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小说里的主人公叫韦小宝!”
“对,对……”
“那你最喜欢的武侠人物是哪个?”
“这你可问着我了!”王傥还真数不过来,“太多了!”
“那就都说说!”
“痴情的段誉啊、爱恨分明的金蛇郎君啊、淳朴善良的大粽子啊……哎等等,你问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也有!”
“女的就更多了!”
“不是吧,看不出你这么花心?”
“这不是花心,谁让金庸把女的都写得完美无瑕呢!”
“哦?那你觉得最完美无瑕的人是谁?”
“那还用说嘛,神仙姐姐啊!”
“原来你喜欢姐姐啊——”
“哎呀不是,神仙姐姐是王语嫣,后来成了段誉的妹妹!”
“原来你有恋妹情结!”
“……”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晚自习的时候,王傥一直在记者站帮程雪,最后总算把采访稿的细节都敲定,一看时间,第三节自习都要结束了。
“太好了!”程雪擦擦额头上的汗道,“王傥,幸好有你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可做不来!”
“哦?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啊?”
王傥心里得意,电视上不是动不动就以身相许吗?姑娘,我这里有你所中暗器的独门解药——
“大恩不言谢,”程雪当然猜到王傥给自己设了个圈套。
“好吧,让我一个人去那边哭一会儿去先——”
“这样吧,还有二十分钟下课,我请你喝汽水吧?”
“喝汽水?”
月光皎洁。
王傥和程雪坐在石阶上喝着汽水。
“王傥,你最想做的职业是什么?作家?还是诗人?”
“那都是小时候的梦想了。”王傥道。
“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说出来怕你笑话!”
“你说吧,我不笑!”
“真的?”
“真的!”
“其实我现在最想当官。”
“啊?你是官谜?”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是啊,有时候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想当官?”
“……那我先问问你,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侠这种职业出现?”
“侠是一种职业吗?”这个程雪倒从来没想过。
“侠有很多种,大侠、游侠、豪侠、少侠……”
“我就知道蜘蛛侠、蝙蝠侠——”程雪冲王傥嘿嘿一笑。
“但侠并不像君王一样,是自古就有的。”
“看不出来,你对历史很有研究嘛!”
“皮毛而已,班门弄斧。”
“那侠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呢?”
“应该是很早了,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侠是作为制度的对立面出现的。”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大家都在制度下遵纪守法,那也就没有侠了。侠之所以成为侠,根本就在于他们不受制度束缚。”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程雪道,“我喜欢看武侠也是因为里面的人敢爱敢恨,快意恩仇!”
“所以啊,据我推测,最早的侠可能是犯人。”
“啊?犯人?”
“古时候老百姓受了欺负,告关无门,于是有习武之人抱打不平,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官府通缉到处追捕,但在老百姓心里,他们却是英雄,所以称之为侠。”
“你是说,像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吗?”这段故事程雪在课本上倒是学过的。
“对。我们现在在小说中看到的各种侠,都是被加工演化过的,不是过于夸张就是过于血腥暴力。还原它的本来面目可以推断,官方不可能喜欢侠,因为它本身就是为了挑战制度而存在的。侠是民间产物,只有老百姓喜欢。理论上,侠和匪是互通互换的。”
“哦?说来听听。”
程雪对王傥说的越来越好奇。
“我们说了,判断侠的标准是老百姓,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做了对老百姓好的事,他就是侠。相反,对老百姓做了坏事,他就是匪。有的侠可能做了一辈子好事,但是就做一件坏事,就成了匪。有的匪可能做了一辈子坏事,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成了侠。”
“好像……有道理。”
“那么。老百姓为什么喜欢侠呢?因为侠做到了官方做不到的,是制度漏洞的补充。”
“我明白了!你是说如果制度没有漏洞,也就没有侠了!”程雪会心道,“所以你要做官,把漏洞统统消灭?”
程雪真是太聪明了!
“消灭漏洞谈何容易?”王傥苦笑,“其实我要做官主要是想过官瘾,上面那些都是蒙你的,纯属扯淡!”
程雪越来越觉得王傥有意思,这个人好像很有想法,但是每当你快要触及他内心的时候,他随时都能化解开去,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但他确实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了,让想了解他的人无从下手。
致命的神秘,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也许程雪喜欢他的就是这副高深莫测又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傥,我拜你为师吧!”程雪这回是很严肃的,“这样以后有不懂的问题,我随时可以请教你!”
