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了尘师太抱恙,我于情于理都该亲去探望的。”岑琴倚在唐思瑶肩头,似是撒娇的说着。
“我知道,但是中秋将至,可以过完节气再去嘛。”女儿昨日才惊魂而归,今日又要匆匆离去,唐思瑶自然不舍。
清晨岑琴早起看过残阳之后,便整理了简便行装,向父母辞行。岑渊海听闻是女儿寄居的念慈庵师太病重,终是未开口挽留,只淡淡的叮嘱悉心照料,早去早回。此刻母女两人正在山庄的山门前告别。
“娘你是知道的,我自小蒙师太照顾,体贴周全,更有启蒙教育之恩。如今恰是中秋佳节,庵里也香火鼎盛。本来就人丁稀少,估计早已忙不过来了。正是需要我过去帮忙照料的时候。我怎能推托?”
“唉!”唐思瑶长叹一声,“只想留你陪我过个中秋,看你说的头头是道的,为娘都不能再留你了!”
“娘,其实你大可以跟我一起去啊!”岑琴眼光中闪过一丝神采,“若由您为师太诊治调理,相信师太很快能痊愈的。更何况,家里每年过中秋宴请江湖宾客,无非聊些武林公敌,人人诛之,或者就相互吹捧,久仰不敢当之类,无聊无趣至极。还不如跟我一起去庵里过个简单快乐的中秋节。你说呢?”
唐思瑶心头一紧,莫名的脑中浮现出一副温馨的画面。两对夫妇堂中高坐,下面是五个孩子分次入席。席间觥筹交错,孩子们分食月饼,其乐融融!有多少年了她已经失去这种充满温情的幸福感。恍惚间,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正逐渐走来的三人中。顿时她脸色苍白,双唇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琴儿,那你快走吧,晚了耽误时辰。”唐思瑶的心头没来由的想到昨晚午夜听到的埙音。
岑琴眼中的神采随即黯淡,“娘你保重!”说完便钻进了马车。她害怕再看到唐思瑶慈祥可亲的面容,那是对她深深的谴责!
而当唐思瑶送走岑琴,同时也看清了远远走来的萧逸时,她的脸上除了震惊恐慌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悲切之外,再无慈祥可言。唐思瑶很想拔腿就跑,但是身体却像生根似的挪动不了一步。
“夫人有礼!”凌寒看到唐思瑶面色骤变,心存诧异,连忙上前见礼。“在下凌寒,同兄长特来拜庄求医!”凌寒彬彬有礼。
“求医?”唐思瑶看了看萧逸。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绝无可能,就算容貌相像也会有年龄差距。“妾身唐思瑶,不知哪位需要问诊?”唐思瑶定了定神。事情或许并非她想象的棘手。至少来人没有气势汹汹,反而看凌寒温文尔雅,全无兴师问罪的迹象。
“失敬了!竟然是庄主夫人。在下唐突了!”凌寒着实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上了想见的人。
“您就是那位神医夫人!太好了,您帮忙看看我哥吧,他失忆了,早年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萧可悦耳的声音插进来。
萧逸第一眼看到这位庄主夫人的时候,内心就泛起波澜。一种奇怪的感觉翻腾出来,令他抑制不住的愤怒,极力平复之后又是一阵沉闷的痛压在胸口。他同时也发现了唐思瑶的奇怪表现,他看到她眼中闪过惊慌,还有探究的神情挂在眼角眉梢。
“夫人,在下萧逸,这是舍妹萧可。让夫人见笑了。正是我想要求医。”萧逸拱手施礼,余光却看到唐思瑶颤抖的手藏进袖摆中。
听到萧逸的话,唐思瑶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夜无情大火并没有吞噬这兄妹俩年轻的生命,多年来心头愧疚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她从最初震惊惶恐的心态变为无奈的怅然。
“你们随我进庄吧。”唐思瑶心底一叹,该来的始终是会来的,无论时间,无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