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土蝠高兴地说:“不错,不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说着,频频向远处挥手喊道:“胃土雉!我是女土蝠!我在这儿呢!”
这时,只见沼泽深处一只五彩雉鸡先导,一个青年人健步走来。
只见此人生得清瘦健朗,眉清目秀。一头过耳黑发,头顶随意挽个发髻,身着暗红色短衣、短裤,黄带束腰,更见行者本色。虽在沼泽地中行走,却如信马由缰一般潇洒自如。此人正是遍游天下编著《山海经》的胃土雉。
胃土雉已看见了女土蝠,只见他挥挥手,高声回应道:“女土蝠,你别乱动!我这就过去!”
说罢,在雉鸡的引导下,左扭右拐地渐渐走近。
两人相见,几句寒暄,女土蝠急忙将胃土雉引见给大耳朵爷爷。
胃土雉一听说大耳朵爷爷在此,马上纳头便拜,口中恭敬言道:“本想亲自到天上拜见大耳朵爷爷,却被天兵天将拦阻,未能如愿。今日在此不期而遇,这实在是有缘、有幸啊!”
大耳朵爷爷扶起胃土雉问道:“莫非你真的从昆仑天柱峰上达天庭了吗?”
胃土雉答道:“不错!说来难以置信,不过,这天下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正如老百姓所言,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事。我怕世人不信,临走之时还从天兵身上摘了一片铠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片金灿灿的铠甲递给大耳朵爷爷,并说道,“请先生验证。”
大耳朵爷爷接过铠甲,认真地看了看,惊诧不已道:“果然是天兵铠甲无疑!看来,这昆仑山果真有通天之路呀!”
女土蝠也急不可耐地催促道:“胃土雉,快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上的天庭的?”
大耳朵爷爷急拦道:“这沼泽之内,步步凶险,咱们还是操心走路为好。一会儿再谈不迟。”
胃土雉笑道:“这沼泽在别人看来是步步凶险,可对我的雉鸡来说,那可是如履平地呀!先生尽管放心好了。”
大耳朵爷爷这才仔细打量起落胃土雉手中的雉鸡来。只见这只雉鸡比常见的雉鸡并无多少异样,只是更精瘦一些,大概是长期远程飞行所致。它的脑袋略显壮硕,其冠灿烂如花,身上五色羽毛,明亮绚丽,铁腿钢爪,透着矫健。尤其是那两只金色的眼睛,一眨一闪之间,显出灵动与英气。
大耳朵爷爷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赞叹道:“神品,神品!”
胃土雉接过话头道:“谢先生夸赞。我此次从昆仑山天柱峰上天,还真的全亏了我的这只雉鸡呢!先生,咱们边走边聊如何?”
大耳朵爷爷点头道:“甚好,甚好!”
还是雉鸡先导,胃土雉前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沼泽地上穿行起来。
彗星女神见半路上杀出个胃土雉坏了她的好事,又听说他们要到羊头山去,便预先飞走了。
天空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寒气渐渐袭来。
女土蝠恨恨有声道:“这个鬼天气,像是故意和咱们找茬儿似的。”
大耳朵爷爷应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先不去管他。还是请胃土雉讲上天的故事吧!”
胃土雉兴致勃勃讲道:
“我从小随爷爷、父亲游过了南至五岭,东至长白山,北至恒山之后,爷爷、父亲先后下世,我便独自一人西行。一路之上,穿沙漠、越戈壁、涉大河、攀险峰,其艰难险阻,更胜东、北、南三面一筹。行至昆仑山之后,听说昆仑山最高处有一天柱,周五十里,高八千丈,可达天上,我便决定上天一游。那千里莽昆仑,千里冰雪,山峰几乎全在云端之上,十天半月,几百里行程,也难见人迹。我们也是几经生死,方才到达了天柱峰。
”本想这天寒地冻之地,终然上了天柱峰,也会被冻死。可既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无功而返也心有不甘。于是,便拼着一死也要攀越上去。好在我的雉鸡倾力相助,为我选择了最好的路径,我们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那可真叫奇冷呀,狂风卷着冰碴子,不断地向我们袭来。我到过多少极寒之地,也从未见过如此地严寒。人们常说冰刀雪剑,这比喻可真的一点不错。我想,这次我们可真的完了。
“好在雉鸡找到了个冰洞,我们钻进去避了避风头,吃了点青稞、奶酪。女土蝠,你知道人在极度寒冷和恐惧时最想干什么吗?”
女土蝠反问道:“干什么?”
