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清晨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开在云海之上,众弟子如同前日一般,来到了广场之上,继续观看这十年一次的三门会武。
顾荣此时站在台上,向远去的天际望去。那里,一轮初升的朝阳正缓缓升起,红通通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映红了一片云霞。
师傅已经离去了,他大抵也知道发生了些事情,各门派长老便只有清涧园的柳邢道长还在,便是苦明法师,也在昨日会武之后离去了。但也无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何事,询问了秦少文,席君几人,他们也皆是茫然不知,一番无果之后,他也兴趣全无,便安心会武了。
师傅曾说过,需要进入前三的。
山风徐徐而来,拂过脸庞。
“当”
近处远处的钟声响起,依然激烈荡开,回荡在八方会武场中,远远的传了开去。
顾荣忽而想起幼时在悬钟寺敲钟时,使出吃奶的劲也未敲响北华钟,呜呜的在钟前哭着,直到师傅寻来,他还啜泣着说,钟坏了,敲不响。师傅无奈的哄着他,也是没有办法,直到他亲自敲响后,方才停止了哭泣。
想到此处,不由得笑出声来,倒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会武台上,直到站在他对面的对手大声叫到了三声:“......顾师兄!”
顾荣方才回过头来,对面的左鸣不知何时站了上来,身材均匀,神情温和,只是此刻看见顾荣发呆傻笑,表情不由的有些古怪。
顾荣脸色有些尴尬,拱手道:“悬钟寺顾荣,请左师弟赐教。”
左鸣回礼道:“左家左鸣,还请顾师兄手下留情。”
两人并未多言,左鸣看气息也是神念之境,但却已是圆满之境。此刻左鸣祭出一口大刀,此刀通身暗金色,刀背布满粗大的锯齿,上挂银环,铿锵入耳如雁过九天。
正是人间界闻名的雁翅刀。
雁翅刀,在南辰洲颇有名气。此刀据说乃是是褚靴所铸成,传闻铸刀之时,褚靴有些疯癫,半疯半魔之间铸成,饱含癫狂之气,后来他用此刀斩杀过上古神鸟浮风雁,因而得名。后来左家左东救得一次晚年褚靴性命,褚靴作为报答,便将这雁翅刀送与了他,此刻传到了左鸣手中。”
顾荣心中凛然,雁翅刀乃是天下名器,此刻左鸣虽未到得万灵,唤醒器灵,但有这名器在手,却也足以追上两人之间的差距,须得万分小心。
“顾师兄小心了”
说完,便看见左鸣一刀劈来,没有一丝花哨,就这般直接砍了过来。顾荣祭起伏魔金刚圈,百面扇一展,有些匆忙的挡下这一击,连退了三步,方才定下身来。
收回一刀,左鸣道:“顾师兄,若是不全力而为,恐怕今日这胜者便是我了。”
说完,又是一刀向顾荣袭来,声势洪大,也阻去了其退路,退无可退。顾荣脚步一住,百面扇腾空而起,刹那间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砰”,刀扇相碰,轰然巨响,尘土石块四散而去,地面也裂开一条缝来,两人各退了几步。
顾荣接住百面扇,只见其上一道刀痕显目,不由得有些心痛,百面扇虽不是名器,但也陪了自己这些年,如今遇到这天下名器,硬拼之下,恐多有损伤了。
左鸣那原本俊秀的脸庞上充满笑意,大声道:“痛快,今日可以放手一搏了。”
顾荣不由得有些无语,没看出来,这左鸣还是一个武痴,这与他相貌倒是一点也不相符。
思索间,左鸣又是一刀袭来。大开大合,雁翅刀,百面扇相互撞击,金光和青光缠绕不停,转瞬间又爆炸开来。
左鸣刀光纵横,接二连三的向顾荣挥刀而去,每一击皆有千钧之力,周遭狂风大起,烟尘弥漫。顾荣攻防兼备,百面扇旋转不停,凭借深厚的法力,一时间倒也是不分胜负。
又是“砰”的一声,一阵巨响,恍如发怒的天神,顾荣的耳边不禁嗡嗡作响,甚而会武台上也飞起乱石,向四周散落而去。
“好!”
