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晨镇的二日
序幕
“我，要选择自己所走的道路。”
漆黑的房间中，低垂着头的少女轻声说道。
——
天华界，在被称为“千华”的无限空间内所存在的球状世界。
因为未知原理而诞生的这个世界内，与千华世界本源相连通的，名为“华灵力”的根源之力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居住者——人类广泛的利用。
以此衍生出的，是无数，在各种不同方面对华灵力进行研究利用的职业，和许多因此传承诞生的家族，组织。
比特伦家族，这个坐落于大陆西部，以研发可以广泛供人使用的“灵具”而闻名的家族，就是其中的一员。
华灵力的存在，改变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了这个世界中的人们。
但是，无论拥有了怎样的力量，人的本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天华历1337年，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在了比特伦家族中。
被命名为爱姆.比特伦的存在，以家主亲生女儿的身份，降临在了这个已经连续有3代家主因为“意外”而死的家族中。
——
“对母亲这个词汇没有什么概念，似乎她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过世了，而至于父亲的形象，也是同样的——毫无体会。”
“那个男人，跟我在书本和传闻中所看到，听说的，呵护自己子女的‘父亲’，完全不同。”
“人们说，他是通过秘密杀掉了前任家主之后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不过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人们还说，他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对周围的人总是以‘利用’的态度对待——这一点，我到是感受得相当清楚。”
“在我小时候，在我无意间显露出了自己在灵具的研发和制作方面的天赋后，那个男人，就一直把我作为一个工具‘圈养’着。”
“给予食物和粮食，也给予教育和培养，唯独自由和感情，从来没有打算过让我体验——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这样的天赋会这么样呢，答案，是必然的吧。会被他所抛弃。呵，或许，我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消失的也说不定。”
“没有用的工具，当然没有存在的必要，始终没有生下男性后代的那个男人，估计连继承人这种事情都没有考虑过.....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而当他将来逝去的时候，他也不会对这个已经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世界留下丝毫眷念。”
“合作者，工具，以及障碍，他的眼中，或许只有这些东西存在。”
“而我，当然是工具……姿态，感受，心情什么的并不重要。工具，只要能发挥效果就好了。直到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在我十三岁那年，我在给他测试一个试验品的功能时发生了意外......因此混乱的华灵力，导致我的身体再也不会成长，就算到死，也只能以一名少女的形态迎来生体机能的枯竭。”
“这样的事实，无疑正宣言着——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然而，得知我除此之外别无大碍的他——”
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并且，根本没有打算对我异常的身体进行治疗......因为，工具，只要能够使用就好了吧。”
“或许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不只是在他眼中，在其他人看来，也完全是一个工具的形象了呢。”
“情绪无需在意，想法无需在意，就连身体的状态也无需在意，工具，只要能发挥功能就好了。”
“身体不能再增长也好，被人们疏远或者不愿接近也好，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辈子，只要不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吧，作为，工具而言。”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因为我有着思维，有着感情，有着对未来的追求，所以我知道——我是人，而不是一个工具！”
我，有我想要追求的东西——我，要去追求那些东西！
“我才，不要一直接受这样的生活。我，一定要改变这样的生活！”
从书本上看到过，从人们的描述中听到过。
真正的世界中的景色，无限蔓延的世界中的景色。
那些景色中，一定存在着——我想要追求的东西。
“想要享受自由，想要对他人分享自己的心情，也想要接受他人对我的爱意，我渴望着，期盼着，我需要，需要这样的感受，属于一个人的感受！”
“我想要，去体会，我在书本和图像中所看到的，那真正的世界，广袤的天华界的景象。”
所以——
“所以，我行动了。”
——