“不敢不敢!”
原来程雪没有忘记自己那天的玩笑。
“你不用拜师,也可以随时找我探讨啊!”王傥笑道。
“那不行,一想到别人和你是师徒,就显得我像是外人似的!”程雪“吃醋”道,“你肯定不好好教我!”
这点倒说到王傥心坎上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文瑜闲的时候,虽然她的漂亮程度和程雪不相上下,可是在自己眼里和路人甲没有区别。自从文瑜闲拜师以后,王傥怎么看文瑜闲怎么觉得顺眼。连续传了十几天纸条,似乎和王傥的亲密程度比程雪还有过之,王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不怕我管得严吗?做我徒弟每天早上遇到我要问‘早上好’,师父一旦有一点不高兴都要问师父今天为什么不开心?不开心就要讲笑话给师父听,笑话要是不好笑还要重讲,直到师父笑了为止——”
“拜托,你说这些都应该是师父给徒弟做的好吧?”程雪显然不上当,“要真是那样的话,你还是拜我为师好了,我也不怕别人给我叫老了!”
王傥知道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能太过分了,就急忙改口风:“其实咱们也不一定非得是师徒啊?”
“做姐妹你好像不太合适吧?”
“咱们可以做兄妹啊!”
王傥似乎早有预谋。
“兄妹?你怎么知道你就比我大?万一我生日比你大呢?那咱们就是姐弟了!”
“这个……”
王傥还万万没想到。
在王傥的想象中,自己走在学校里,如果有个程雪这么漂亮的女孩见到自己喊声“哥哥”,那绝对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回去都能和兄弟们吹上好几天。可是如果画风变成一个美女拍拍自己的头,叫声“弟弟”,估计王傥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好几天——
“那这事再议,再议……”
“程雪应该不会比我大吧?”
一个人回去的时候,王傥心想。
虽然都是同年级,但还真说不好,万一人家正月出生呢?
一想到从兄妹突变到姐弟的画风,王傥就感觉瞬间打破了原来的美好。
“看《天龙八部》的时候段誉叫王语嫣神仙姐姐觉得挺浪漫的,可这事只能发生在武侠小说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看来很有必要打探一下程雪的生日,刻不容缓。
此时已经下课,同学们陆陆续续涌向校门。
王傥在校门口等着孙吴迪。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那个男生是王子腾,那个女生却不是文瑜闲。
不知道王子腾说了个什么笑话,女生笑着打他,王子腾不躲不闪,反而还迎上去,女生不忍下手,就被王子腾一把抓住,两人说说笑笑离开。
这是什么情况?
王傥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王子腾这厮才认识文瑜闲几天就另有新欢?不过话说回来,王子腾也没有和文瑜闲确立恋爱关系,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王傥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感情,当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老大!”
“你没事吧?”
“没事,”孙吴迪显然还有点难受,“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头疼!”
“对了,我今天看到瑜闲了。”
“哦。”
孙吴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反应。
“我和她说起你。”
“哦。”
“她让我代她问你好。”
“哦。”
“你不想知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
“……老大,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看着孙吴迪落寞的背影,王傥知道他心里难受。
放下吧,老二,文瑜闲真的不合适你。
但是王子腾显然也不合适文瑜闲!
文瑜闲到底喜不喜欢王子腾?王傥猜不透。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如果喜欢,为什么有心事却从不对他说?
否则,自己也不会成为文瑜闲的师父了。
不能让文瑜闲受骗!
王傥想过把今晚看到的一幕告诉文瑜闲,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我又是文瑜闲什么人?凭什么身份去管人家感情的事?
叫你一声师父是尊敬你,不理你也是理所应当。
别拿自己太当回事了!
中国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管闲事!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瑜闲吾徒:
自上次匆匆一别,倏倏数日,不见卿颜,为师甚念。师近日忙于访谈事宜,未尽师责,心中惶恐……师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徒弟可否赐教?……
王傥在给文瑜闲的纸条中,极尽所能从侧面打听程雪的生日,结果,得到的回复却是:
师,弟子无能,今后恐怕不能孝敬您老人家了,弟子现在自身难保,死期不远了,恩师的教诲弟子定永记在心,若有来生再报答!——徒弟
——谁动我闲?
王傥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