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也没有看戏的心情,站起身子,淡然道:“祖母,我坐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了。”又淡淡的给莫二老爷,黄氏行礼,却偏偏掠过王氏,转身离开。
众人见锦好行事,知晓她这是表示对王氏的不屑,也是,一个连腹中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尊重你。
黄氏有样学样,对着莫老夫人亦是淡淡道:“老夫人,前头还有不少事情未曾处理,媳妇儿告辞了。”也只给莫二老爷淡淡的点个头,就离开了,眼中好像根本就没王氏这个人。
王氏此时有了护身符,顿时不一样了,狠狠地瞪着锦好和黄氏二人,恨不得将这二人挫骨扬灰了才是。
其他的下人,瞧着王氏这副模样,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眼底的不屑,却还是隐隐欲现。
清明的一场阴谋,最后以闹剧的形式收场,莫二老爷不亏不赢,丢了一个子嗣,又跑来一个子嗣。
锦好回到院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换了衣衫,歪在软榻上,不说话。
云燕端着一个牡丹花骨瓷杯,里面杯中散发出来的袅袅清香,送到锦好的手里,轻声道:“小姐,你看大夫人有了身子这事,有没有可能是……诈?”
锦好抿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那大夫的样子不像是做假,而王氏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若是作假,在莫二老爷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就该装晕了,何苦还要受这样的罪,要知道,当时连她都感觉到莫二老爷是恨不得真的掐死了王氏,何况是王氏自个儿呢。
“老天爷是不是打瞌睡了,王氏这人恶贯满盈,居然还让她有了身孕,这让天下的好人可如何心平。”雪兰愤愤不平的骂道。
“小姐,我们要不要……”云燕看了锦好一眼,神色中添了些冷酷。
雪兰也点头:“让翠儿去做,她是个办事谨慎的,今儿个这事就做的极好,极为妥当。”
云燕和雪兰都不是心狠之人,可是现在能狠下心来,那也是王氏做事太过狠毒了,若是今儿个小姐喝下那特制的茶水,只怕现在就不是活生生的小姐了,对付恶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没有尾巴可翘,只要除了王氏腹中的孩子,王氏自然就蹦达不起来。
虽然挺可怜一个无辜的孩子,可是投生在王氏这样人的肚子里,还不如重新投胎来得好呢。
“我们先不急,佟湘玉那边,她是不会让王氏生下孩子的,毕竟王氏可是害了她的‘骨肉’。”锦好淡淡地说道,提到骨肉两个字的时候,隐隐就带着笑意。
两个丫头闻言,也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雪兰丫头笑道:“小姐,奴婢一直以为奴婢就是个天下最糊涂人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人比奴婢还糊涂,连自个儿有没有身孕,都不知道。不过是绝经了数日,就以前是有了身子。”想想,更觉得世上糊涂的人多:“那些大夫也真是的,连喜脉和动脉都分不清,还出来做大夫呢,整个一庸医。”
云燕白了雪兰一眼:“也不是那些大夫无用,不过是金公子托影三送来的药太过神奇,不是一般大夫能够察觉的。影三当时说了,喜脉和动脉十分相似,喜脉应指圆滑,而动脉则是滑数有力,应指突跳如豆,厥厥动摇,往日大夫就是凭借着这点区分的,而用了这药后,两脉之间的的跳动就会非常的相似,寻常大夫是绝对诊不出来。”
雪兰听了,撅起嘴巴:“好吧,大夫们不糊涂,可是佟湘玉却是个糊涂的对不对?先是分不清自个儿是不是真的有孕,今儿个,更离谱,居然连来经和小产都搞不清。”
说着,又嘻嘻笑了起来:“当日影三说的话,我也记得一些,影三可是说了,用了那药,就会阴阳不和,气为血阻,血气紊乱,脉行躁动,最容易误诊为喜脉,若是不对症下药,就会闭经数月,若是赶巧儿用了当归,红花这等利于补血调经的,就会突然见红,就会来月事……哈哈,想起影三爷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我就想笑。”
想起影三那么个大男人,红着脸,期期艾艾说这话的情景,雪兰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往日里脸上冷得跟冰块似的影三爷,居然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锦好和云燕被雪兰这么一说,也都笑了起来,一时间,笑声连连,隔绝了莫府的那些龌蹉事情,自有一片清静天地。
主仆三人笑了一会儿,莫锦好才开口道:“你们注意点老夫人院子的情况,顾嬷嬷那边多注意点。”
雪兰爽快的应了下来,又说道:“小姐,你放心好了,顾嬷嬷滑的跟泥鳅一样,王氏想要找顾嬷嬷麻烦,只怕还没碰到顾嬷嬷,自个儿就要滑倒了。”
锦好打了个哈欠:“我知道顾嬷嬷那边,她自个儿应付得来,但是我却不能真的撒手不管,为我做事的人,你家小姐一个都不会弃,否则岂不是寒了她们的心。”
云燕瞧着锦好脸上的疲惫之色,忙劝道:“小姐放心好了,我寻个机会亲自走一趟。今儿个也闹了这么久了,小姐休息一下,补足了精神,明儿个才好有力气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吧。”
锦好点了点头,闭上双目,在软塌上眯了起来:她倒是不敢逞强,长公主派来的嬷嬷,那是实打实的严厉,虽然不曾故意刁难,可是却也尽心教授,每次学完了规矩,她这浑身的骨头,就差点散了架,不过锦好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她知道,这些对她日后都大有帮助,长公主是一片至诚之心,否则日后进了威远侯府,不知道真正豪门世家的规矩,被人嘲笑的是她。
所以,不管多累,多苦,她都是咬牙忍受下来,从不抱怨一句,而嬷嬷们布下的功课,也不曾逃避推诿半句,勤勤恳恳的完成,也因此备受两位嬷嬷的称赞。
莫老夫人的屋内,众人已经散去,只有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还在。
母子二人神情都有些萎靡不振,各自端着茶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半响之后,莫老夫人才高兴的说一句:“虽说佟姨娘没了身孕,可是老天待你不薄,这子嗣总归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