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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此世先还前世债,来生再续今生缘(3)

一直有个永远不可能的奢望,就是想知道自己的一生还有多少时间。那样我可以彻底地放弃一些事,再竭尽全力把我认为该放在和已经放在半岛上的事整理整理,如果发现了遗憾就把有时间全部弥补的那些全都弥补。想想刚过去的二十年我总觉得很圆满,真的,很圆满,包括所有的疼痛与辛酸。庆幸高中有一个很确定的日期来标志结束,令我在有限的时间里至少没有留下太多的遗憾,因为我是赶着时间做的。现在不同了。因为我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去做一件事,能不能做完,更重要的是还没有找到那样的事。我想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忽略了高中结束之后时间还是会继续前进的。

矛盾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可能这一刻说过的话下一刻就犹豫,这一刻决定的事下一刻就否定。本不该想太多的,经验告诉我不想不糊涂,一想就糊涂,越想越糊涂,怎么想怎么糊涂。上帝在我思考的时候一定在笑我的自讨苦吃。我也觉得想这些是没意义的,不用计较的,只管生活才对。但在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我想通,还有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想不通之后知道没有必要再去想,我想是值得的。

也许如今的矛盾与思考将来都会被我打包好珍藏在岛上,也相信今天的一切即使苦难都是日后重温旧梦时的眷恋,就像现在怀念昨天一样。我祈祷相思半岛上的东西不会被岁月的海水先腐蚀掉。

酒话连篇——聚散一三回2008-01-0718:17

坐车的时候是我的心里最为清净,大脑最为清醒的时候。我顺着车窗向外望去,看见两棵柳树在夕阳的余晖映衬下婀娜着,猛然想起这不正是一个“梦”字吗。加上酒后的醉眼,多姿的画面,正好梦一般的感觉。酒后我很少说话的,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家人说我话比平时多,于是我一直刻意避免酒后失言的。当然现在就连平时话都不多。酒,在聪明人手中是兴奋剂,饮后对酒当歌,豪迈万丈;在愚蠢人手里就成了销魂散,喝下之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我是不喜欢走极端的——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恰恰相反——如同我不想当凡人,也不想当圣人,而最想成为伟人一样。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聪慧和愚钝的混合体。周围朋友环绕时,我是前者;四面被陌路人包围时,我又属于后一种。酒量,酒胆,酒品,缺一不可;酒盅,酒杯,酒坛,并无差别。我想醉,却不是昏昏欲睡,不省人事;我想醒,又不想顾及太多繁杂的细节。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给我一杯酒,点滴心中留;给我一杯酒,悲欢随他去;给我一杯酒,喝尽人间愁。你说说看,我现在像醉的样子吗?我不相信你的回答。

笑看风云——聚散一四回2008-01-0914:41

看见婴儿没有任何掩饰的表情

看见小孩子摔倒后无助地啼哭

看见小学生在回家路上追逐打闹

看见蜻蜓蝴蝶翩翩起舞

看见风吹花落

看见扬花漫漫搅天飞

看见小荷才露出的尖尖角

看见斜晖脉脉流水悠悠

看见无边落木萧萧降下

听见只应天上才有的曲调

听见竹林里清溪的流淌

听见万籁都寂后的钟磬余音

听见以前没有注意过的蝉鸣鸟叫

听见雨打芭蕉奏出的音符

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笑语

听见天地的心跳呼吸

听见人群熙嚷的脚步

听见自己庸人自扰的叹息

我想笑……

梦醒时候——聚散一五回2008-01-2204:34

无极限的自在与超脱立刻让我意识到这肯定是一个梦,想不起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桌前灯下书山里那个疲惫的瞬间就是它的起点吧。睁眼的一刻,刚才还置身于其中的梦境突然变得支离破碎,随即就消失怠尽,一点余下的影子也没有。过去遇到这样的情况总会惋惜,为了曾经的波澜也好,平静也好,都已不再;现在不会了,我知道它发生过,遗忘的东西不会因为我的记不起而有所改变,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成为历史了,无论如何也已经发生过了。醒后,听着周围四面壁垒下自己呼吸的回声,有种感觉,叫做莫名。

