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到了周六,杜晚风特地换了一身粉色蕾丝的连衣裙,梳了一个半马尾,剩余的头发柔柔地披在肩膀两侧。临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是忍不住挑了一个水晶蝴蝶结的发卡戴在头发的左侧。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自己让爸妈离婚后,他们的感情反倒一下子变好了,难得的笑容一致出现在他们身上,爸爸和妈妈也坚持要送自己去排练,看着他们久违地牵着手走在前面杜晚风忍不住偷笑。
“晚风,我和你爸爸等会逛完街就接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去上补习班啊,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家多不安全啊!”
“对啊,上次不是有小混混拦着你吗?你这孩子啊,非说不让司机接送,那我和你妈妈亲自接送你,总可以了吧?”杜翌然也探出头,劝说着杜晚风。
“爸、妈,没事的,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回家的,就是上次帮我解围的那两个同学,你们两还是好后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不用管我。”杜晚风闻言赶紧拒绝,还挤出了一丝暧昧的微笑,唯恐他们不答应似的一溜烟跑远了,“就这么决定啦,我会自己回来哒!”
陆南城可是约了自己一起去上课的,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再说,爸爸妈妈难得不再吵架了,更应该多多相处,她才不想当电灯泡呢。
杜晚风带着笑意推开了琴房的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流畅的乐曲声从两双跳跃着的手开始流淌,风吹起白色的窗帘,琴房里无限缱绻。两个熟悉的背影并肩坐着,合奏着《天空之城》。
正是陆南城和楚皎霄。
楚皎霄并未参演任何角色,因为她的英语口语不是很好,但作为文艺委员,她当仁不让地担任了这次舞台剧的导演,所以每次彩排也是必须到场的。
杜晚风看着这一副琴瑟和谐的场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好像自己的出现打扰了这一份温馨粉嫩的画面。既然融入不进去,不如先走一步吧。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酸涩,有点难过,还有点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压抑。就在她准备抱着剧本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手臂熟练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杜晚风皱着眉看向手臂的主人,只见苏槿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在意地调侃着:“哟,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趁着我们没来先谈个恋爱?”
音乐声戛然而止。背对着他们的一男一女转过身来,陆南城的脸上是惯然的清冷,楚皎霄的俏脸上却早已绯红一片,杏眼一瞪,恼怒地回答:“苏槿然!你瞎说什么呢!我刚才说让男女主角加一场合奏钢琴的戏,杜晚风还没来,我就和陆南城搭戏试了试效果,你在想些什么呢!”
“这样啊……对不起啊,我看着你们挨得那么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变呢。”苏槿然不以为然地附和了一句,象征性地道了个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句道歉每一点诚意,而后话锋一转,“为什么要加一段合奏钢琴的戏?你不会是明知道晚风不会弹钢琴故意加的吧?”
楚皎霄面红耳赤地争辩:“我怎么知道?”
“没事。”杜晚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制止了两人的争吵,“钢琴我会一点,只是很久没弹了,可能有点生疏。”
苏槿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时候你不是说你不会的吗?”
“那时……那时有点特殊原因,我以后再给你解释吧……”杜晚风很不好意思地逃避着他的眼神,钢琴是爸妈从小开始培养她的,只是在他们的一次吵架中爸爸拿着椅子砸坏了妈妈送给她的钢琴,妈妈也撕掉了爸爸从世界各地搜集的乐谱之后,她就再也不想弹钢琴了,甚至一看到钢琴就想起当时的画面。现在爸妈的感情也渐渐开始升温了,她对钢琴也不是那么恐惧了,甚至渴望去触碰这个久违的朋友。
“好吧……”苏槿然倒也没一直追问下去,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合奏也应该是和我这个骑士,那个什么王子一直缩在他的王宫里,哪有机会和灰姑娘合奏?而且灰姑娘肯定是不会弹钢琴的,还不得我这个骑士来教她?”
说着他便拉着杜晚风的手径直走向角落里的钢琴,不分由说地赶走了坐在那发愣的两人,只是瞪着杜晚风,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敢拒绝我就把你吃了。杜晚风想起了当时的事只觉心虚,只好硬着头皮问:“你想弹哪首曲子?”
“就弹他们刚刚那首《天空之城》。”
这时候来排练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杜晚风暗自庆幸刚才的对话没被他们听见,这时也顾不上尴尬了,只好赶鸭子上架,舍命陪君子了。
楚皎霄还在暗自郁闷着,这苏槿然虽说平时有些玩世不恭,但也还有分寸,他刚才干嘛这么不讲理地针对自己?偷瞄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陆南城,从他们一进来就一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的确是故意提议要和他合奏一曲的,她一直暗恋着陆南城,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为别的女生加一场这样的戏,不过是从俞薇那里认定了杜晚风是不会弹钢琴的。谁知道她居然会,却一直藏拙,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正暗自腹诽中,却很快不自觉地被一道清澈流畅的乐音所吸引。抬眼望去,无数的音符从杜晚风纤长白嫩的手指下不断流淌出来,整个琴房都回荡的动听的乐声。接着苏槿然也动了,两道乐声奇迹般地融合在一起,缠绵悱恻,意境悠远,所有人都仿佛被带入了云端,亲眼看见那座屹立在彩虹之巅的美丽城市,如梦似幻。
苏槿然忍不住看着杜晚风的侧脸,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映出一幅美好画卷。她说自己很久没有弹过钢琴,指法有些生疏,可现在看来该是自谦。他邪邪一笑,反正是你自己说生疏的,索性放肆地揽过她,抓着她的手在黑白键上下纷飞起来。杜晚风有些生气地瞪着他,他仍不以为意,痴痴地看着她因恼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远处的陆南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明暗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