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珠先前就忐忑不安,这下子被银柳供出来,更加慌乱了,她哭到宁秀云怀里,想得到母亲的庇护,宁秀云却是将她推开,她冷声威胁道:“银柳,你知道,诬陷主子是什么罪吗?”
银柳此时已是自顾不暇,那里还注意得到夫人眼中透出来的那股杀意,只连连以头碰地:“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还请夫人,大少爷明察……请大少爷开恩……”
严双乐被眼前混乱的局面弄的头痛不已,他不耐烦道:“够了够了,好好的一场喜事,非要闹得喊打喊杀,有意思吗?”
严双川扭头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道:“二弟,若是今日受辱的是二妹,你觉得有意思吗?”
严双乐顿时哑然,他自然不能说有意思,只好悻悻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严雪蔓只是想揪出雪珠,叫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想过真的要银柳死,便劝道:“哥,算了吧,二哥说的对,今天是咱全家团圆的大喜日子……”
严双川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就因为今天是好日子,我才更不能放过这些宵小之辈,免得长了某些有眼无珠之人的胆子。”说着,他扭头温和的看向宁秀云。
宁秀云此刻也是恨不得银柳去死,杖毙了银柳,解了严双川之气,也许他就不会太怪罪珠儿了。宁秀云沉声道:“将银柳拖下去,杖……毙……”
银柳这下彻底崩溃,哭喊起来:“夫人您不能这样……这不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服……”
夫人下了命令,谁还敢迟疑,几个婆子上前七手八脚把垂死挣扎的银柳给拖了下去。
一个修抜挺立的华服美少年的侧影出现在上房诸人的视线里,如刀削般轮廓的侧脸,剑眉星目,薄薄的嘴角似乎习惯性的嘲讽般地上扬,声音却冷得象冰:“日后有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再敢惹事,不管背后是哪个宵小之辈撑腰,我是见一个杀一个,见2个这种狗奴才杀一双。若你是被逼迫不得已,尽可以来找我,我来替你解决,为你撑腰。”
上房里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严青峰神色疲惫,是发自内心的疲累,今日严双川表现出来的这种强悍与绝然,让他深感恐慌,这个儿子真的不再是他印象中4年前那个对他惟命是从的儿子了,他已经很难再掌控他。无奈的同时,严青峰清楚的意识到,唯今之计,只有努力跟严双川搞好关系,用父子之情去打动他,好在大女儿看起来还算是个明白人。于是严青峰不满的瞪了宁秀云一眼:“发生这种事,你这个当家主母也有责任,我可不想让别人说什么治家无方的闲话。”
宁秀云诺诺告罪:“老爷息怒,是妾身疏忽了。”
严青峰又关切的对严雪蔓说:“蔓儿,刚才只是一场意外,你切莫往心里去。”
严雪蔓忙上前,忍痛屈膝一礼,感激莫名状的说:“父亲体恤,女儿感激,女儿相信妹妹也是无心的,只是顽皮而已。”
宁秀云此刻最怕人提起雪珠,可严雪蔓偏偏又提,这个严雪蔓打从进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似温婉贤惠,大家风范,可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说出来的话,每每只会让情势变的更糟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严双川又把目光转向了严雪珠。
严雪珠已经看到这位陌生的大哥刚才的狠绝模样,心中畏惧,不由的往后缩退了两步。
“妹妹虽小,可是姓严就要守严家的规矩,别托词年纪小就可以恣意妄为,坏了严家的声誉。”严双川用长兄的口吻教训道。
严雪珠委屈的含泪,敢怒不敢言。
宁秀云忙提醒她:“还不快向你大哥大姐赔礼?”
严雪珠不甘不愿地福了一福:“大哥,大姐,雪珠给你们赔礼了。”
严双川点点头,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口吻:“知道错了就好,按严家的规矩,犯了错就要认罚。”
严雪珠闻言花容变色,宁秀云脑仁突突直跳。
“按严家的规矩,你该去祠堂罚跪半日,念在你是女子,又是初犯,这会便从轻发落,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吧。”严双川闲闲说道。
严双乐听不下去了,爆跳起来:“严双川,你以为你是谁啊?开口闭口严家的规矩,父亲母亲都还健在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严双川不以为然的嗤鼻一笑:“弟弟此言差矣。作为严家的儿子,自然要把严家的规矩牢牢记在心里,挂在嘴边,时时警醒自己的言行,这有什么不对?至于我僭越发号施令,实在是为小妹着想,若是等父亲开口发落,只怕会更严厉,父亲对子女们的要求可是比对下属还要严厉,要不然你以为父亲在商会里清正严谨、大公无私之名是怎么得来的?你若嫌我多管闲事,那便请父亲来发落好了。”严双川说着,背了手闲闲的看着严双乐。
严雪珠最终还是去罚跪了。
严银月还是在同房的小丫鬟玉芝给自己送晚饭时,才知道今天白天发生在上房的风波的完整过程的。“腹黑,”玉芝离开后她感叹道:“若是在现代,严双川就叫是个腹黑的家伙,而且没想到能黑到这种程度,让人叹为观止。他就是拿住了严渣爹的弱点,先给严渣爹戴高帽,把严渣爹的话给堵死,然后把这个麻烦的问题抛给严渣爹,严渣爹除了赞同严双川的话,让严雪珠去罚跪,别的还能怎么样呢?除非他承认他也是会徇私的。哎呀……想来太太是气的脸发黑,还要强作镇定,严渣爹是郁闷的快死,还要强装公正严明,严雪珠这个小毒妇终于搬了块大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不错,不错。”
自己爽过了,但自己已经给严雪珠这个小毒妇当了4年的贴身丫鬟,深知她的脾性。换了别人,或许会检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点,但严雪珠不会。以她狠厉恶毒的个性,只会迁怒于人。她会怀疑严银月是不是在故意装病,故意躲开了,从而未能尽到一个奴才的本分,今天在上房里未能到场给自己挡灾。
前天晚上严雪珠把自己和银柳叫到房中,密语一番后,银柳不是没有犹豫,不是没有害怕过,但当严雪珠威胁如果不听话,就要把2人发卖了,然后分析道人人都说大少爷温润如玉,大小姐端庄娴雅,即使吃了暗亏也肯定不敢乱言语的,干了也不会有事的,之后又用小小的银钱诱惑了一把,银柳就投降了,结果弄了个乱棍身死的下场。
“哎,还是年纪太轻,心性不坚定的原因那。”做了4年的同事,严银月多少有点为银柳
难过:“如果受过现代的教育,可能还会好点。”
说到底了,这个不讲人权的奴隶制度才是最大的祸根。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