不敢不敢——聚散一六回2008-02-0116:34

我一直都在坚持一些东西,一些自己也说不好有没有意义的东西。总有一个幻想,希望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变,所以我守着那些东西一直没有放手,虽然没有一个人陪我。当我听见别人说“你还是那样”的时候便会有一种沧桑感,毕竟别人都变了,物是人非,唯我依旧;也会有一种自豪感,因为只有我坚持到了最后,尽管在他们眼中也许没有任何价值。同时我也在感叹,什么是瞬息万变,什么是沧海桑田,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是好久不见的思念,而是分离多年的陌生。我原本承认自己是个脆弱的人而不是个懦弱的人。我并不缺少做一件事的勇气的,曾经。当然现在很多事我不去做也不是因为不敢,而是由于某种意识上的认为没有必要。正如一位前辈所说:年轻的时候我总是拉着别人跑,年老了以后却总是拉着别人不要跑。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自己也说不清。当我看见昼思夜想的那些旧物的时候,忽然畏惧。一直有个计划,就是想把当初送出去过的东西和写过的同信件全都收回来,自己保存,珍藏。那些内容没有忘记的时候,我不敢回忆;陌生了以后,有了机会又不敢去重新面对拾起,害怕对往事的怀念之火重新燃起,把心里原来的那种憧憬与抗拒相交织而成的情感草原烧成灰烬。其实我是一个勇敢的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没有勇气的人。

烟花岁月——聚散一七回2008-02-0917:59

要想回到童年,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放鞭炮。绚丽的色彩和震耳的声响总会把人带回那段一生难再的烟花岁月里。一位主持人说当一个人读过一篇笑话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时候,他就抑郁了;我觉得当一个人看见烟花想欢呼想跳跃想用手去指着对别人说“你看那多美”却没有那么做的时候,他就不再年轻了。

曾经把我和一个从小相识的朋友共同走过的十几年分成铅笔时代,钢笔时代,油笔时代,水笔时代,当时我能明确的说出每个“时代”的起始和结束。可当我面对这段烟花岁月的时候,突然很迷茫,因为我已经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对那绚丽的色彩惊叹不已,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那震耳的声响无动于衷了。日益冷静的心态使我成了一个旁观者,笑着看着别人在烟花面前的一举一动,笑着对着眼前的火树银花回顾当年的自己。心随烟花逝,散作满天星,繁华过后残留的星星火点和淡淡味道,提醒我生活中是没有旁观者的。

烟花岁月里,我茫茫碌碌,忘记了抬头看天也忘记了低头看地,只是犹豫地左顾右盼,最后错过了身后的景色也没有把握住眼前的风光。偶尔回过头看看走了多远,发现后面的天地原来同样广阔,不如时常地回首一下或者转过身来倒着走。

烟花岁月里,我总是笑着忧伤,忧伤着自己的忧伤,笑着别人的忧伤。友人说有什么事可忧伤的,所有人都一样地在尘世里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我同意,不过走遍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见证时间的每一个细节,也找不出有什么事可开心的,我想也许这是最让人忧伤的吧。

烟花岁月里,我为自己定下原则:平生不做一种人——小人;平生不做两种事——错事,傻事;平生不说三种话——脏话,假话,废话。虽然有时事与愿违,但我绝对已经尽心尽力,所以不论是非成败也敢说问心无愧。

烟花岁月里,我看见有一颗星星总是在那个方向,后来我朝那个方向走了很远之后,它还是在那里。明白了即使有一天它改变了位置,也是因为斗转星移,不是我改变的,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还有十分钟就进入下一年的时候,我独自走到街上,去看烟花。街上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呆到天亮,但我知道自己不是旁观者。烟花,好美,刚才。

不是没有——聚散一八回2008-02-2000:18

不是没有机会

是没有机会去把握机会

不是没有缘分

是没有缘分去制造缘分

不是没有可能

是没有可能去继续可能

不是没有兴趣

是没有兴趣去培养兴趣

不是没有意向

是没有意向去发展意向

不是没有遗憾

是不想有更大的遗憾

不是没有悔恨

是更喜欢用“遗憾”去代替

不是不敢说明

是跟自己都还没有承认

不是不想来生

是即使重来也只能这么做

下一分钟——聚散一九回2008-02-2005:41

在高中生活的三年,真正对我有比较大的影响让我印象深的话不是很多,可能是因为我的抵抗力强一些吧。除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一切为了祖国”“处分学生公告”几句常用语,还有校刊封面上的那句题词“做人做事做学问……”——下句没记清,因为这是校长说的,我没什么兴趣,也没有什么水平——同学聚会那天突然想到另外一句在高中似乎理应流传很广的话。果然我一提就有人表示有共鸣了。

