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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发轻舟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十年前……

平静的碧水泊上,多了一叶轻舟,舟头站立着一个红发男子。

冠天古树下,澹清静一席白色拖地长裙,笑容甜甜,疾步而来。

楚天炎轻轻一跃,身形就温柔的落在了澹清静的身旁。

澹清静向前一步,就扑入了楚天炎的怀抱。

久久无语,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清静,诸神之战即将开启,我将带领黑甲军开赴诸神的坟场,这十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楚天炎含情脉脉道。

澹清静轻抚着楚天炎的胸膛,伤感道:“我好想和你一起去,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可师父不让我去,说我的实力除了拖累你,还会让你分心,我……”

楚天炎安慰道:“十年光阴,对我们来说也不算漫长,玉宗主说的也对……”

澹清静一个薄怒,握起粉拳,就打在了楚天炎的胸膛:“哼!你也觉得我会需要你的保护,否则就不能在诸神的坟场生存是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楚天炎深情道:“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从我为你挡的第一剑开始,我楚天炎就下定决心,此生为你荡平所有的苦难,做你终生的守护者,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是我楚天炎的女人,我就要让你至高无上。”

澹清静眼神迷离的看着楚天炎,温柔道:“我原本以为,爱情只是红尘苦酒,是弱女子的避风港,是其一生无法跨越的障,那时,我有一颗虔诚之心,不屑爱情,因此眼神冷漠,清高傲世,不把任何男子放在眼里,但,但当我在昏迷朦胧之际,看到你为我挡下那一剑开始,我心中设立的所有防御,还有所谓的高傲,轰然倒塌,我本不相信爱情,更别谈所谓的一见钟情,但我无法否认内心的真实情感,那一刻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知道为什么我还能醒过来吗?那是因为你,这股突如其来的情感让我不知所措,更让我急切的想要认识你,追求你,我想否认对你的这种感觉,但始终忘不了你的侧脸,以前我们彼此互不相识,但那一刻,我看到你,就感觉我们相识了千万年,感觉我们对彼此异常的熟悉,仿佛前世,前前世,我们就是痴爱一生的恋人,我感觉我熟知你的一切,你的高傲与不屑,那种融入彼此的至深了解让我万般迷醉。我们的相遇,就好像命中注定,我树立的高傲,只为等你。”

楚天炎也迷离道:“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呼唤,忽然感觉很是痛苦,我就快马加鞭的寻找,生怕停下一刻就会失去生命中至为重要的东西,我猜不透是什么,但一旦失去,我就会后悔终生,终究,我看到了你,你的痛苦,让我也万般心痛,那一刻,我感觉我们执手穿越了千世,我们是注定的鸳鸯,我不能看到你受一丝苦痛,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哪怕生命,哪怕你让我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生命中有一种劫,叫做爱情劫,我想我们已经深深地捆绑在一起了,永不分离!”

澹清静和楚天炎十指相扣,幸福道:“永不分离!”

时光就这样慢慢飞逝,但他们感觉还是不够,他们原本都是沉默的人,而今却在不停的诉说。

“这是弱水莲子心,在你渡劫的时候,可以减轻劫罚的伤害,答应我,没有十全的把握不要尝试渡劫。”楚天炎关心道。

澹清静轻轻颔首,接过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她美眸含泪,她知道他的天炎即将离开,她的内心突然涌出一股异常伤心的情感,她感觉这一次分别好像是永远诀别。

一滴情泪滴落在莲花上,澹清静瞬间冰封了白莲。

澹清静离开了楚天炎的怀抱,最后目送着他的轻舟消失在天际……

一个充满幽香的女子闺房内,满头白发,面容苍白绝望的澹清静悠悠醒来。

一直陪伴在床侧的玉静璇心疼的看着澹清静。

“师父,对不起,清静让你担心了!”澹清静伤感道。

玉静璇关怀道:“清静,你知道,你沉睡了多久吗?”

澹清静发问道:“师父,距离渡劫当日已过去了多长时间?”

“已有三百年,师父只想说,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楚天炎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你知道吗?你差一点陨落!”玉静璇关切道。

“嗯,师父,我答应你,我会为了天炎好好活着,我要为他报仇!”澹清静决然道。

玉静璇问道:“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呢?”

澹清静回答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不断地经历一段回忆,那是我和他最后的一次会面。对了,师父,诸神之战应该快要来临了,这一次我要杀入诸神的坟场!”

“离诸神之战还有几十年的光阴,为师这次准许你参与诸神之战。”玉静璇说道。

澹清静颔首道:“谢谢师父!”

澹清静缓缓地从玉床上坐起,玉静璇帮她穿好了莲花裙,梳理了及腰白发。

澹清静来到落地彩凤铜镜面前,打量着自己,她再度恢复了清冷高傲的神态。现在的她有一种妖异的凄美。

而后,她缓缓地向外走去。

玉静璇担心道:“清静,你要去哪里?”

