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丽娟倒是满意这个女婿,说了几句场面话,不过心底到底不舍自个儿女儿,没说两句,就哭了起来,只将朱三爷心疼的什么似的,对金翰林越发的不待见了:都是这个臭小子,这么早娶亲干什么,怎么着也该让锦好丫头在家里再呆上个十年八年的,嗯,就是没有十年八年,但五年四年总可以吧。
于是,他哄了会自家的老婆,然后站出来压场,先是说了几句天作之合,颇感欣慰的话,不过若是他面色不那么沉黑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金翰林不管他脸色好看,难看,反正都是笑着给敬茶行稽礼,然后领着锦好给朱三爷,姚丽娟叩首拜别,朱三爷差点跳起来,抢回自个儿的女儿,不过,却到底忍住了,却是差点泪眼哗哗,道:“汝等尔后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衍嗣繁茂,言以率幼。”
想想,到底不甘心,冷眼看向金翰林道:“不许欺负我女儿,只要我知道一星半点,我就打上你许家门去。”
姚丽娟瞪了朱三爷一眼,才上前死死拉着锦好的手,眼中泪光闪烁,锦好在红盖头下,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不舍之意,低着脑袋看着母女二人紧紧相握的手,她忽然鼻头一酸,大大的泪珠而就落在了二人交握的手上。
姚丽娟也忍不住落泪,却忍着,好容易从唇中挤出几个字:“好好的,以后要好好的……”
锦好心头酸涩不已,一句话也无法开口吐出,只是用力的点头。
拜别了高堂,由喜娘搀扶着,到了大门口,由邱如虎背着上轿,轿帘子刚刚放下,就听得朱丹青的哭声响起:“我要二姐姐……我要二姐姐……”
锦好听得肝肠寸断,忍不住呜咽起来,听得轿子外的金翰林心如刀绞,靠近轿子,低语:“莫哭,我明儿个晚上就偷偷带你回来。”
似乎听得有人“扑哧”的笑声。
锦好闻言脸红了,傻眼了,这人又欢喜的傻了,三朝回门,他居然说什么明儿个回来。
不过,听了他的傻话,这心里却舒坦了一些,车轿晃动,锦好知道这是要启程了,吸了吸鼻子,从袖子中抽了面帕子,小心的吸干眼泪,不让自个儿成了花脸猫。
八人大轿,描金绘彩,宽敞的很,抬轿子的轿夫应该都是好手,根本感觉不到晃动,很是平稳,一路上,就听得震耳的古乐声,街道上到处是笑谈声,想来是议论她的婚礼。
不过六月里成亲,实在是对新娘子的极大考验,到了许家门前时,坐在轿子里的锦好,就已经热的喘不过气来。
新郎也好不到哪里去,金翰林亦是汗流浃背,心疼轿子中的心上人,下马挨着轿子,低声道:“好好,你且忍忍,到了喜房就舒坦了。”
又听见“扑哧”的笑声,就听得有人狂笑着出言奚落金翰林。
好在金翰林的脸皮够厚,对这众人笑道:“你们莫笑,总有轮到你们的一天。”伴着迎亲的,都是未曾成亲的,所以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有人高笑道:“你也莫威胁我们,等到了那天,我们再做计较。”
说说笑笑中,锦好下了轿子,许泽和长公主领着许家的儿女立在院子里,看到锦好入门,许泽就跟树桩子一般,动也不动,长公主瞪了他一眼,笑吟吟的上前,迎着锦好走了几步,意思为沾点新娘的喜气。
只是许泽心中已经恨死了锦好,哪里觉得她是喜气之人,自然不愿意沾染了,于是梗着不动。
他不但梗着不动,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今儿个一定要挫挫锦好的锐气,让她知道什么叫媳妇的本分?
许泽是一心一意要给锦好和金翰林添堵,他不上前,许家的儿女自然乐得不用上前,就是金翰林日后秋后算账,恨的也是许泽,与他们无关,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他们心中巴不得许泽和金翰林越恨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妙不过。
只这么一会儿,众人就看出来不对了,有人心中觉得许泽不识时务,也不看看自家的儿子是什么人,那是皇帝的外甥,太后娘娘的外孙,受宠的很,他这么故意行事,给自家儿子添堵,让两位高高在上之人知晓了,心中不快,倒霉的是谁,还用说吗?
再说了,谁不知道,这威远侯的爵位,怕是这两日就要落在金翰林的头上,虽说父为子纲,可是也要看看这子是不是能够拿捏的啊,何必闹成这番模样。
而且,众人看来,父子之间,再不和,再不快,也不能在儿子的婚礼上闹啊,毕竟这是大事,一辈子怕是也只有一次,总不能让孩子一生都留着遗憾吧。
有人想要上前劝劝,可是也不好立马就上前,毕竟这事情怎么说,都是家务事,弄不好,就会落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众人眼见着长公主独自上前,这喜庆之意就有些不对劲了,还没见过哪家会有等事情,再不和,也不会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闹。
不说宾客了,就是许家的宗亲,这心里对许泽都有些不满了,这闹起来,丢人的还不是许家,一把年纪了,这点轻重缓急都搞不清楚。
大家面面相觑,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腰背挺直的长公主身上,瞧她那模样,像是要一个人独自一个人将这礼节完成。
就听得一声悦耳的女声响起,笑意盈盈的样子:“长公主,还请等等我们夫妻。”说着,和金大夫相视一笑,齐步上前……他们可不能容忍自家儿子的婚礼,有半分的不如意,既然许泽不乐意,他们也就毛遂自荐了。
众人诧异,实在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瞧着金大夫和金夫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豪门世家出身,可是却能得长公主含笑点头,一同上前,看来这颇有渊源。
有消息灵通人士,却暗暗点头,这二位怕就是翰林大人的养父养母,若是这般,这也不算出格。
不过消息灵通人士到底不多,那些不够灵通的人士,闻言就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都有种嘲讽的味道……亲生的父亲不愿意沾喜气,外人却颠颠的上前,让外人来管这事,倒是稀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