迪尔加.比特伦，原本作为比特伦家族正统继承人的他，少年时，父亲在被称为“赤流之礼”事件中死亡，导致继承家族的权利被叔父抢走，继而受到了各种不公的对待。在那种前途无望的困境中，得到了父亲好友搭救的他，被送到了一个国家的皇室抚养，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经过长达数十年的等待——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练，而在那个国家总成为了重要一员，并建立了广泛的社交圈和隶属于自己的势力团体的他，在本身拥有的势力就已经足以匹敌比特伦家族的情况下，为了取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地位，与当年暗算自己父亲真正的幕后黑手，现在的比特伦家族家主“濡.比特伦”，展开了对抗——
从针对比特伦家族的全面施压到以濡比特伦本人为对象的舆论攻击，归来者“迪尔加.比特伦”的气势，完全压倒了他的对手。
而在“归来者”展开攻势的期间，因为本身的健康程度近年本就不断下降，加上应付这些突然出现的各种事件而导致操劳过度，曾经机关算尽方才登上家主之位的濡.比特伦，却是就这样，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因为身体负荷过大，在连求救都来不及发出的情况下猝死了。
对于他这样并不平凡的男人而言，这样的结局仿佛蕴含着些许嘲讽之意。
然而，这仅仅只是表面的情况。
——
“用灵具改造房间内的环境，以此增加目标肉体的负担来将他杀死的话，就能伪装成因为疲劳而猝死的状态了，专心应付外敌而没有留意身边的人……被你认为是工具的人杀死，你的心情如今是怎么样的呢‘父亲’。”
“这样一来，那个人，‘迪尔加.比特伦’他就会当上比特伦家族的家主了吧。在人们的传言中，他的行事作风十分端正......他一定会给予我公正的对待，这样一来，我也能，明白什么是自由了，能够，体会大家情感，感受这个世界——”
明明，是这么想的。
——
大步流星的踏入房门，全身散发出只有领导者才有的威严气息，名为迪尔加.比特伦的男人，为了取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出现在了比特伦家族的大殿中。
环顾四周，男人的目光似乎颇为感慨，望向等候的人们，男子的嘴角扬起笑意，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向我的瞬间——
“你就是濡的女儿，爱姆.比特伦吗。”
他的神态，充满了戒备，他的瞳孔中，暗藏着些许杀意。
——
“那么，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爱姆.比特伦她呢？”
黑暗中，传来两名男性窃窃私语的对话声。
“她吗，作为那个男人的女儿，当然没有必要留下。”
隔墙窃听着房间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对话，纤细矮小的少女身躯瑟瑟发抖。
“迪尔加大人，请相信我。她不是像她父亲那样的人，一直以来，她都不断的被利用着，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现在，濡已经死了，我觉得您应该——”
“不是那样的人吗，霞，你也知道吧，杀了濡.比特伦的人其实就是你口中可怜的爱姆.比特伦。的确，她从小就被当做工具使用，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心态已经变得不再正常了，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甚至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这么乱来的女人，如果我放了她，谁知道她以后又会不会因为突然的欲望而对我下手呢。”
“这，也太……迪尔加大人，如果担心的话！把她送到其他地方——”
“然后等着她壮大自己的实力，在许多年之后展开反扑吗。霞，我原本以为你会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你不应该是做事这么犹豫的人才对，这几十年来，你真是变了不少啊。”
“……变了的，是你才对，你只是在害怕吧。害怕她会像你一样，慢慢成长，最终在将来威胁到你的地位——”
“霞.比特伦！现在我是家主，你——”
不再等房间中两人的对话继续进行，也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潜行在黑暗之中的身影，已经蹑手蹑脚的悄然离开；深处于危机之中的身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任你们宰割呢。”
爱姆.比特伦，已经唯有一条道路能够选择的少女，毅然决然迈开步伐，跨向前方。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赐予我我所想要的东西——我就自己去寻找！”
道路，向前延伸。
“然后，以我自己的力量，把他们握在手中。”
——
蹭着夜幕，带上简单的行李和自觉已经够用的钱财，少女，逃出了一直囚禁着自己的“监牢”。
月夜下的道路，看似平坦，却危机四伏。
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爱姆.比特伦，前行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
在原野上奔跑的少女，接下来迎接她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
——
——
一个月后
——
月夜下，小镇中，巷道内，数道身影疾驰着。
追逐着最前方的灵活身姿，数十名高大的男性，飞速缩短着他们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啧。”
发出有些不悦的声音，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看不清模样的小型物体，随着前方逃窜者手中一道淡白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闪即逝刺眼亮光，膨胀四散的烟雾随即猛然炸裂，在整条街道间弥漫开来。