“碧水泊!”

“唉!”

澹清静站立在碧水泊旁,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心中始终离不开那日的分别场景,宛如昨日般真切。现在正是阳春四月,这棵千年古树上开满了花,清香扑鼻。湖面上到处都是小小轻舟,轻舟之上不时传来几声欢笑。

轻舟上到处都是年轻貌美,青春无限的女弟子,现在正是莲花绽放的季节,一朵朵白莲花迎风起舞,清雅高洁,一朵朵粉红的莲花绽放的异常娇媚,就像少女红扑扑的脸庞,硕大碧绿的荷叶之上,一滴滴晶莹的露珠盘旋。

这是清晨,东方的一轮红日升过高高的碧莲天山,把霞光洒在这一方湖泊。

一身青衣的冷凝月不知何时站在了澹清静身旁。

澹清静问候道:“师叔,好久不见。”

冷凝月放下心道:“看到你醒来我就放心了,人间四月天,真的很美好啊!”

澹清静浅浅一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人,曾在某年的四月天,和她一起采莲,并且给她唱了一首词,她至今不忘,时刻回想,她始终逃离不了记忆的业障,或许她只是贪享。

她清唱道:“你是人间四月天

——一句爱的赞颂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

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股轻音虽然不大,但却迷醉了所有的人,而澹清静的眼眸却悬挂了一滴清泪。

冷凝月反应过来,对着澹清静说道:“天成已经归来,并且突破到了诸神之境,楚门又强大了一分,几十年前,他托我把这个锦囊交给你,他说,这是天云交给他的。这些东西来自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澹清静身躯一颤,就慌忙的从冷凝月手中接过锦囊,她目光满含期待,又有一丝丝害怕犹疑,有一瞬间她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一个瞬移就消失在了冷凝月的面前。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无论如何,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锦囊,发现其中仅仅有一块浮影晶和一个空间戒,她知道这个带有火焰图腾的空间戒,就是楚天炎的戒指。

她泪眼朦胧,手指轻轻拿起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而后移到唇边,轻轻地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

而后,她目光满含期待的看向了浮影晶。

她不再犹疑,弹指一丝元力就打在了浮影晶上。

浮影晶嘤咛一响,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占据一方空间。

一副模糊的图影浮现。

图像慢慢的变得清晰。

景象中是一片冰雕世界,到处都是寒冰耸立,许多巨大的寒冰中冰封着一头头远古巨兽,但气息已无,只是一副血肉驱壳,但这种震撼同样是无可比拟的。

景象缓缓进入冰雕世界的深处。

一个血色冰壁面前,雕刻着一个冰封王座,王座周边累累骸骨散布。

王座之前,站立着一个人。

而后他缓缓的转身,坐在冰封王座之上。

澹清静惊讶的脱口而出:“楚天云?”

浮影晶只具有录像功能,还不能对话。那种高级的通讯工具不是不存在,而是过于复杂。

冰封王座上的楚天云,微微抬头,他轻轻一挥手身后的血色冰壁缓缓裂开,露出了一个通道。

楚天云说道:“三嫂,我这样喊,不唐突吧!我知道,在瀚海宇宙我被认为是一个背叛者,不过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不是,那份浮影晶是噬东流传出去的,看样子那份神隐令没有把他杀死,真是可惜了。我们在诸神的坟场遭受了噬血军团和恶灵军团的联手埋伏,黑甲军死伤惨重,相信你也看到了。”

澹清静很是急切,她只想要知道,楚天炎的故事。

景象中的楚天云好像了解澹清静的心思。

他身形一阵虚幻,就出现在身后的通道内。

他沿着冰壁向黑暗中走去,黑暗的深处,一个明亮的光点浮现。

楚天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的话语,对于澹清静而言却是惊天动地。

“我想,三哥应该还活着。”

澹清静双眸一亮,内心涌起惊涛骇浪。

“不过你要等我把话说完,我和三哥前去寻找四象宫和万象神女,最后中了噬东的埋伏。”

楚天云的身影迅速出现在光点处,瞬间黑暗的世界被光明取代。寒冷的世界被温暖取代。这是一片世外桃源,林木葱郁,百花遍布,一片湖泊绿波荡漾,白莲开遍,一座沧桑的宫殿若隐若现。

“这里就是四象宫,那就是万象神女。”

楚天云遥遥一指,湖泊对岸竖立着的神女雕像业已被其修复,完美如初,不过总感觉少些什么。

突然,天际席卷来一个遮天蔽日的黑暗。

楚天云怒道:“吞天,快给我死下来,我不是不让你释放出本体吗?”

