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之隐约记得张成国有个弟弟曾经在省里担任领导,病逝后张家的影响力大不如从前。张成国他影响比较深,当初自己当兵他还帮过忙。不过当初武少虹父亲因矿难差点被牵扯到,多亏了自己长了个心眼,他提前去找了现在的石省长调到石城,这才算了。
李忆之也不说话,从行李中拿出一条烟扔了过去。李军接过来一瞧,知道这是传说中的特供烟,想起关于李忆之的传闻,咬咬牙说道:“两次死的人都是毛蛋这边的,毛蛋要不是跑的快,估计也难逃一死。关键是现在没有人敢出来证明死掉的三人到底怎么死的,但是所有人甚至抢救医生都说当场没死,是到医院后死的。如果这帮人没什么背景,责任当然在他们身上,可是省里有人发话,要保护企业家,所以开始扯皮。”
李忆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我和刘局私下也商量过,地痞流氓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而且还混成了人大代表,这事情看上去很蹊跷。老鳖原名王耀辉,以前也是个混混,他的背景大家都清楚,省组织部长刘东来是他的亲戚,他现在躲在幕后,除了事情有人顶上。加上王耀辉很会做人,上上下下没有不说好的。”
顿了顿,接着又道:“但是他对小张庄的人很不客气,毛蛋他们也是没办法才聚在一起,但到底不如老鳖势大。”
听到这里,李忆之大概明白为什么毛蛋他们要倒霉了,因为刘东来对张成国兄弟一直记恨在心,当初要不是参军,在地方也没有他好日子过。如今衣锦还乡,整治个把人自然不在话下,但这么整确实太过份了。李忆之对张成国有些好感,但仅此而已,断不会因为好感而产生判断。
李军瞧见李忆之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也在推测,李忆之是从青龙山出去的,他小学中学都是在青龙集上的,要说不认识小张庄的人肯定不可能,但交情多深就不好说了。
突然,李忆之问了句:“你当初在云省执行任务,认识刘铁军吗?”
李军下意识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李书记曾经是刘铁军的兵?”
李忆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军笑道:“难怪,他脾气很大,但军事素养一流,是个好兵!”
知道来了新领导又是军队的,李军自然会打听一番,但不得要领。李忆之这样一说,才知道他一直在一线干。
李忆之说道:“我当初来的时候,省政法委包书记特地叮嘱我,一定要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公安厅的姜厅长也是这样嘱咐,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把握很大。”
李军急忙摇头道:“我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但这东西也不能当证据。要知道,老鳖为人仗义疏财,这可不是假的。他每年都捐不少钱给村里,而且这件事他到底牵涉多深没人知道。现在都是扯皮的事,毛蛋说是老鳖干的,老鳖说和自己不相干,他手下人说事医院抢救不及时。人证没有,物证没有,根本没法定案。”
李忆之沉吟片刻,看了看手表,李军会意告辞离开。李忆之目送他离开,忽然失笑摇了摇头。李军说了半天,李忆之唯一相信的只有三点:老鳖对准张成国,这里牵涉到刘东来与张家矛盾;老鳖是人大代表,这意味着他不缺通风报信的渠道;证据肯定有,但现在没人敢说。他觉得李军给人的初步印象是可以相信,但不能全信,因为他不知道他的立场究竟如何。
他很意外的是刘局长竟然没有过来,按道理今晚刘局等一众公安部门的同志都应该过来,这意味着刘局长不看好他后面的工作。李军来的目的也可能是探探口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认可自己这个小年轻。
李忆之出了房门,对面张小兰听到动静,连忙看了门,李忆之笑道:“你不用忙了,我出去走走。”张小兰腼腆笑了笑。
李忆之出门慢跑起来,师父说过不相见那就是见不到。其实青龙寺固然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只是熟悉的人没了,熟悉的房子没了,所谓儿时记忆只能藏在脑海里。像李忆之这样受过多种训练的人,情感大多淡漠,就好比他对武少虹,她只能是他的,但却不去联系。
武少虹一边与张小六打理公司,一边兢兢业业做好主持,上上下下很受爱戴。有了石小菲暗中帮衬,公司也是蒸蒸日上。别看这个小小公司,利润奇高,虽说有关系,但公司广告设计制作堪称精良,业内很受好评。这件事倒让石玉生颇感欣慰,儿子被人设计,一直耿耿于怀,女儿争气,心气平和许多。
张小六脱离的早,不然他肯定难逃一劫,这也多亏了张成国老谋深算。张小六赚到钱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辆一直向往的丰田霸道,带着几个石城生意人到青龙山吃野味。在小张庄引起轰动,自然也是对老鳖等一帮人的示威。不然,上次械斗他的堂兄弟们很可能会遭殃。
张小六知道更多地内幕,他一直愤恨不已,这哪里是械斗,分明是设计好的圈套让他们往里钻,而且不钻还不行!
