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沁雨和胤禩一道出宫.
"皇阿玛说什么时候下诏了吗?"胤禩轻声问.
看着宫门口守卫的侍卫,夏沁雨感叹着皇宫的戒备森严,一边说道"准备,估计就是这一两天."
"听说昨儿皇阿玛赏了你东西?"
夏沁雨不得不佩服小道消息传播速度之快,昨天康熙给了赏,今天连胤禩都知道了.她点点头,说道"身外之物,给了我,又有何用?"
出了宫门,沿着宫墙,夏沁雨数着步子,蹦蹦跳跳地走一个砖跳一块砖.胤禩笑道"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总要给自己找消遣的方式,要不然还不憋死了."夏沁雨回头看看胤禩,挥挥手,道"我来教你跳格子啊?"
胤禩神色一紧,立刻道"我乃堂堂八阿哥,在这里跳格子,成何体统?!"
又是你们的身份地位!夏沁雨脸一皱,气呼呼地说道"你们都一个样,身份地问就这么重要!你皇阿玛这样,你四哥这样,你也这样,哼!"说完不理胤禩转身就要跑,结果回头就看见了胤禛和胤祥.
两个人正好在夏沁雨身后,估计刚才的话他们都听见了,胤禛的脸色不太好,胤祥赶紧笑笑,上来打招呼道"八哥,沁雨,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我探望额娘,沁雨面见皇阿玛,我们恰巧遇见了."胤禩淡淡地说,他看了一眼胤禛,胤禛和夏沁雨谁都没有说话,看样子是闹了矛盾,胤禩心里有了数,便不多言.
"沁雨面见皇阿玛,什么事呀?"胤祥笑嘻嘻地问.夏沁雨看见胤禛就触动了伤心,此刻胤禛又冷颜以对,她便气道"我来见我未来的夫君,不行吗?"
胤祥笑的不太自然,连声道"行,行,呵呵."
胤禩为胤祥挽回了面子,说道"别听她开玩笑,她为照月的事情来求皇阿玛,这不才出来.""照月和徐川的事情?怎么样,皇阿玛同意了吗?"胤祥关切地问,胤禛还是黑着脸不说话,和夏沁雨两个人别别扭扭,谁也不看谁.
"皇上是同意了,现在他们去求老佛爷."夏沁雨对胤祥说"还没确定是徐川进宫还是照月嫁出去呢!"
寒暄了一阵,终于离开了二人,夏沁雨深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叹一口气,跟着胤禩继续走远.胤祥和胤禛进了宫,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辞别胤禩,夏沁雨回到胤禛府里.
"郡主吉祥."是胤禛府上的两个侍妾,见了夏沁雨给她行礼."恩,起来吧."虽然不太习惯有人向她行礼,但是必要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在胤禛的眼里容不得半粒灰尘和沙子.
没有说太多话,夏沁雨回了听雨轩.
快到中午,虽是初秋却也热得够呛,夏沁雨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她一边扇扇子,一边惊奇地发现有一颗葡萄貌似成熟了,她开心地跳起来,伸手够那颗葡萄,摘下擦拭干净,放在了嘴里.
葡萄不甜,有些酸酸的,但涩味已经褪去,说明秋天真的要来了吧.等葡萄完全熟了的时候,自己就在宫里了,也吃不到了,留给胤禛吃,也是很好的,希望他喜欢吧.以他的脾气和性格,不会自己嫁人之后拔了这碍事的葡萄藤吧?
胡思乱想着,夏沁雨拿着自己的绣活,细细地做了最后的工作.绢布上呈现的明显是胤禛的脸,浓浓的眉毛,大大的耳垂.都说耳垂大的人有福啊,胤禛的耳垂很大,明显就是富贵相貌,怪不得日后会做皇帝.在绢布胤禛脸的右下方,夏沁雨比划着绣了一个字"禛".
顾不得吃饭,夏沁雨亲自打来水,浆洗了手帕,又熨烫平整,独自坐在葡萄架下面把玩着,时而傻笑,时而哀伤.下人们看了她的样子,都不敢上去搭话,只有米雪儿试探着问她要不要用午膳,都被她回绝了.
下午,照月拉着徐川过来告诉她,太后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夏沁雨发自内心的高兴,自己在宫外,最后一件心事也了了.
"但是太后不同意我和徐川出宫."照月闷闷不乐地说道,吃了一口米雪儿端上来的西瓜."你想和徐川出宫去吗?"夏沁雨漫不经心地问."当然."照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夏沁雨看看徐川,徐川道"照月自小在宫中长大,我当心她适应不了宫外的生活."
夏沁雨也点点头,身份地位还有生活方式对于皇家的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连胤禩都是这样,更何况是照月呢,如果成了亲才发现彼此脾气秉性生活习惯不合适,再分开就不可能了,这可不是21世纪,婚姻自由.
"但是我想和你出宫去啊."照月眨眨眼睛看看徐川,那眼神别说徐川了,就是夏沁雨看了都感觉那叫一个心驰荡漾啊.
"此事你们回家再议,再议!"夏沁雨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只好这样说道"你们回去自己商量决定,要是太后不同意,你们就先去求皇上,然后让皇上出马搞定就OK了."
"你说就什么啦?"照月显然没听懂OK是什么意思,夏沁雨做个鬼脸,道"是我家乡的话,意思就是好了."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词呢."照月说着,看看徐川,然后回头低声问夏沁雨"皇阿玛要下诏的事情,你告诉四哥了吗?"