“咳咳，又是这个烟雾吗！？”
“含着干扰粒子的烟雾……探测器失效了，华灵力也无法感知到她的位置，又被逃掉了吗……分开找找！”
“现在已经是在另一个国家的境内了，行动小心一点。”
“啊啊，明明只是个小丫头的体型，居然这么能跑……”
迅速的交流之后，人群急促跑过，同时，小巷一侧的阴影中，手握一枚牌状物的少女也在不断喘息的同时安心了不少。
“多亏带着能发出干扰烟雾的灵具，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呢……接下来”
死寂的街道上，独自一人缓缓前行的少女，面色苍白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嗒，嗒——”
死寂的街道上，独自一人缓缓前行的少女，硬撑着，换换抬起酸痛的大腿，迈出步伐。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死寂的街道上，独自一人缓缓前行的少女，突然眼前一黑，瘫软倒下。
——
细窄狭长的道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远方，崎岖的道路，与纵横交错的河流山川交汇在一起——
朦胧的梦境，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咳唔……”
脸庞被自天空洒下的淡淡月光覆盖，发出轻微呻吟，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在冰凉的木质长椅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朦胧的圆月与摇晃的枝叶映入眼帘，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一个公园。
“啊？小，小姐？你醒了吗？”
陌生的呼唤从身旁传来，仰天躺在长椅上，披散一头棕色秀发，身穿一套有些脏乱的黑色裙装，面色土黄的瘦弱少女，下意识侧过头颅。
“唔……”
眼前，一名穿着学生制服的绿色长发少女，正站立在公园林间小道的石板路上。
站立在明亮的路灯旁，正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己的少女，她同时沐浴在红色灯光与银色月光下的乖巧面容，透露着一份奇妙的美感。
“……”
呆呆注视着绿发少女，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的棕发少女，始终维持着沉默的姿态。
“啊，那个，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你倒在路面上，所以就把你扶到这里来想让你休息一下……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是，是这样吗……谢谢你，我没问题的。”
幸亏绿发少女主动做出了解释，棕发少女才得以凭借她在语言中提及的线索，回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自己，作为爱姆.比特伦的遭遇。
比特伦家族，原本是在某个国家，不，应该说是在这整个天华界都十分出名的灵术师家族。
然而，这个家族，在近日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因为家主势力的更替，受到了现任家主追杀而出逃的——曾经家族内的大小姐，爱姆.比特伦，一路上，凭借着自己再出逃时携带的各种灵具，经历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跋涉逃亡。从来没有过独自外出经验的她，一边躲避着追击者们，一边根据自己在书本和别人的描述中所学到的知识探索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紧张，快乐，兴奋，好奇，种种之前自己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心情油然而生，爱姆比特伦相当的肯定，这才是自己所向往的生活，然而，紧迫而来的利刃却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以供休闲的时间。
在受到了追逐者们接连几天的紧逼之后，连休息时间都腾不出来的她，终于陌生国家的小镇街道上，因体力透支而倒下——随即，她便被偶然路经这里的少女救下，并在小镇内的公园长椅上苏醒了过来。
“没想到在去同学家回来的时候会碰到一个昏迷的女孩子，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看向身前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似乎并无大碍的爱姆.比特伦，绿发少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么想到。
而呆坐着的爱姆，则暗暗考虑着自己不解的问题。
“这几天一直都被追得很紧啊，每次刚刚以为甩掉了追击者就又遭到新一轮的袭击，一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居然都体力透支到晕倒了……明明我应该是成功的甩掉了他们很多次没错，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身上也没有被施下什么标记类的灵术……难道说，是我随身携带的东西有问题吗。”
活动着倍感无力的四肢，心中苦闷不已的爱姆暗暗叹了口气，并出于礼节的再度对绿发少女道谢道。
“真的是谢谢你，我……我叫特姆.布拉德纳，是从别的国家饭这里来的旅行者，因为连夜赶路所以晕倒……啊，实在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刚刚，不知道会被其他人做什么......”
