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没有出来,也没有答话.夏沁雨心里想这个丫头肯定是不好意思了.随即,推了推徐川,使个眼神,轻声道"快进去看看."
徐川马上领会,快步走进了内堂.
夏沁雨心满意足地坐在了秋千上,自己要嫁给康熙之前,还能撮合徐川和照月,其实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接下来,就只剩下米雪儿了,我可不能让米雪儿像我一样老死在皇宫里.
坐了有半个时辰,徐川总算带着照月走了出来.
"二人世界过完了啊?"夏沁雨阴险地笑笑,趴在照月耳边问道"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怎么这么久啊?"
"咳咳!"徐川假装咳嗽两声,照月笑着不说话,脸红的像苹果一样.
夏沁雨看着幸福的两个人,郑重地说"现在你们彼此都表明心意了,只差这最后的东风.
说完起身,对照月说"你必须进宫去和皇上还有老佛爷禀明此事."
照月神色也变得稍微凝重,她点了点头.夏沁雨说"爱情都是能够经历风雨的.我猜想你们想在一起不会那么容易,但是只要你们坚持住,就一定不会分开,"她看看徐川,语重心长地说"要坚持,不能放弃,不管遇见什么."
徐川也点头,看了看照月,说"我一定会坚持的."
"照月,去宫里先和太后说吧."夏沁雨嘱咐了一句"如果不成功,就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去求皇上."
看着照月和徐川手挽手走了,夏沁雨心里觉得很沉重,自己和胤禛,就这么结束了吗?
听雨轩,内堂精美的青花瓷,古色古香的茶杯,还有院子里精致的秋千,葡萄架上越发诱人的葡萄.自己走了以后,可能也留不下来了吧.胤禛,我在你的心里,又能够留存多久呢?
绢布上的胤禛马上就要绣完了,此刻已经能清晰地看出绣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一张脸.夏沁雨盯着马上就要完成的绣活,兀自笑了笑.
呼硕进来说道"李公公来了."
这么快,难道康熙的诏书下来了吗?夏沁雨心里一沉,感觉雾气蒸腾在眼睛里.
"主子,皇上命奴才给您送点东西."李德全似乎注意到了夏沁雨的异样,走到的身边俯身低声说道.
夏沁雨点点头,便有太监和宫女端着红色绸缎盖住的锦盘走进听雨轩.
"皇上赏赐,玉如意一对,翡翠双耳麒麟一对,和田软玉枕一只,瑞兽扳指一只,明珠十七颗,另金银器具数件,纹银一千两,赐永乐郡主,以示朕体谅之心,钦此!"
李德全重复了口谕,夏沁雨带着奴才们跪地,道"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郡主快快请起."李德全虽是带着康熙的口谕而来,传完了圣旨却不敢让夏沁雨久跪,见米雪儿扶起她,李德全忙让太监宫女将手中赏赐的东西放入听雨轩屋内的桌上,然后站在门外.
夏沁雨随手拿起一颗明珠,想这李德全侍奉康熙,估计烧香的人不少,一般的物件也看不上,其他的东西康熙有数,只有这夜明珠数目稍多,缺一颗也看不出来,便说道"有劳公公了."说完递给了李德全.
"奴才不敢!"李德全稍微有些惶恐地抱拳,没有去接夏沁雨给的赏.夏沁雨道"李公公每日行走皇上身边,鞠躬尽瘁,我们做臣民的对皇上多有体量不足之处,这是你应得的."说完,将明珠一让,李德全接过,恭敬地说道"奴才谢主子赏赐."
夏沁雨不认识古代的钱币,也不知道古代的音量怎样计算,她看见康熙赏赐了自己很多银锭子,便给来送东西的太监宫女每人拿了一个.虽对数目不是很明确,但看得出那些人惊喜的神色.
"李谙达,我有话单独问你."只一句话,旁人就赶紧全体撤退下去,院子里只剩下夏沁雨和李德全.
"主子请问."李德全说.
夏沁雨坐在秋千上,问道"李谙达,你每天伺候皇上,与他接触甚多,他近日身体可好?"李德全脸上似有喜色,道"回主子的话,皇上龙体甚安,唯终日思念主子,惦记不已,还请主子放心."
终日思念.夏沁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点点头,说道"李谙达,现已是暑末秋初,照顾好皇上不要寒暑交替受凉."
"奴才遵命."
"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下诏?"夏沁雨把一个扳指套在了自己的拇指上,别说,还真好看,
抬头看看李德全,李德全面稍露难色,道"主子,奴才不敢擅自揣测圣意."说完又压低声音吐露出一句"奴才猜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夏沁雨的神色黯然.
李德全慌忙跪地掌嘴,"李公公这是为何?"夏沁雨伸手阻拦.
"奴才该死!"李德全赶紧自己请罪.
"李公公无罪,请起吧."夏沁雨说道"我没什么事情了,李公公请回吧."
李德全起身,恭敬地退下,随行的太监宫女向夏沁雨谢了礼便都跟着李德全离去.
看着自己院子里的人们,夏沁雨拿起那些银子,每人发了一个."我留着没有用,不如给你们,都是年轻轻的,喜欢什么自己添置去吧."夏沁雨劝说了几句,他们才肯拿.
