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朗笑声,引得众人将注意力从锦好和金翰林的身上移开,也让锦好和金翰林收敛了心神,当下,十一人一行,施施然的逛起花灯来。
金翰林忙里偷闲,将那福楼彩灯和兔子花灯买了下来,送与锦好,自然又得了锦好一个大大的笑脸,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其无边美色当中,竟是含着无边的温暖。
自然又让不少人牙疼了一下,嫉妒羡慕恨,各种情绪翻腾。
逛了一会,清华公主就嚷着脚痛,而锦好等人也没有闲逛的兴致,所以众人都上了酒楼。
一行人喝着新茶,吃着各色糕点果子,忽然听见外面锣鼓声声,就听见有人喊了起来:“戌初三刻到了!要放烟花了……”
这声落下,街道上,酒楼里顿时犹如煮开的沸水一般沸腾了起来,少女们也忍不住和众人一般起身站到窗口处,向外看去,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一点流星状的烟火上了墨染般的夜空,众人欢呼声声,在众人的欢声中紧又是几十响,空中五彩斑斓,璀璨夺目,星月失色。
这一番热闹还没褪去,又有几十响的烟火飞上天去,众人目不暇接,看的眼花缭乱。
清华公主等人虽说也瞧见不少的风光,皇宫里的烟花更不知道比这好看多少,可是却少了这份肆意的欢乐,很快就被周围的环境给渲染了,投入进去,激动的不得了,忘记了矜持,全都挤在了窗边,伸长脖子,往外看去,抨舞着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飞出窗子才好。
而锦好身子娇小,已经被挤到窗口,紧贴在栏杆,她看向天际的烟花,心里却想着留在家里的姚丽娟,了无趣味,正待转身,却感觉到栏杆一摇,似有脱落的痕迹。
锦好心中大骇,面上却丝毫不显,不着痕迹的伸手摇了摇那栏杆一下,果真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流过众人的脸上,二皇子一双妖娆的美目,正含着淡淡的笑意,却透着一份冷。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二皇子这是要借此机会,除掉八皇子吗?
锦好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不让身子有半丝的晃动,装作随意的样子看向地面,将这念头排除,这酒楼虽然不低,但也不算高,或许寻常人这么掉下去,不死也会跌得手脚残废,可是八皇子的身手,她是见过的,这么高的距离,却是无碍。
二皇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做如此无用功的事情,这不合常理。
锦好心里疑惑,又想到二皇子刚刚那个怪异的笑容。
难道……从这楼上掉落下去的人,不会是八皇子,而是二皇子本人。
对,一定是这样,若是一向以任性为名的八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个儿的兄长二皇子,从楼上推落下去,那么该是多么大的罪责。
而此时,正好有些京城里的京畿卫从此经过,或是什么晌午的人物从此经过,那么刚好将八皇子擒住,顺道也将叶大公子擒住,而自己和金翰林也顺道被带过去审审,至于结果会怎样,还不是二皇子嘴里的一句话。
二皇子即使掉落下去,也一定不会有事,不管是他“急中生智”安全着落,还是不知名忽然冒出来的英雄“舍身相救”将他接住,他大不了受点惊吓罢了。
而八皇子却是声名大跌不说,只怕还会惹得皇帝厌弃,说不得皇贵妃再用力的哭上一场,枕边风吹吹,或许连皇后娘娘都要受到牵连……曾经的年少夫妻,那里比得上貌美如花的温柔乡,皇帝的心会偏向哪边,自然不用说了。
谋害兄长,手足相残,这罪名有多大,自然不用说了,就是皇帝一直宠爱八皇子,愿意从轻发落,或是二皇子事后也愿意为八皇子求情,也逃不出被贬出京的命运,自然从此也与皇位无缘,而二皇子自然就是皇帝心中唯一的人选,再不用摇摆不定。
而,被害人二皇子,如此一来,自然就得了个仁爱的好名声,以往那不折手段,狠辣无情自然一笔勾销。
果真是好算计,滴水不漏。
锦好微眯起眼睛,回想前世八皇子的命运……就是被贬出京,在偏远的地区,得了块封地,至于结果怎么样,在她死前还不曾知晓,不过想想也会明白,天之骄子被贬出京,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不行,不能让二皇子得逞,先不说,二皇子对她有些龌龊的心思,就说八皇子三番两次的对她援手,也值得她相助。
只是,她是个弱女子,该怎么破了这局?
让她舍身破局,她还做不到,倒不是谢明覃不值得,而是这世界还有她牵挂的人,放不下。
为今之计,也只有不让谢明覃靠近窗沿的栏杆,这样即使谢明佑落下去,也牵扯不到谢明覃的身上。
锦好心中定下注意,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笑盈盈的看着四周,密切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不管风雨如何席卷,她定要寻一个现世安稳。
她退了几步,到了金翰林的身边,笑道:“这人还真多,挤得气的喘不过来了。”又转头看向谢明覃,见他目光沉敛,凝眉静思,便微微沉思道:“殿下,上次您借我的手札看了,体会颇深啊。”
谢明覃眉头微滞,随即心中微微一动,便朝她近了一步,抬头看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莫五小姐到底有什么感想?说来听听。”
锦好眨了眨眼睛,声音低低,却又能清晰传到他的耳朵里:“殿下借我的手札,我感受最深的是……厅堂是厅堂,却又非厅堂,我们能做得就是多思多想,看似风平背后,谁又能知道是不是隐含危机,唯有谨慎二字,最是要得。”
厅堂,早已变成了天下,而对峙的双方早就成了谢明覃和谢明佑兄弟二人,若是一个不慎,便是无底深渊,从此万劫不复,而葬身于此的不但是他们本人,还有他们身后的拥护者。
谢明覃目光一缩,不过也只是眨眼之间,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只是看向锦好的目光又深了几许,锦好一直紧紧注意他每一个神色,知道他是听明白她话里的深意,心里一松,想了想,便凑近了谢明覃,低低地说道:“我母亲一直惦记殿下,想要谢谢殿下当日的盛情,只是前些日子忘了关窗,受了点风寒,身子不爽利,也就耽搁了下来,现在别说开窗了,哪个丫头靠近窗子都要训斥一顿,谢您的事情也就悬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