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转头对上他的眼睛,静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然后伸出一根细长如玉的食指,放在嘴边:“嘘,佛曰,不可说!”
谢明覃坏笑,双眸闪烁出烟花绽放的芳华:“看来我果真是来对了,京城的德馨女子学院一直很需要你这般聪慧的学生,你愿意去德馨女子学院读书吗?”
他今天之前还有些迟疑,自己该不该将她引入那么一个复杂的环境,可是当她在兰雪寺救下若铭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卷了进来。
他的迟疑,是怕她应付不来那些阴谋诡计,可是现在他终于放心了:若铭表弟说得对,与其将她放在看不见的地方,让她一人面对,还不如放在他和若铭的眼面前,至少他们还能照看些。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今儿个的表现,终于让他不再迟疑,她善于隐忍,又很能克制,谋定而后动,即使刚刚,他明明能感受到她身体中有一股愤怒,即将爆发,却在下一刻消失无形,这份自制力,就是他也心生佩服。
眼前的这位少女,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那么的清秀,那么的柔弱,那么的不堪一击,就仿佛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打倒。
但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份韧劲,那么坚强,就好像人世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将她击垮,可以将她打败。
她用她瘦弱的身躯,站在母亲面前,不,应该是站在她的家人面前……包括邱如虎,邱如意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面前,为他们遮风避雨,就好像她是一棵参天的大树,让人倏然起敬。
柔弱和刚强,单薄和坚韧,如此矛盾,却在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上,又如此的和谐,恍若是浑然天成一般,就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一般。
谢明覃忍不住想,若是有一天,他成了她心中认定的家人,她是不是也会这般站在他的面前,替他阻挡一切……
有些失笑,他怎么会想到如此荒唐的事情,不过一颗心却忍不住渴求起来……若是那般,此生何憾!
此生何憾!
能被一人珍视若命,此生何憾!
这一刻,谢明覃的柔和如春风,眼前的少女在他的眼里,化身为冬日寒风中绽放的梅花,倔强美丽的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锦好被谢明覃的话,给惊住了:“去德馨女子学院读书?”
德馨女子学院啊!
那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怎么这一生,她居然有机会去读书。
想了想,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我需要回去和我母亲,大哥,三妹好好的商量一番。”
去德馨女子学院读书,就代表着要移居京城,这么大的事情,她需要好好的想想:锦好自然不会放心将有了身孕的姚丽娟和天真淳朴的邱如意留在这里。
“不急,你慢慢想,德馨女子学院每年秋后新生入学,你有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地思考。”
“好,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锦好应得认真,自然又换得谢明覃一阵坏笑。
只是这一次,锦好却没有想撕下他脸皮的冲动了,亦跟着笑了起来。
男子和女子的笑声,充斥着明媚的天空,落在云燕等人的耳里,忽然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而,谢明覃身边的护卫,却在谢明覃的笑声里,似是窥视了什么,瞧了锦好一眼,随即恭敬的敛下眼皮,心中却是惊诧:他们有多久没有听见自家主子如此真实的笑意了!
莫三夫人的心情在毁容之后,第一次如此的好:大房的长子被判了充军,只怕这一生能不能回来,都难说了,剩下的那个莫锦杰是个没心机的,又不讨长辈欢心,在莫家向来是个隐形人,没啥可戒备的。
而,原本二房的腹中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和莫家没有关系了,那么莫家能指望的只有她的儿子。
想到这里,莫三夫人觉得应该好好地为自个儿的儿子谋划谋划了,至少不能让莫家的女人再生出儿子。
莫三夫人唤了贴身的婆子……宁婆子进来,沉着声音道:“听说和棋儿那个贱蹄子一起长大的萧家小子,也在咱们府里当差,是不是有这么个事儿?”
那婆子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立刻点头:“是有这么个事儿,老奴听说,萧家原本还着意棋儿,想要结个亲家,却因为萧家太过贫寒,棋儿的父亲不肯,这才没了后文。”
张氏冷冷的一笑:“怕是棋儿嫌弃萧家太过贫寒,拿了自家老子做挡箭牌,她可是一心想奔着姨娘去的。”
那婆子自然紧跟着拍着张氏的马屁,笑着道:“哪个说不是这么个道理呢?分明是棋儿那蹄子嫌弃萧家贫寒,不肯嫁过去,偏让自个儿的父亲担下这么个恶名,可怜那萧家小子,长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却因为贫寒,连个亲事都说不上。”
张氏又是一阵冷笑:“那就他了。这么贫寒,你家夫人是个慈悲的,就伸手拉他一把吧!”
那婆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您是想……”
张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寒中浸透出来的笑容:“这么贫寒的家庭,若是萧家老爹再‘不小心’跌断了腿,家里失了顶梁柱,你说他们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那婆子心领神会,也笑了起来:“若是如此,那么萧家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一家老小可如何过活?”
张氏笑的慈悲的如同庙里的菩萨:“怎么过活?你家夫人最是慈悲不过,我会每个月赏他十两银子,还会送萧家一个宅子,让他们一家过得舒舒服服,日后萧家小子,还能说上门亲事,自然不会再有人嫌弃萧家贫寒了。”
那婆子道:“夫人,我就怕萧家小子是个实心的,不肯应了下来。”
张氏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他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如今棋儿那小狐狸精,时时霸着老爷,还有了身孕,三房的一切,都是我的肃儿的,我觉不甘心将一切让个这个狐狸精的孩子。”
“我原本还没打算做到这等地步,可是现在大房的少爷被抓了,二房彻底与莫家离心了,这偌大的家产,眼看着都落得咱们三房的手里,我怎么甘心忽然冒出一个庶子与肃儿争。俗话说的好,斩草不留根,春风吹又生,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让老爷厌弃了棋儿这个贱蹄子,断了她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