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瞧着顾嬷嬷这语气流畅,情感真挚的表演,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一番:难怪顾嬷嬷能从众多下人之中脱颖而出,就凭她这份手段什么事情,都能被她联系起莫老夫人的大恩大德,进而歌功颂德一番,就冲着这份深厚拍马溜须的功力,也当得起后宅常青树。
难怪这些年,后院的管事,丫头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却能屹立不倒之地,时时围绕在莫老夫人的身边。
莫老夫人白了顾嬷嬷一眼:“你看你……怎么又说起那个事情了?”语气虽然怨怼,但神情绝对愉快,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感情真挚,表演到位的好话。
锦好适时赞道:“顾嬷嬷说的不错,这世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祖母这等善心。”随后,露出怜悯的神情:“那妙妙丫头就挺可怜的,病的那么厉害,不要说人参了,就是请个大夫都成了奢望。”
抬起头,对着莫老夫人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祖母的善心果真是人人知晓,否则那妙妙丫头也不会求着我替她来求祖母。”
“胡说!”老夫人爱怜的伸手在锦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也跟着灌祖母迷汤。”
不过,心里却想着:锦好这孩子,心底果真是善良,能不计前仇,主动看望大房母女,又能想到佟姨娘,还为了一个小丫头求到自个儿的面前,这才是真正的宽厚,这才是莫家闺秀该有的气度。
日后,这等气度才能成为当家主母,赏罚分明,还有一颗宽容的心,善待下人,容忍他人,莫老夫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句:若是锦冉能有这份气度,也不枉这些年,她的教诲了。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锦好合她的心思,对姚氏也暗暗赞叹了一句: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这品行一等一的好。
“我才不是灌米汤。”锦好娇嗔了一句:“那丫头对着祖母的院子叩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不信祖母叫那院子里的巧巧和那婆子来问话,就知道孙女有没有说真话了?”
“好,好,锦好说得是真话,是祖母错怪了锦好。”莫老夫人瞧锦好急了,笑呵呵的说。
“那祖母是要给那妙妙丫头请大夫了?”锦好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莫老夫人。
“呃,她做错了事情,这本是对她的惩罚,若是给她请大夫,这……”莫老夫人有些迟疑:她担心日后,下人们持宠生娇。
锦好在心里掂量祖母的话,她记得莫老夫人是个最要名声的人,最喜欢被人称赞她慈悲,今儿个她和顾嬷嬷唱双簧,这好话都说得口舌发干了,她怎么还不松口啊。
以莫家的门风,说什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丫头病死,而不加理会,即使说家有家规,可是也从来没有将人打成重伤而不闻不问的先例啊。
她咬唇,吞吞吐吐道:“这些日子,也算是罚过了,我瞧她那样子,想必是这辈子都不敢再犯了。”
“老夫人,您瞧五小姐这悲天悯人的样子,真跟老夫人一个样,不愧是祖孙,这心肠都是一样的好,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分,能跟着老夫人和五小姐这样慈悲的主子。”顾嬷嬷立时又歌功颂德了一番,明里是称赞锦好,却是字字句句,抬高莫老夫人。
莫老夫人听了,心里熨烫的舒服,想到那妙妙是二老爷踢伤的,若是日后传扬出去,对二老爷的名声终究不好,遂点头:“顾嬷嬷,你去差人,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顾嬷嬷应了下去。
锦好笑道:“不如就让金表叔过来看看,我也想请金表叔给母亲把把脉。”
莫老夫人笑骂道:“你这丫头,时时不忘你的母亲。”
锦好摇头,笑弯了眼睛:“才不是呢?孙女可也时时不忘祖母。”祖孙二人又说笑了一番,顾嬷嬷退下,吩咐丫头去请金大夫进门就医,锦好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嘴角也划过一道弯弯的弧度:妙妙,我费了这么多的口舌,才请来金表叔救你的命,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小姐对你的一片苦心啊!
佟湘玉现在是做啥,啥没劲;吃啥,啥没味;看啥,啥不顺眼,所以身边伺候的巧巧,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就尽量离远点,她没心思做人肉沙包。
佟湘玉狠狠地砸了巧巧一通,发泄了心里的烦躁之后,就软弱无力的躺在软榻上,一双盈盈美目,渐渐染上几许愁思,而那曾经芙蓉般粉嫩细白的脸颊,也透出几分病态。
而顾嬷嬷新分配来的两个粗壮婆子根本就不买她的帐,她爱悲秋伤春,她们则当成笑话看:二老爷又不来,她摆出这么一副死人样子做什么?
这二人长得都能粗壮,尤其看不惯佟湘玉这样没骨头的女人,除了勾引,哄骗男人上床之外,还能做什么,可偏偏天下的男人还就吃这一套,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毒药当美酒。
所以,在很多时候,走在美丽两个极端的美人们,是相看两相厌的……就如同粗壮与娇弱。
佟湘玉哼哼呀呀了半天,却发现没个捧场的观众,心里生了一通闷气,对着其中的一个粗壮婆子喝道:“你去将窗子关上,这么冷的天气,你将这窗子打这么开,是存心想冻死我,是不是?”
“佟姨娘,你放心好了,这点寒气还冻不死你的。”那个粗壮的婆子极其轻蔑的瞥了佟湘玉一眼,懒懒的说道:“古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几千年,像姨娘这样的祸害,哪里能那么轻易的死了,这不是打古人的嘴巴吗?”
“你……”佟湘玉被那婆子气得牙疼,却束手无策,这些日子,没少和这两个粗壮婆子过招,她们是软硬不吃,就像两个难啃的骨头,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佟姨娘,别忘了安大夫说过,孕妇最忌情绪不稳,尤其是您这样胎位不稳的。”另一个粗壮婆子,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磕了起来,对着佟湘玉呸的一口,不知道是吐瓜子壳,还是吐口水:“佟姨娘,你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伤到了孩子,为难的可是我们这些下人,所以我劝您,还是消停,消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