以假名称呼自己，化名为特姆.布拉德纳的爱姆.比特伦，发自内心的对少女陈恳说道。按照现在她所处的状况，如果在昏迷时身上的钱财被不轨之徒洗劫一空，或者直接被折返的人们抓到，那就真的无异于死到临头了。
“布拉德纳小姐是吗。恩，很罕见的姓氏呢，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我的名字叫做安爱路。放心吧，布拉德纳小姐，我们‘麻晨镇’的治安一向都很好，就算今天碰到你的人不是我，也一定不会趁人之危的。”
“是嘛……这里叫做麻晨镇啊。”
试图与身前的少女展开交流，进而了解更多的情报，爱姆作出一副颇有兴趣的亲和姿态，勉力微笑着问道。
“说起来有些害羞，其实……我连地图都弄丢了，所以才连夜赶路，想快点找到一个镇子休息一下......那个，这里，是位于哪个国家的境内啊？”
“这里吗，是暮宇国哦。”
微微皱眉，在内心思索起来的爱姆，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没有听说过的名字，看来距离比特伦家族那边已经很远了……可恶，都跑了一个多月了，这些人还一直跟着我吗。”
看着身前风尘仆仆模样的小巧少女仿佛又思索起了什么，并不多嘴打扰她的思考，但也不方便就这样离开，安爱路静静等候在棕发少女身侧。
“看起来，这位特姆小姐的年纪比我还要小呢，真是厉害啊，这样的年龄就一个人走南闯北……曾经的我，可是完全拿不出这样的勇气。”
在静谧的夜中，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起，过去的经历相差甚大，此时的想法截然不同，可即便如此，这两名少女还是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公园之中偶然相遇。
就像是，命运的指引一般。
“那个，安爱路对吧……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方便居住的地方？”
待到内心的埋怨结束，爱姆才抬起头，朝着安爱路礼貌的问道。
“居住的话，沿着这条路穿过公园就有旅店之类的——不过，如果特姆小姐你是四处旅行的旅行者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在这里留下几天，就在后天晚上，我们麻晨镇每隔50年一届的烟火大会就会召开了，那可是在我们这个国家十分出名的庆典，到时候一定会十分热闹的。”
“是嘛，庆典啊……不过，我有些——”
语气平缓的对看起来很是亲切的安爱路回应到，原本打算回绝少女好意的爱姆，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然，她所在意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烟花大会本身。
“之前的追击中，比特伦家族的人们似乎一直都是暗中行动而一直在避免把事情闹大，如果接下来这个城镇会汇聚很多人的话，他们也会陷入不好行动的局势中……而我，只要在这里潜伏下来，然后在人流散去的时候趁机溜走。如果他们的确没有针对我的特殊追踪手段，就绝不可能找得到我，就算有，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确定这一事实并再采取相应的……”
“特姆小姐？”
又一次陷入自顾自的思索，因此暂时忽略了一旁的安爱路，缓过神来的爱姆，只好装作无奈的苦笑了一阵。
“啊，抱歉……看来我的精神状况还是有点……烟火庆典是吗？既然碰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会留下来的~”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似乎已经恢复了精神的爱姆，名为安爱路的少女，不禁在心中莫名感慨道。
“看起来，她的每个决定真的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呢，这就是着丰富经历的旅行者的模样吗……随意的游走在世界各地，一切行动都根据自己的意识来做出抉择，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变成这样，那该有多好。”
莫名的，对身前的少女有些向往，回忆着自己在家中虽然安稳但总是束手束脚的生活状况，稍稍沉思，安爱路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不过，特姆小姐，因为现在的时间特殊，镇子上估计很难找到客房呢……要不，你到我家里来住吧？”
“诶？”
听到了意外的请求，本来低沉着头准备离开的爱姆，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不太好吧？才第一次见面，就去你家里给你添麻烦。”
“啊，那方面不用担心，我家里还有很多空房间——”
“很，很多？”
“恩，想入住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微微一怔，再度认真的打量起身前衣着整洁皮肤柔嫩的绿发少女，从她的举止中感受到一股明显经过培养的优雅气息的爱姆，有些迟钝了意识到了什么。
对于现在狼狈不堪的自己而言，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虽然可能会因此牵扯到这个对自己非常友好的少女，但是比特伦家族好歹也是比较出名的势力了，应该没有理由会对一个无辜少女下什么狠手。
“那么……我就不客气的打扰了。”
“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因为庆典的缘故，这几天我会有一段假期，如果没事情的话，明天就让我带特姆小姐你参观一下我们麻晨镇吧？”
“当然，我是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啦。”
