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斜眼打量着疲惫的龙吟夜,心情大好,一向阴沉的眸子也淡去了不少,嘴角无意识的微挑,刚才他已经暗中在酒中下了毒,无色无味,只要进到树林后不久便会发作,等到时候发现也为时已晚,神仙难救。
感受到拓跋锦里看过来的目光,他举起酒杯做了个手势含笑饮下。
拓跋锦里喜不自胜,看向身边的二弟的目光多了丝狡黠,倒是拓跋冥阳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只顾着低头摆弄手中的酒杯,只在太子与拓跋锦里举杯时闪过锋芒,转瞬即逝。
路颜姬一脸温柔的坐在太子身边,眉眼弯弯,举止有礼,一副太子妃风范,时不时的与太子说两句话,在众人看来无疑是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只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冷笑的盯着正跟端和郡主有说有笑的北宫晓。
一切一切,好像都在冥冥中串联到了一起,浓烈的黑雾正笼罩在这片即将腥风血雨的土地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人骑马冲进了猎区,各自为单位的进了森林,没有人带随从。
北宫晓换上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头发高高盘起,英姿飒爽的冲进了林中。
路颜姬见北宫晓远去的方向,偷偷的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马一起往林中奔去。
皇帝坐在高台,侧头问身旁的人,“准备好了吗?”
“只要他到了那里,插翅难飞”
“很好”皇帝松了一口气,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开始焦急起来“你快派些人进去,暗中保护夜儿,如有什么异动,立即向我禀告,如非必要不可现身”
森林中,树木参天,遮天蔽日,半人高的野草让人行走都是种困难。
北宫晓稳稳的骑在马上,心中兴奋得不行,想不到自己这具身体竟然还有这等技艺,张弓拿箭,远远对准一只正在逃窜的野兔,凌空一箭。
只见箭呼啸一声飞驰而去,却没想到半路飞出两只箭,一只将她的箭打落,一只正将那只野兔射中。
絮絮簌簌过后,一身火红的袍子的拓跋冥阳骑着一匹马跃了出来,望见北宫晓,故作惊奇的眨了随后又看了看地上的野兔,开口问道“刚这箭是你射的?”
北宫晓飞给他一个白眼,真是冤家路窄,转身便准备走了。
拓跋冥阳见北宫晓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十分郁闷,摸摸鼻子跟上她,难得好脾气的问道“我怎么招惹你了?为何你看见我便这样讨厌?”
北宫晓突然勒住了马,语气恳切道“咱两以前认识?”
似是北宫晓跟他说了话,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拓跋冥阳“嗯”了一声,透着愉悦。
看他的表情,北宫晓又问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想起他们之间有过亲吻,或者是比亲吻更亲密的关系,她心口一下子堵得慌。
拓跋冥阳听着她的这句问话,竟然出奇的沉默了,一向上扬的桃花眸竟然微微缩了一下。
一袭红衣魅惑难当,阳光稀稀疏疏的落在拓跋冥阳的身上,俊美的脸上,闪着细碎的光芒,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好像从来没有定义过,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是十分乖顺的,唯独那一次,她手里握着冰凉的匕首直指着他,一双大眼冷冽得就如寒冰一般渗人,质问着他“你当真要我嫁给太子,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我爱的只是你!”
那一刻,他竟然看懂了她的绝望,她的最后一搏,却只是淡淡而笑,从她身边走过,是的,他在赌,赌她对他的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包括嫁给太子,完成他的梦想。
那句歇斯底里的话好像还回响在耳边,后来再见面时,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双眼强压下惊怕问他是谁,她不会知道,那一刻他的情绪,有高兴,释然,愤怒,怀疑还有一些失落。
终于,他的心像冰块一般碎的彻底,然后慢慢化开,冷得渗人。
北宫晓望着面前一脸怆然若失的男人,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好像是在悼念过往一般,难道这个男人是她的追求者?
难怪他一脸的失落,稍稍靠近拓跋冥阳,用手肘顶了顶他的大腿,没办法,这男人太过高大,本来想顶他胸口的。
“我开玩笑的,咱两怎么能认识呢,你在南冥我在北齐,哈哈,要是认识岂不就是通敌卖|国了”北宫晓一脸认真的说道,心中却在夸自己,桃夭夭,你真是善解人意啊。
拓跋冥阳脸黑了黑,微微扬眉,正待说些什么,眉目一沉,将北宫晓狠狠揽进自己怀中,一手抓箭直射向树林深处。
北宫晓的血液整个都凝滞了,一声肃萧自她耳边飞过,她扭头去看,却被男人拥得更紧,静得能听清男人的心跳。
只听什么东西噗通掉下了下来,竟然是个人。
“你的人品真差,竟然有人要刺杀你”头顶,传来男人的戏谑,胸膛随着那声嗤笑震个不停,令北宫晓又尴尬又烦躁。
“你人品才差能,搞不好是杀你的,只不过技术不好射偏了而已”她没好气的反诘道。
嘴上虽这么说,心中的恐惧却更深了,想也没想,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无数的杀手像雨点一般跃了下来,并且四面射来无数密密麻麻的箭,朝着马背上的男人而去。
有人要刺杀拓跋冥阳,这个认知刚蹿进脑袋,身体已经被再次带到了马上,男人游刃有余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驾着马冲出了埋伏。
杀手紧追不舍,毒箭就像长眼睛一般朝着马上射了下来。
北宫晓怒了,感情这厮将他当盾牌“要不你放下我,要不我坐你前面!”
拓跋冥阳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手一提,将她打横放到了前面,驾着马儿快速前行,颠簸的她两眼发昏只想吐。
拓跋冥阳嘴角扬起一抹嗜血,飞身而起,抽出随身的软剑,寒光闪闪,北宫晓脸部朝下,只看见一只只残肢断臂在四处飞舞。
另一处林中,风吹得林叶沙沙作响,拓跋锦里拉紧缰绳在一旁看着男子搭弓射箭,一切有条不絮,没有半丝慌乱,反倒是他手心中沾满了汗珠。
四周,除了马匹偶尔嘶鸣的声音,还有箭射入猎物心脏的声音,再无其他,静得令人窒息。
谁能想到就在这块林子里的某个地方正在上演暗杀的戏码。
拓跋冥阳的生死,决定了他能否继承大统。若他不死,知道一切是他与太子合谋,那势必不会放过他,这次刺杀,实乃背水一战。
似是觉察到身边人的慌乱,龙吟月冷冷一笑,忽然扭身,搭上的弓箭头直指拓跋锦里,“现在才害怕,不觉得太晚了吗?”
拓跋锦里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亲眼见过太子的百发百中,此时见那箭头对着自己,只感觉喉咙发干,狠狠咽了咽唾沫,才涩涩开口道“太子息怒,锦里只是怕有万一”
“不会有万一,假如他死了,那便是更好,如果他没死,那么他也会被背上杀兄的罪名,不管结果如何,我,赢定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冰冷的口吻淡淡叙述自己的目的,算是给将死之人最后的馈赠。
拓跋锦里一怔,没有反应过来,呐呐接口到“杀兄?”
太子勾了勾唇,将手中的弓用力拉满,拓跋锦里只来得及睁大眼珠,便再也不能做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