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个懦弱的媳妇都能想着法子给二老爷解围,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莫老夫人的目光瞧着姚氏窈窕的身影,脑中闪出另一个麻利的身影,面上闪过一丝冷笑:看来这些年,她也太纵着她了,什么事情都有胆子做得出来,这次居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也该是好好给她长一智的时间了。
姚氏低着头从莫老夫人的房里退了出来,虽然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心里却涌现出诸多的欣喜和无奈,她终于能挺直腰杆为自己谋取想要的东西。
情深意重,恩爱异常?
她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个男人,怎么当得起这八个字?
“哟,这不是二弟妹吗?”王氏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像是几百年未见到姚氏一般的惊喜:“二弟妹,快来见见我这表妹,日后嫂子可要拜托你好好的照料我这表妹,尤其是她现在有了身子,可经不起什么规矩。”
这些年,她尝到的苦,终于要轮到姚氏来受了。
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姚氏日日起身,就能看到自个儿的夫君从别的女人的房里出门,对别的女人万般怜惜,她这心里就一阵痛快。
姚氏面上带着微笑,直视王氏以及她身后粉面玉艳丽,发髻高耸,身段妖娆迷人,扮相惊艳的佟湘玉。
这佟湘玉显然在王氏的房中换了装扮,纳妾的当日,二老爷可是要宿在她的房里。
此时淡晕银泥宽袖长衫曳地,姿色罗抹胸裹得极低,露出一片雪白饱满的****,在一片包裹严实之中,分外的显眼,下身是黄罗银泥长裙,飘然风姿,裙下露出一双精致小巧的三寸金莲,单丝红底披帛随风飘舞。
怎么看,都是一副风流体态,而头上依旧半点饰品没有,脸上也如刚刚一般,不曾上妆,素面朝天,可是即使是这般,她那么怯生生的站着,却让人觉得满身饰品装扮的王氏,顿时就成了她的陪衬,果然是美色过人啊!
姚氏正了正神色,认真的对着王氏说道:“嫂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规矩不规矩的,还是等佟家表妹进门了再说。”
说完,姚氏目不斜视地从王氏和佟湘玉的身边走了过去,还不忘提醒佟湘玉一声:“佟小姐,这春日严寒,小姐虽然是莫府的客人,但是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外出时也该记得多加件衣衫,明白的人,知道佟家表妹是无心的,不知道的人,背后可要说是轻浮了。”
脚步微顿,目光转向王氏:“嫂子现在也是主持中观的,虽然顾忌家中人多舌,但是为佟家表妹添件春衫,也不会被说是徇私吧!”
一直停立在远处的三夫人张氏一下子笑了出来,走上前来:“大嫂,二嫂说出了我心里话,佟家表妹身子骨怪单薄的,你怎么就舍不得一件春衫。”很是热情的对着佟湘玉道:“佟家表妹,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那里取一件春衫,我虽然不管什么中观,但一件春衫还是拿得出来的。”
说完,拉起姚氏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话,离去,不理会那两个气得一张脸紫涨紫涨的表姐妹。
王氏待这二人走远后,方恨恨地唾了一口:“什么东西!两个穷酸之女罢了,侥幸做了莫家的夫人,便真的以为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居然敢联合一气来笑话我!”
心里想着,等一下到了莫老夫人那里,一定要给这两个上点眼药。
王氏只顾着生气,却忘了,虽然张氏一向与她不对盘,但这般明目张胆的助姚氏,却是第一次。
王氏心里盘算着怎么给这两个上眼药,从而没有瞧见佟湘玉那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面容。
佟湘玉悄悄地打量姚氏的背影,心里有些捉摸不准姚氏的性子,前些日子见过姚氏,不过是个胆小懦弱,说话更如蚊子哼哼的,骨子里做事娇气,柔弱,最是没有自信的妇人,只会流眼泪,即使故作坚强,那也是外强中干,她虽然顾忌姚氏,可也没有放太多的精神在她身上。
可是今日再见,显然与那日满身悲伤的女子不一样了,那股子胆怯之气一扫而光,整个人美丽婀娜,不但说话铿锵有力,还异常的锐利,一副富贵人家的主母样子。
看样子,她需要重新定位这位二夫人了。
二人各怀鬼胎的进了莫老夫人的院子,进了明间,饶过博古架撩开珠帘进了内室,内室的近南墙的一边放在一张梨木大床,床沿镂雕五蝠捧寿纹,两边立着一对齐胁高的美人耸肩瓶,里面插着几株锦带花,床上躺着的莫老夫人正在闭目养神,丫头正小心的拿着美人捶轻轻的敲着。
听见有人撩起帘子,睁开眼睛,朝着二人淡淡的扫过一眼,随即又闭上眸子,继续养神,神色冷淡。
王氏一愣,却还是亲亲热热的上前,接过丫头手上的美人捶继续给莫老夫人敲着,口中说道:“母亲,媳妇我磨破了嘴皮子,我表姨那里可算是松动了。”
不着痕迹的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莫老夫人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心里不由得一怔,却还是笑意盈盈的说道:“我那表姨说了,佟家虽然落魄了,可到底是名门望族,自古以来还没有做妾的先例,可耐不住我的劝说,表妹的哀求,总算是同意表妹入门。只是,这妾也有三六九等,以佟家的门楣,就是妾也要是贵妾,母亲你看……”
莫老夫人始终闭目听着,但是那清冷的嘴角,却是渐渐弯了起来,带着些许的冷嘲:贵妾日后那可是能够扶正的,佟家的心思果然是冲着正妻来的。
她听到这里,睁开双眸,一双异常冷冽的眸子,惊的王氏手里的动作一抖,那捶子不自觉的就重了一些。
莫老夫人夸张的抽了一口冷气,语气冷漠,狠狠的瞪了一旁丫头:“你这做奴才的,可真是精贵,自个儿站着,却让大夫人来做下人的事,我看你,是不想在我这院子待了。”
那丫头一听这话,立时跪了下来,叩头求着:“老夫人开恩,奴婢知错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往日里,老夫人做喜爱大夫人的伺候,可今儿个……但也知道这时候,老夫人在气头上,应下来是最好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