带着身侧的自称旅行者的棕发少女缓缓前行，仅仅因为好奇对方的经历就将这个陌生人带回了家的安爱路，此刻丝毫没有察觉到，因为自己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将会让无数人的命运之道随之交织。
——
“嗖，嗖——”
夜晚的阵风，带起呼啸响声。
“这次又跟丢了吗？霞先生，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空旷的平原上，黑暗中，响起年轻男性略带不满的嗓音。
“跟以前一样，爱姆.比特伦用障闻令放出了干扰粒子，我们本身的感知和仪器的侦查能力都会受到粒子的影响而大幅度削弱，所以无法找到她。”
对质问者作出回应，另一道青年男子的嗓音显得从容而随意。
“霞先生，我希望你和你的部下们，都能够认真的对待你的任务……”
“因为爱姆.比特伦她随身携带着能放出干扰粒子的灵具障闻令，所以我们一直无法持续准确的定位目标，这你也是知道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可以——”
“可以什么？我已经是尽全力去完成这次的任务了，我想，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抱歉……继续前进吧。前面的镇子……是叫麻晨镇吗。”
麻晨镇西侧的丘陵地带，两名男子的交谈伴随着一片急促的步伐声响起而短暂停止。
——
“嗒，嗒。”
轻快的脚步声，在平坦的路面之上响起。
“暮……冰先生。距离麻晨镇已经很近了，要休息一下吗？”
深夜时分的凌厉风声传入双耳，停下前行的步伐，语气显得有些不自然的高挑男子对身旁的同行者提出了疑问。
“再加把劲吧，既然都熬夜赶路了，就一鼓作气的抵达目的地。”
有些苍老，但却并不给人无力感的老者嗓音接着响起，同时，晚风的吹拂声也进一步增强。
“……暮冰先生，在看完那个烟花大会之后，你会立刻回去吗？”
“你还是真是关心着我生活中的一举一动啊，梅利丹。”
“啊，不……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会不会立刻回去，这种事情，到了时候自然就清楚了吧。所以，如果不想我耽搁你的时间，就抓紧时间赶路。”
“不，您怎么会耽搁我的——我——我，暮兰殿——”
刚刚还一直沉稳的语调立刻变得慌乱无比，而对于青年人这敏感的反应，老者却是不由得笑了笑。
“呵，怎么了，我刚刚说的话在你听来很可怕吗……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哦。”
松了口气，但也因此变得更加忌惮谨慎的青年人，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多余的话了。
“……我，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暮冰先生……”
“嗯嗯，当然。”
麻晨镇东侧的平原道路，一名被称作暮冰的老者与一名被称为梅利丹的青年一边进行着气氛微妙的交谈，一边迎着夜幕，朝着地平线上的小镇快步走去。
——
“......”
纵然已经是深夜时分，却还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被安置在道路两侧灯柱上的照明设施洒满了朦胧光芒。
“是吗，这个叫做麻晨镇的地方后天就要举办烟火大会了啊……”
行走在麻晨镇内的街道上，与偶遇的路人展开短暂的交流，而得到了如此情报的少年人，轻声自言自语道。
“这么小的地方，能够办得出规模盛大的活动吗。”
用冷淡的语气质疑道，与少年同行的两名女性，其中一名金发的少女，坦然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嘛，人只要努力去做的话，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一点哦，潘特尔。”
而另一名粉发的女性，则突然摆出一副教育者般的姿态笑着对金发少女说道。
“这跟人的潜力没有任何关系吧，爱尔……好了，今天也已经够晚了，我们先在这个镇子歇息一晚，然后快点出发去王都吧。”
及时纠正变得奇怪起来的话题，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展开的少年人带着两名同伴穿过人群，缓缓朝着小镇内的中心地带走去。
“诶，潘格尔你不打算留下来顺便看看这个庆典吗？”
“当然不……只不过是这么一个小镇的庆典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吧。”
“那可不一定啊，你看，街上的人们都一脸期待的样子，万一会意外的漂亮呢？潘格尔，我可是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烟花了啊，略微满足一下我的——”
“拒绝。爱尔，你还记得你是来负责保护我，而并非结伴游玩的吧，那么，我就直说了，不管你想不想，我现在对什么烟花没有兴趣。”
“还真是干脆的拒绝啊，明明一路上我差不多就是在陪你游玩……啊啊，嘛，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只能放弃了，呼，真是遗憾——”
“像个小孩子一样呢，爱尔。”
“啧，居然被潘特尔你这么评论了吗……”
麻晨镇北侧的繁华街道，说话语气语调各不相同的二女一男，在轻快的气氛中，漫步在夜幕下的小镇街道间，寻找着暂时的住所。
——
怀着不同的目的，不同的感情，在巧合之下汇聚与此处的人们，他们的道路，即将发生交汇。
交汇的人们，将开辟出崭新的道路。
“后天，在那个烟火大会上，我一定要亲口对她，对她说出……”
麻晨镇内居民区里的某幢居民楼内，在梦境中仍旧对一道朦胧身影恋恋不忘的少年，等待着。
等待着，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开辟崭新道路的那一刻。
等待着，故事接下来的展开。
——
麻晨镇的二日，就这样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