天际上的黑暗瞬间消失,楚天云身旁出现了一个眼神猥琐的胖老头。

吞天大帝无奈道:“在这里都憋出鸟来了,我就是放松一下。”

楚天云自顾自的对着浮影晶说道:“那一日,我被吞天大帝窃魂,最后在四象道祖的帮助之下,又反而让贪生怕死的吞天大帝成为我的魂奴。”

一旁的吞天大帝不高兴道:“那老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啊,还亏我给你卖命这么长时间。”

澹清静感觉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但下一刻她的目光被四个小家伙吸引。

楚天云说道:“这是,小虎,小武,小龙,小雀,我取得了道祖的传承,这是四象神兽的子嗣。”

可爱的小朱雀,羽毛流光溢彩,她一看到楚天云过来,就飞落到楚天云的肩膀上。

小青龙和小白虎打闹在一起,小玄武在一侧发呆。

见到主人来了,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围拢在楚天云身旁。

楚天云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两道人影来到楚天云身旁。

“这是楚忆和楚冷诀,你应该有印象。”

澹清静感觉楚天云说的话是能够被信任的。而后她又看到楚天云的八大悍将。

那就是他的魂奴,由屠带领的遮天恶灵。

澹清静感觉楚天云变化的太大了,以前他是一个愣头青,傻小子,看看现在,他自己建立起了一个综合实力不输于中等宗门的势力。况且,楚天云的成长潜力还是十分巨大。

在太古时期,四象道祖的名气堪比天地,还有一个操纵幻象出神入化的妻子。

“而三哥,先我一步来到这里,他遇见了噬东,而噬东召唤出了臭名昭著的巨噬之主,巨噬之主吞噬了不孤长老的灵魂,抓走了楚天炎的魂魄。”楚天云伤感道。

澹清静注意到一个字“抓!”

楚天云沉重道:“现在的局势越来越严峻,对于楚门越来越不利,我总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浮出水面。这个阴谋势必会使瀚海宇宙生灵涂炭。”

澹清静静静地听着。

楚天云踏入四象宫,让吞天大帝等人在外候着,他直接走入了冰殿,他一个响指,墙壁上瞬间点亮了数十道火把。

大店空无一物,唯有半空悬浮着一个冰晶棺。

楚天云说道:“三嫂,我打算寻找三哥的魂魄,所以他的尸身我先冰冻在这里了。”

楚天云轻轻招手,冰晶棺飘荡而来,他打开了棺门。楚天炎静静地躺在其中。

澹清静目光含泪,紧紧盯着楚天炎,她此生发誓,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他寻到。

楚天云自责道:“我很无能,至今也没有一丝三哥的消息。吞天大帝的本体实力已经恢复到诸神的境界了,这里的他只是一具分身,我让他把浮影晶交给大哥楚天成了。最后,再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知道你想多看看三哥,下一次诸神之战即将来临,我会去找你的。”

楚天云合上冰晶棺,然后走出四象宫,带领着吞天大帝等人走过冰壁通道,来到冰窟世界。

他坐在冰封王座上,慢慢搬动脚旁的一个巨大的獠牙。

冰封王座瞬间下陷,经过一段时间的黑暗过度,楚天云来到了一片亡者的世界。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其中站立着无数的死士,一眼望不到尽头。

楚天云威严道:“复活吧!”

吞天大帝兴奋道:“哈哈,好戏要开始了!”

屠和其他恶灵纷纷站在前方,他们分别取出一个驱魔尸铃,然后开始摇动铃铛,念着晦涩的咒语。

“咔嚓嚓——”

死士军团开始解封,一块块寒冰脱落,沉寂的死士,开始抬起头颅,暗淡的双眸爆发出两团火光。

成千上万的火光接连点亮。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澹清静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天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浮影晶投射出来的空间最后浮上一行字:万象神女的传承是三哥留与你的,好好修炼。

澹清静收起了浮影晶。

随即打开了戒指。

突然,一声龙吟响起,火灭剑自动飞出,其上火光大放,一道巨龙飞出。

“龙伯?”澹清静惊喜道。

烈火龙魂又瞬间幻化成一个老者。

老者恭敬道:“见过主母!我与主人的灵魂时刻相伴,老朽还活着,主人自然无恙。”

澹清静喜极而泣道:“这就好!这就好!”

……

从此,碧水泊上时常飘着一叶轻舟,轻舟上的女子白发垂垂。舟头放着七弦清琴。

伊于人间摆渡,不理红尘,不问世事,神凝七彩天莲,身化三千弱水。

舟头刻着一首词,词牌名为《画堂春》,清秀婉约,情意浓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澹清静手中拿着般若珠,珠子之上投射出楚天炎的身影。……

此后有诗云: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知,摆渡间,绝尘香。

夜来幽梦忽浣裳,碧水泊,夜未央,相拥无言,唯有泪千行,料的年年肠断处,冥魔域,生死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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