲看着小凡，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遇上云姨，可以说我一生的幸事，和我一起打拼，我有难她舍生忘死……”
“一个女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帮着你，明知自己上去也会遭遇性命之忧，可她还不管不顾地上去了，爸爸，你说她是为了什么？”小凡抢过父亲的话，她有些激动。
“我什么都可以给。”父亲的脸色有些冷下来了，“除了那一条。”
“爸爸，你为什么不多想想身边人？你就死守着我妈，可她早几十年就去世了，真正陪你的，一路风雨兼程的，一起同甘共苦的是云姨！我为她不值。”大约胸中早有块垒，小凡的这番话想都没想，竟是大声脱口而出。
“小凡，你……”父亲一下就站了起来，他胸膛起伏，看看四周，又没有发泄的东西，只好快步走向吧台，胡乱地拿了一瓶酒，给自己斟满，然后一口气灌了下去。
“爸爸，多想想身边人……”小凡坐在沙发上，固执地说。
“你对得起你妈？”父亲终于发怒了，他把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扔，高脚的玻璃杯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地滚落一旁。
门被重重地戴上了，许小凡看着滚在一边的玻璃杯，走了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晶莹的玻璃杯在手中纯净如水，就像父亲对母亲的爱，容不得半点亵渎。
只是，杯子虽然美好，但是平常里默默陪伴他的却是另一只。不知，他若少了另一只，又会做怎样想？
小凡默默地想。
她很想知道答案，这样也就对得住另外一只杯子的琉璃般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