胃土雉答道:“睡觉。当时,我的两个眼皮像灌了铅似的真往下沉。可就在此时,我突然发现身后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此人已逝去多日。原来是个先行者。他似乎在冥冥之中警告我,若此时贪睡,那可就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我向先行者行了大礼,顽强地支撑着。一会儿听见洞外风声缓了下来,我便和雉鸡强行挣扎出来,继续向上攀登。此时,我已横下了一条心,就是死也要死在高处,刷新攀越天柱峰的新纪录。
“爬至千丈高的时候,风渐渐没有了;爬至两千丈高的时候,冰雪也渐渐没有了;待到五千丈高的时候,奇境出现了,只见天和日丽,树木葱茏,自然形成的石阶小道逶迤向上,路途香风拂面,两边长满了果实累累的香瓜树,居然伸手可及。那香,那甜呀,非身临其境亲尝,不能言说其滋味。”
大耳朵爷爷惊奇地插话道:“呦,莫非是我那香瓜园中的香瓜种子掉落在天柱峰上啦?”
胃土雉应道:“极有可能。因为那香瓜的确是神品。学生走遍天下,从未尝过此等美味。”
女土蝠言道:“也是你极累极饿,此时吃什么都香。别勾我们的口水了,快往下说。”
胃土雉笑了笑应道:“好的,好的!此时虽距天还有三千丈,仍需拾阶攀崖,然而,却浑身轻松自如,如履平地一般。只见天空一片湛蓝,无一丝云彩。回望脚下云海,已渐渐远去。更奇怪的是五千丈之上,无昼无夜,太阳刚从西边落下,便又从东边升起。仿佛有两个太阳在轮流值班。那月亮也是如此。我们爬着,看着,一路上吃着香瓜,又不知又爬了多少时日,这才来到南天门。”
女土蝠听得目瞪口呆,不相信似的问道:“你可莫胡编乱诌,大耳朵爷爷在此呢。”
胃土雉笑道:“哪敢,哪敢!初见那南天门,只觉得巍峨雄壮,金碧辉煌,煞是摄人魂魄。极目远眺,到处隐约可见琼楼玉宇。我的雉鸡也被惊着了,不敢前飞,只是落在我的手上。我想,我又不是非法之人,怕的什么,便壮着胆子走去。走到南天门跟前,便被天兵天将拦住了,我好说歹说,他们硬是不让我进。这时,我又仔细地瞧了瞧,那巍峨雄壮的南天门,原来只是个幻影。”
女土蝠惊问:“幻影?你说是假的?”胃土雉说:“不信,你问先生。”
大耳朵爷爷点头赞赏道:“不愧能编写出《山海经》,你可看得真细。天上所有殿宇,都是虚幻之物。”
胃土雉接着说:“我揣摸天兵天将不会伤我,便壮着胆子往里冲,我们纠缠在一起时,情急之下,我随手摘了他一片铠甲。这也是上天一场的唯一实证。方才已被大耳朵爷爷验过。”
说着走着,不觉已走出沼泽。大耳朵爷爷哈哈大笑说:“好一个胸有奇志的胃土雉呀!此后你若再想上天,不必去攀天柱,由我带你上天共谋大业如何?”
胃土雉一愣:“我有何能,配做神仙?我只是想完成爷爷、父亲的心愿,编好《山海经》足矣。”
大耳朵爷爷点拨道:“你若当了星宿,不是更能编好《山海经》吗?”
女土蝠抱怨道:“你这榆木疙瘩,还不赶快拜见大耳朵爷爷!”胃土雉恍然大悟,急忙翻身下拜。
大耳朵爷爷授予胃土雉莲花令,一行人有说有笑,向羊头山走去。再说青牛、心月狐打死王爷,烧毁王府回到箕府以后,青牛担忧大耳朵爷爷的安危,稍事休息,便执意要连夜启程追赶。箕府人劝阻不下,急忙为它准备了十石黑豆,以示感谢。
十石黑豆被分装在布袋中,堆了一大堆,青牛也不嫌多,也不嫌重,任人往它背上装。
箕水豹担心青牛行走不方便,便和青牛商议说:“青牛大哥,你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莫说十石黑豆,就是一百石也不多。只是不好带呀!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少带点黑豆,多带点银两。以后,不管走到哪,有黑豆我就给你买,保你一辈子有黑豆吃,怎么样?”
青牛一听,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地说:“真是一个好妹妹,大哥没白救你。好,好!”说着,让人卸了大部分黑豆,只剩下了两袋。便和箕水豹、心月狐连夜上路,直往羊头山方向追去。
行至近午时分,忽见前面一个白衣青年踉踉跄跄地也在赶路,看着眼熟,便追了上去。
一看是星日马,青牛大吃一惊,急忙问:“星日马,你这是怎么啦?你的千里马呢?”星日马把寻找太阳心和遇见大耳朵爷爷的事讲了一遍。
最后,星日马说:“千里马已累得四蹄出血,不能行走了。我担心我没有给大耳朵爷爷讲清楚,便挣扎着起来要去追赶他。”
三人一听,大为感动,真是忠诚敬事之人。
青牛要星日马骑到它的背上,星日马推托一番,被箕水豹、心月狐扶上牛背,一行人顺着山道向羊头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