时间已是快过正午了,米雪儿来催她用午膳.她感觉有些头疼,没什么胃口,就免了,独自回内堂躺在床上小憩.
下午的时候胤禛回来,进屋的时候掀开内堂的珠帘,夏沁雨听见散珠相互接触的声音便醒了过来.
"为什么没用午膳?"
胤禛黑着脸问道,一回来就听说听雨轩的午膳被退了出来,难道是不合胃口,还是又生了病?夏沁雨看看胤禛,心道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便说"没什么胃口,所以就没吃."
她起身穿好鞋子,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皇阿玛的赏赐?"胤禛看了看内堂桌上摆满的珠宝首饰."恩."夏沁雨答了一句.
良久,两个人没有说话.
想到只剩下这几天的时间了,夏沁雨就感觉喉咙发紧.越是想珍惜这不多得的时间,便越是和胤禛没有话说,最后还是胤禛开了口.
"是你教给照月说,爱情能够经历风雨?"
他连这个都知道?夏沁雨稍微惊异地看看胤禛,问"这么快就传到你的耳朵里?"
"哼."胤禛鼻子里跑出一个字.
"整个皇宫快传遍了."
看来我又要做一次名人了,我的话就是这么经典.夏沁雨有些开始得意了.
"你知道要经历风雨,为何不愿与我坚持?"
夏沁雨没有想到胤禛会用自己的话来反问自己,一时语塞.胤禛走到她面前,道"我和徐川一样,愿意同你经历风雨,不管遇到什么,绝不轻言放弃."
这样直接的告白,在21世界很常见,但是在这大清朝听到,尤其是从胤禛的口中说出来,夏沁雨不仅感觉不可思议,还感到微微的震撼.
胤禛见夏沁雨不说话,转身背对她,道"我去找过八弟."
我就知道你会去找他,胤禩不会告诉你的,找也没有用.当然这话夏沁雨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胤禛现在心情明显很不好,她觉得上上之策就是不要说出来.
"胤禛."夏沁雨望着窗外,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再浪费了."
胤禛盯着夏沁雨的眼睛,问道"你确定了吗?"
夏沁雨回望着胤禛,纵使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千万种柔情,此时也只能换做一句坚定的"我确定."
胤禛转身就出了听雨轩,再没说一句话.
"主子."米雪儿端着膳食站在门口怯怯地叫了一声.
夏沁雨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安静,然后摆摆手让她退出去.
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睡觉.夏沁雨坐在床边,拿出自己绣的胤禛.黑线的脸,有神的眼睛,微皱的眉头,挺立的鼻子.她触摸过的每一寸,都是千针万线的穿引和描摹.爱情没有对错,只是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对.也许这就是我感情的完结,即便是心如死灰,却还要用灿烂的笑脸迎接命中本应反抗的威胁,为了心爱的胤禛.
照月派人送来口信,皇上和老佛爷果然异口同声地否认了她和徐川的婚事.夏沁雨让人回信说明天一早自己会进宫面圣为他们求情.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夏沁雨,胤禛也没有再过来.只有米雪儿默默送来了晚膳,却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次日,夏沁雨早早起床,强打起精神梳洗装扮."主子,您憔悴了."米雪儿心疼地说.
"没事."夏沁雨假装笑了一下.
特意等胤禛上了早朝,她才出门,因为不想和胤禛相遇.她和米雪儿朝宫中走着,初秋已有略微的清凉,不似夏天般炎热了.
到达皇宫的时候,还没有下早朝.夏沁雨就走到了良嫔的住处.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沁雨."迎接夏沁雨的是良嫔和煦的脸与温软的话语,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为何如此憔悴?"良嫔抚摸着夏沁雨的脸,幽幽地问.夏沁雨神色哀伤,摇摇头,眼泪便掉了下来.
良嫔道是自己触了她的伤心事,慌忙给她擦着泪,道"好了,不说了,别哭了."夏沁雨听着良嫔的话,感觉是得了释放的空间,眼泪又成了串.
她自小有个毛病,就是轻易不哭,哭的时候既没有声音,也不抽泣,只掉眼泪.那样子谁看了都觉得压抑难受,此时良嫔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跟皇上好好说说,他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
良嫔心知自己的儿子和丈夫都爱上了夏沁雨,却还是来安慰自己,这得多大的气度和多宽广的胸襟啊,夏沁雨心想着.
哭了好一会,眼泪终于不掉的时候,胤禩便下朝过来给他额娘请安.
胤禩也憔悴不少,眼眶黑青,还有些消瘦了.他看见夏沁雨红肿的眼睛,知道是在这里哭过了,也不多问,便神色愉快地与二人聊天转移起话题.
谈到照月的时候,良嫔笑道"我道是谁有着天大的能耐,教给照月格格说这样的话,后来心里一想便知是你,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心怀了."
夏沁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想起了昨天下午和胤禛的谈话,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夏沁雨便想良嫔辞行,准备去御书房面圣,给徐川说说好话,自己吹牛都吹出去了,不能不做实事.胤禩也想他额娘辞别,说是要陪着夏沁雨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