又是胤禛.夏沁雨心里低低叹气,还告诉什么啊,不用告诉了,自己悄悄走得了,免得又给两个人心里添堵,胤禛那么多女人,不差自己一个吧.
"你不会是打算就这么走吧?"徐川关切地问,照月也跟着说"是啊,就这么走了,你不后悔吗?"
夏沁雨摇摇头.
看她的样子便知心意已决,再劝也没有用.小坐一会,徐川便带着照月向夏沁雨告辞.
望着两个人甜蜜的身影,夏沁雨想起了自己那天说的话"只要喜欢,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如今,自己是没有了这样的机会,感情还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在自己决定嫁给康熙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无法挽回了,胤禛,从此就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她的梦了.
"去收拾东西吧."夏沁雨对米雪儿说道.
"主子?"米雪儿瞪大了眼睛,怯怯地问着.
"皇上要下诏了,"夏沁雨坐在秋千上,盯着地面,说"收拾东西吧,只拿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米雪儿默默去收拾东西了.夏沁雨起身站在葡萄架下,看着架子上面的葡萄,个个都是晶莹剔透的,快熟了,熟了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夏贵人了.
她缓步踱到内堂,看了看康熙赏赐的那些东西.
身外之物,进了宫,留着这下还有什么用.银子,皇宫里衣食无忧,哪还用的着银子.金银首饰,嫁了自己不爱的人,以后说不定还要失宠,打扮起来给谁看.
夏沁雨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十年生死两茫茫".写完了之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写这句.她知道这是苏轼写给离世妻子王弗的词,此情此景,她脑海里浮现出,就是这个.
花子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还是歪歪扭扭的字迹,难看死了.夏沁雨把它揉作一团扔在桌子上面."主子,您吃些东西吧."灵儿端着餐盒,上来劝道."晚上再说吧,"夏沁雨道"你把他们都叫过来,在外面等我."
米雪儿收拾了衣物,拿着夏沁雨绣的手绢,问道"主子,这个也要拿走吗?"
"放在枕头上吧."这个就留给胤禛吧,自己带去皇宫之后平生事端与思念,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用处.
夏沁雨捡了几件首饰和银子走到院里,听雨轩的人都集中在这儿了.
"你们这些人里,跟我时间最长的是米雪儿,然后是巴鲁."她看看灵儿凤儿还有洛风洛雨,道"呼硕是皇上恩宠给我派过来的.你们四人虽然与我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也将你们当做一家人看待了."
听了"一家人"这个词语,几个奴才忙跪地磕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夏沁雨将他们一一扶起,说道"就是随便说说话,不要这么紧张."
"我叫你们来,是有两个意思,一是要谢谢你们平日的照顾,我自来了这听雨轩就多亏你们照料保护,二是向你们道个别."夏沁雨停顿一下,拿出了首饰和银子,道"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首饰都给你们几个小丫头,银子就当赏给你们,喜欢什么自己买去吧."
几个奴才万般推辞不肯要,夏沁雨硬塞给每一个人,道"我要走的事情,暂时不要向外透漏,等皇上下诏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明白了吗?"
"奴才(奴婢)遵命."几个人答话道.
夏沁雨点点头,冲每一个人笑笑,说"你们下去忙吧,我没有事了."
晚膳端上来的时候,夏沁雨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又感觉没有什么胃口.看着米雪儿期待地看着自己,她吞了几口饭,然后就让人端了下去.
用过了晚膳,她就独自在院子里活动,在秋千上面坐坐.初秋,天气稍微凉爽,风吹过来的时候还隐约夹杂着葡萄的甜香味.葡萄藤的叶子沙沙响着,她突然觉得后悔没再栽上两株牵牛花.
胤禛没有来找她,许是生了她的气.那就让他恨我吧,夏沁雨想着,这样忘记得也快一点,至于胤禛继位之后会不会杀了自己,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夏沁雨躺在床上,心想也许这就是自己在听雨轩睡的最后一晚了.她拿出手绢,翻来覆去的看看,傻笑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里,似乎听见了胤禛的声音,也许是梦吧,等夏沁雨醒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记得这个梦了.
早早地就起了床,夏沁雨洗漱,用膳,然后坐在窗前等着康熙下诏.
"主子."米雪儿低声唤她.
"恩?"
"四爷昨晚来过."
夏沁雨吃了一惊,胤禛来过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四爷什么时候来的?"
"昨夜,四爷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了.四爷没让奴婢叫醒您."
原来是半夜来的.幸好自己睡得熟,要不然大半夜看见一个胤禛的脸,自己没准认为是闹鬼上去给他一拳,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啊.
"四爷拿走了您绣的手绢."
"恩."
我说早上起来怎么找不见了呢,夏沁雨心里琢磨着,原来是被他拿走了.拿走就拿走吧,自己反正也不想留着.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夏沁雨问米雪儿."回主子,奴婢收拾好了."
"妹妹,你还得陪我进宫去,过段时日,我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就嫁了吧."夏沁雨端详着米雪儿,说道.
米雪儿眼圈顿时就红了,跪下,不语.
"主子,您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米雪儿看她这两日吃的不多,心情不好,经常自己愣神发呆,生怕憋坏了她.
"傻妹妹,没什么哭的,"夏沁雨宽慰道"给皇上做小老婆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说完还假装笑了一下,道"皇宫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多好啊!"
"你就是为了这个,要嫁给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