是这么说的:有时候,一分钟很长;有时候,却又很短。高中时一种面巾纸包装上的话。其实半年的时间也是如此,有时长如一生,有时短若一瞬。长到即使不想多事,也没去惹事,可也摊上琐事一堆;短到也许连一件有意义或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都还没有做成。长到不等意识到,周围的一切就已经有了或大或小的变化;短到毕竟还有几个久别的朋友重逢时就像没有分开过一样,没有那种隔阂,也没有那种喜悦,惟此令我欣然。

在时急时缓的光阴的洪流里,我们的棱角正在或者已经被消磨冲刷掉,变的愈发圆滑。总是有人说自己小时侯如何如何幼稚,如何如何不切合实际,如何如何喜欢做梦,我想了很久,发现原来最主要的,不在于当时的懵懂,而是现在的我们越来越多的与现实妥协苟合了。

我向往“守株待兔”的境界,即以不变应万变。否则面对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我们怎么应付的过来啊。下一分钟,不管什么时候到来,我一定会呆在树桩旁边静候着这只时间的兔子撞过来。我很少说自己经历的事,包括写日记也一直是不记事件,只写感慨,表达什么的时候也希望能让人了解我的心情而不是我的故事。故事是死的,而思想却一直在变化着,我不得不承认。下一分钟里,针对那些故事也许我会有不同于曾经记录的见解,不过我不会因此否定过去,因为我自信自己还保留有一些棱角存在。

旧事新情——聚散二十回2008-02-2713:31

每次蓦然回首都会有不一样的风景与心情闯入眼帘与心窗,而我偏偏是个喜欢回首,习惯回首却不希望改变的人。曾经的一段时间里,在我看来身后的东西总是更美的,所以即使没有阳光刺眼,我也常常转过头去。我问起为什么老是这样的时候,有人解释说是因为现在的我过得不好。其实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从来没觉得老天或是别人亏待过我。意外的是经常有别人替我抱不平,感谢这些人的同时,我总是告劝自己这只是另外一种经历而已,没必要去想它的好与坏,公与不公。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也许回忆是我的本性吧。回忆,然后回忆用来回忆的时光,然后再去回忆那些用来回忆用来回忆的时光的时光……

这次翻起旧事的时候,依然不同已往。我端坐桥头迎着风,僵着表情,眯着双眼,眼神一如至尊宝仰望荒废的城堡时那种空洞,迷茫,似乎在凝视前生的自己,观赏上个轮回里的故事,出奇地客观,出奇地平静,出奇地沧桑。当时所谓的抱怨和悔恨虽然谈不上刻骨铭心,但那时肯定料想不到如今的坦然。没想过要一直继续那种不满,只想让它成为过后回顾时耀眼的一笔或者和别人聊天时的一种谈资,所以还曾刻意去渲染过那种感觉。

然而奇怪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此。毕竟还有放不下的事仍然放不下。对于没来由的东西我一向不敢相信,比如感觉。看破,在一念之间;困扰,也在一念之间。有时候费尽心机不能参透;偶尔那么一两次,轻轻松松地就解脱了。我在想为什么可以如此坦然地面对过去的所谓的“恨”却不能坦然的面对它的反面呢?我不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因为爱憎分明的人一定可以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我只忘记了“仇”与“憎”,只做到一半。

其实这种心境的变化也是在我意料之内的。很久以前就曾跟人说毕业后一定会这样的。因为一种解脱。过去的心很静,是由于重大的压力;当压力突然消失的时候,我就像孙悟空摆脱了五指山的压迫,顿感身轻如燕,最想做的事就是一个跟头飞上九天,踏着青云遥望尘世,回想旧情,如若前生。

再不敢轻言生生世世。也是因此,当我又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怎样怎样的时候,顷刻生出一种胆怯,担心这只是不去做一件事的借口,而且很有可能在前世也是这么计划这辈子的。生生世世事相似,世世生生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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