武少虹看张小六这段时间做事情老是晃神,便问他出了什么事情。张小六吞吞吐吐道:“大姐,李忆之回来了,你知道吗?”
武少虹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把抓住张小六:“你再说一遍!”
张小六重复,武少虹内心深处难以平静,恨不得马上就去找他。看见张小六一脸惶然,好奇道:“你怎么了?”
张小六犹豫片刻说道:“他现在是青龙县的公安局长,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
武少虹难以抑制心中喜悦,笑道:“我记得他就行了,我带你去找他。”
张小六仍然迟疑,武少虹心生不悦,说道:“我去见他,你怎么这么麻烦。”
张小六经过多次磨难,知道这时候大张旗鼓地去见李忆之,并不是好事。见武少虹不高兴,连忙说道:“大姐,我还能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但他现在住哪儿我们都不知道,直接找上门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很多人都认识你,你这样去恐怕不太好。”
他心里也在嘀咕,张成国打电话告诉他时,他很高兴,他自认为家里和李忆之关系很好。等到张成国分析一番之后,才明白这关系也就到大和尚那儿为止,要想李忆之帮忙,还得证明自己有能力帮他做事!他人刚过来,好比进入一张网,如果关系挑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牵涉到刘东来的事情谁不知道呢?
张成国通过这次事情是想告诉张小六,如果他不是兢兢业业的把这个广告公司做好,他可能什么都不是,武少虹也只能帮到这个份上,所谓关系总有用完的时候。他既然这么能干,无论石小菲还是武少虹对他提出的要求,总还是要照顾的,所以凡事不能急,反正死人已经一年多,还怕在等吗?张小六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法子来,就是主动把消息告诉武少虹,武少虹身份特殊,不可能凡事直接去找李忆之,他这个中间人的角色就可以发挥更大的功能。如果李忆之确实想办案子,自然而然的消息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武少虹听张小六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勉强压抑兴奋之情,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口中喃喃自语:“十几年了,总算有了消息,这次可是跑不掉了!”
武少虹突然站住,说道:“小六,你快点联系,我怕我片刻都等不及了,我要尽快见到他。”
张小六点了点头,递上一份青龙晚报,武少虹瞧着报纸上不甚清晰的照片,泪珠盈睫。都说相思苦,谁知其中滋味。
张小六早有腹案,这番作为只是让武少虹记住自己的好,他知道武少虹的话李忆之肯定能听,一个女人守身如玉,等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答应的?张成国已经想到了法子,张小兰也是小张庄出去的,但是张小兰家和刘东来关系不错。尽管如此,他还是把主意打在张小兰身上。张小兰和她侄女关系不错,他想到的是要她侄女去找张小兰玩耍,趁不注意的时候把一个写有电话号码的信封塞到李忆之房间。
张小六回到家中给父亲打了电话,张成国就安排侄女尽快去找张小兰。他反复告诫张小六,现在李忆之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张小兰肯定也是其中之一,她一定会把李忆之的行至告诉相关人,所以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能到青龙县来。
张小六听了也十分吃惊,在他看来一个这么大的官不该有人盯着啊。但他也知道青龙县出于非常时期,李忆之角色很重,估计像老鳖这种人恨不得李忆之一天二十四小时干什么都清清楚楚!这倒不是他们敢对李忆之所什么,而是怕李忆之做什么他们没法应付。
隔了两天,李忆之照惯例去公安局与大家见面,青龙县公安局是正科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政委之外,还有7位副科管理着将近18个科室,两百多号警力。李忆之履新以熟悉情况为主,也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讲话中对公安局的工作基本肯定,众人松了一口气。大会散了之后,李忆之把主要领导留下来开了座谈会。
李忆之开宗明义说道:“把大家留下来,是想交交心,谈谈如何开展以后工作,大家把各自的工作想法都可以说一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毕竟当过营长,又上过前线,虽然温文尔雅,但言谈之中一股镇定自若的气息还是能感受到。众人心里都想,这个新来的局长不是个攘岔子,不好糊弄。众人面面相觑,刘刚咳嗽一声,说道:“我先说几句,抛砖引玉,局里现在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但当务之急还是清查去年发生的命案,厅里说过段时间要听汇报。”
李军也是副局长兼刑警队,接着道:“是啊,这个案子弄的我们很没面子,在李书记带领下一定能早日结案。”
另一位副局长吕年秃头大肚,满脸横肉,笑眯眯道:“咱们公安干警很辛苦,但福利一直没跟上,说了很久要给地盖房子,到现在也没影,李书记来了,我们的困难也就没有了!”
房子的事情一提,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李忆之面带微笑,观察着众人神情。众人议论一番,倪菊见会议室里一片嘈杂,娇声道:“大家听李书记指示!”众人这才罢了。
李忆之笑着道:“我刚过来,主要还是听听大家意见,以后开展工作总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能解决问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