会武台下掌声雷动,许多观战弟子都在大声呼喊,为台上的两位英才加油。此时四处会武,其余之地,在半个时辰后尽皆完成,唯有此处,还在缠斗中。且两人大开大合,刀扇相撞,霞光环绕,颇为精彩,令众人大开眼界。
场下,闻一与临风、秦少文两人站在一起,之前,闻一遇到三岳岭的卢贤,轻松的取得了胜利,而临风也遇到三岳岭席君,在一番苦斗之后,还是不敌落败。另一处的比武,秦少文与褚瑶,令人意想不到,竟然是褚家褚瑶取胜,秦少文败落下来,此时清涧园竟然没有一人进入了前四。
不过秦少文此刻也与闻一两人站在一起,一脸笑容,丝毫看不出方才落败的样子,对闻一道:“顾师兄也是通鸣之境,法力雄厚许多,左鸣虽有雁翅刀,但大开大合之下,力有不支,时间长了,若不能出奇制胜,必定会落败的。”
闻一道:“这便是会武,这左鸣也是武痴,顾师弟方才与他斗上许久,若是其余时刻,便是我也不一定是其对手。”
秦少文闻言略有所思,不由得点点头。倒是一旁的临风有些纳闷,闻一法力相较顾荣深厚许多,在他看来,闻一比顾荣厉害许多,为何闻一这般说道,且秦少文还一脸赞同的样子。不过,他本来话便不多,此时也没有多问。
“砰”
又是一声巨响。半空中,雁翅刀与百面扇撞击后,又相互弹开,站在身后的顾荣与左鸣身子也是一震。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金光刺目,青光闪烁,在空中飞来纵横。所到之处,那原本坚硬之极的石面,都留下一道道痕迹。顾荣法力深厚,伏魔罩异常耀眼,携带着百面扇,毫不留守,一心只是攻击。
对面的左鸣心中惊叹异常,雁翅刀若有千钧之力,刀刀沉重入山,这般凶猛的比斗,对手竟然毫发无损,且看样子,似乎还未尽全力。
一招之后,两人各自后退,顾荣脸色微变,百面扇上更多刀痕,看来,这次比斗后,百面扇也不能在用了。
对面的左鸣喘着粗气,雁翅刀直插在会武台上,大喝一声:“痛快。”
“顾师兄,其余的比斗都结束了,我也余力不多,接下来,我可要用最强的一招了。”
“师弟,尽管出手便是。”
左鸣点点头,浑身法力迅猛的汇聚,整个人瞬间飞至半空中,双手在胸前施展着法诀,原本插在台上的雁翅刀,也瞬间冒出阵阵金光,将左鸣包围在其中,场外人看去,只有隐约的一个身影。
紧接着,左鸣大喝一声,“瞬刀斩。”说完,那团金光猛然变大,化成一道金色长芒,拖着雁翅刀,至半空向下,对着顾荣,狠狠的砍了下来。
看着左鸣砍下的一击,顾荣神色严肃,知道这一击霸道无双,威力十分巨大。顾荣眼中精光闪过,隐隐有些兴奋之意,大吼一声,头顶着百面扇,化为一道璀璨的光芒,生生的硬接下这凶猛一击。
“轰”
乱石飞舞,霞光灿烂。场下之人,再也看不见场面上的情况,只觉震耳欲聋,嗡嗡作响,都看得呆了。
就在这时,顾荣飞至半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左鸣面前。左鸣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身体就被一道强大的柔劲打倒在地,一时力竭,法力消耗过度,竟许久未起的身来,也在没有反抗之力。
这时,台下主持比武的长老飞了上来,查看了左鸣的气息,道:“无力再战,顾荣胜。”
台下众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过得须臾,左鸣方才起身,有些疲倦的拖着雁翅刀,向顾荣回礼。
顾荣与左鸣说了几句,便与闻一回去了。
这时,此次会武的前四名便产生了,悬钟寺闻一、顾荣,三岳岭席君,褚家褚瑶。这四人,皆是通鸣之境。
柳邢道长勉力几句,今日的会武便结束了,同时将先前的规矩说了一说,此次,境界只需到得通鸣,便可以进入客来山。众人一阵哗然,但也无人多说什么。顾荣却在心中思索,反正可以进入这客来山,明日还需击败这褚瑶么?
也不知师傅是何意?
顾荣喃喃自语几句,还是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