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一轮火红由东方冉冉而升,在一棵老树下,一道身影依偎着树干熟睡,一滴滴晨露顺着老树稀疏的树叶缓慢滑落,纷纷落在那道身影身周,那道身影仍是安静的熟睡,恍然未觉现在已是清晨。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晨露滴落在那张英俊的容颜上,老树下那道身影微微动了动,轻轻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在不经意间看上那么一眼,就会深深地沦陷在那双宛若黑洞的双眼中。
老树下的英俊男子一袭白衣,一头长发随意披散,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了靠在树干上的一柄黑鞘长剑,转头向北边的那座雄城望去,纤薄的嘴角轻轻扬起,轻声自语:“久违了,长安。”
……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周围是那些熟悉的景物,一个个陌生的身影从身旁擦肩而过,白衣男子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男子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方才在酒铺打了两斤老酒,男子悠然漫步至一棵柳树下,背靠着树干,平静望着街道上来往匆匆的行人。
打开酒塞,一股浓郁到刺鼻的酒香从酒葫芦口弥漫出来,男子嗅着刺鼻的老酒酒香,仰起脖子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滚烫的热流穿喉入腹,感受着腹中的灼热,男子微微一笑,塞回酒塞,把酒葫芦挂在腰间,微笑自语:“这酒,了不得了。”
一阵清凉的微风掠过,抚动翠绿的柳条,轻轻摇曳着,像是那年佳人的手,在对着谁的背影黯然挥动着。
“寻雪哥哥?”一个娇柔悦耳的声音在男子身旁响起,里面带着惊疑和隐隐的欣喜。
男子微微偏头看了那个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子一眼,女子动人的娇颜和记忆中那个已然模糊的轮廓慢慢融合,男子伸手揉了揉女子的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笑道:“哟,这不是林家的若弦大小姐嘛。”
林若弦怔怔望着身前这个男子,少顷后方才回过神,娇颜上隐现浅浅潮红,道:“寻雪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衣男子姓独孤名寻雪,幼时寄居于长安城林府,曾和林若弦在一起生活过几年,感情不错,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独孤寻雪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林若弦,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些淘气的小妮子,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身淡蓝长裙遮住了她曼妙的身姿,柔顺及腰的长发束在身后,弯若柳叶的细眉,长长的睫毛下是那清澈美丽的双眸,白皙如玉的容颜上扑上了些许脂粉,纤薄的唇瓣染上了动人心魄的嫣红,美得仿若雪山之巅迎着刺骨寒风毅然绽放的雪莲。
独孤寻雪向她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今天刚回来,话说几年不见,若弦大小姐你倒是出落得秀色可餐了。”
林若弦被他说得俏脸一红,对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嗔道:“寻雪哥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知道取笑人家,哼。”
独孤寻雪看着她俏皮可爱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轻轻咳嗽一声,他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打开了酒塞,陶醉的嗅着老酒酒香,偏头看向了林若弦,在他的眼中泛起了深深的怜惜,沉重道:“若弦大小姐,要不要来二两?”
林若弦哑然,一手掩住口鼻,一手连忙摆动,表示自己不需要,望着独孤寻雪眼中的怜惜之意,她不由为之气结,因为她知道那厮所怜惜的是他手中的酒,而不是她,她恼怒的跺了跺脚,轻轻哼了一声。
独孤寻雪见她摆手后,目光便从她身上移开,丝毫不在意她的小情绪,仰起脖子灌了一口老酒,灼热的热流穿喉入腹,浓郁的酒香在口中缭绕徘徊,久久不散,他啧啧了声,望向了蔚蓝的天空,在远方,有一片黑色缓缓的向这边蔓延,独孤寻雪轻声自语:“要变天了。”
林若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仍是一片蔚蓝,并没任何变天的迹象,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他,只见他神色平静,只是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他深邃的眸子深处有着隐隐的兴奋,她好奇道:“寻雪哥哥,怎么了?”
独孤寻雪听到她的声音后只是轻轻嗯了声,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上涌现出丝丝白色,双指在她眼前一抹而过,道:“再看。”
林若弦再次向那方天空看去,随即她的眼中出现了浓浓的震惊之色,因为那方天空已不复前一刻的蔚蓝,正在被大片大片的黑云侵蚀着,造成了一种非常压抑的气氛。
林若弦不明白,很不明白,同样是修行者,为什么独孤寻雪能看到这些,甚至还有能力让自己看到这些,就在她满心疑惑的时候,独孤寻雪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开始了。”
浓密的黑云渐渐侵蚀了整片天空,不止是长安城的天空,而是整个世界的天空,此时此刻,天地一片寂静,在黑云中不断闪烁着深紫色闪电,“噼啪”的响声不绝于耳,林若弦暂时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上,他们仍是或匆忙、或悠然的走着,如往常一样,对于此刻天空上的异变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独孤寻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林若弦转过头神情复杂的望着他,独孤寻雪轻声道:“想知道答案吗?”
林若弦怔怔望着那张英俊的容颜许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默然抬头望着天空,他看不到,在她的眼中有着深深的黯然。
她并非是不想知道,只是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若是她知道了他口中所谓的答案,他可能就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这种感觉很莫名,没有丝毫道理可言,可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觉。
独孤寻雪举起酒葫芦抿了口酒,平静的看着风云色变的天空,右手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黑鞘长剑,“轰隆隆”一声爆响在两人耳边炸响,一道粗如水缸的紫色闪电划破黑暗,狂暴的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轰击着街道上的行人。
林若弦看着前一刻被紫雷轰击的行人,脑中一片空白,那声恐怖的雷声还在她耳边缭绕,犹如恶魔的咆哮,只是在她回过神后,眼中出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焦黑尸体,仍是那些匆匆走过的行人,看上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