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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妖界巨变

乐灵犀抬头看见妖王脸色巨变,便知道了他在想着什么,也不理他,静听神尊再发问。

“她没有盗剑。”玉碎般的声音响起,是安风墨。他本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突然一道灵识闪过,他感应到了灵天剑,就在大殿周围。一进神界他便感知到了灵天剑所在,听到其被盗消息便觉得可疑,因为此剑从未离开神界。不排除乐灵犀盗剑先藏匿的可能,可现在灵天剑离大殿越来越近。于是他在袖袍中的手微微凝结指气在乐灵犀周身感应了一遍,心下了然,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刚才一上来他便已能感知其修为不高,且不说她没有能力盗剑,就连她身上都没有丝毫剑气。神界之事他本不该插手,可眼下事事指向这个小丫头,又只有他能感应关于此剑的一切,他见不得冤案。

风墨仙尊?众人皆看向安风墨,乐灵犀也诧异抬头正对上安风墨星眸,险些失了神,仓皇低下头。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沉稳,淡漠的脸庞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一眼便会沉沦。这一刻乐灵犀只觉得心如暖洋,自己的委屈终于有人懂了,替她沉冤得雪的竟是风墨上仙。

安风墨正欲开口道明自己所察,却突然眼色凌厉,掌心结印打出一道白色银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乐灵犀只觉得自己左右两边都有一阵风呼啸而过。左边的“风”直向安风墨飞去,被安风墨一道掌气便打落在地,是一把蓝色的剑鞘,那剑鞘她刚才见过,在那个蒙面人的手里,是灵天剑!那么剑呢?再看向上座,灵天剑已直直穿过妖王胸膛,末柄而入,那右边的“风”便是灵天剑了。安风墨本想追出去一探究竟却见妖王负伤便马上查看妖王伤势。坐在妖王一旁的妖王侍子见状便当场吓得晕厥过去,听云素说妖界侍子从小就跟了妖王,和妖王一样胆小怕事,看来不假。

在场所有人在惊叹安风墨反应力的同时,也都各自防备起来。且不说安风墨感应得到灵天剑,就算感应不到,这一击他也能及时发现并化解,而且还只是个剑鞘。说明刺客就是冲着妖王而来,因知道安风墨功力深厚,才声东击西,一出两物。座上妖王已气息奄奄,一切来的太突然,妖王怯懦,惊吓疼痛之余更是对死亡的恐惧。妖界一袭人由云总领带领已全围到了上座的高台下。

“大王!大王你怎么样了?”云总领急切。

座上,魔君一副看戏的模样奸笑不断;酆帝和皇帝都在一旁关切问候;神尊立即下令封锁大殿及周围,严查神界入口。

“求仙尊救我妖王一命。”云总领当即给安风墨跪了下来。

安风墨把完脉又以掌气向妖王心口探了探,回身对众人道:“无力回天。”声音依然淡漠如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妖王本就在恐惧中,一听此话当即气血逆流,一口鲜血喷出,撒手人寰,化作青烟飘得无影无踪。

乐灵犀听着妖界众人的哀嚎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一个个哭的用力却不知道有几个是真正为妖王而哀的,多少人都是皮苦肉笑。看着父亲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她在这世上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虽没有情份但血浓于水啊。不过可喜的是这个昏君终于死了,妖界有希望了。她心里很是沉重,所以这就是那个蒙面人所说的救人了吗?杀了昏君救妖界众人!

此事一出,乐灵犀显然不是盗剑人,且风墨仙尊也已开口帮她澄清。只要安风墨开口,不用解释说明理由六界人也都会相信八分,况且此时也没人忙得过来再追究她。

“敢请神尊允许我等一行人带领神界一队兵将一同在神界搜查。”云总领向神尊请求道。

“可以。”神尊对着一队神兵一挥手,他们便听从命令站到了云总领身后。

“请什么请,剑是我盗的,妖王是我杀的。剑现在便可归还神界,分毫无损,但还得劳烦神界清干净上面的污血。”明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殿外,一儒雅的男妖款款走来,一身简装却又显得其英气十足,自带一种威严和震慑力,偏偏他笑容又温暖的不像话,像是温和与严肃的融合体,既可风度翩翩又可正义威严。进殿便一眼扫到了乐灵犀对她眨了眨眼。乐灵犀一眼认出是刚才的蒙面人,没想到黑布下的脸庞那么英俊。他来做什么?杀了妖王还敢现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何人如此猖狂,给我拿下。”云总领说着对着刚找神尊借来的一队神兵挥手下令。众兵立马将男妖团团围住,要将其押起来,却被男妖一个眼神把动作都逼了回去。

“云总领这是何必,来赴宴没有兵马还要向神界借兵欠了神界那么大个人情。”男妖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废话少说,杀了妖王是何等大罪,还在这里狡辩!”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在六界面前献丑了。虽说家丑不外扬,可妖界妖王无能昏庸六界皆知。其统治妖界九百年来,可有为妖界做了什么贡献?可有真正管理过妖界?多亏辅音和云总领一直尽力支撑才让妖界不至于堕落灭亡。在下说的可都属实?”

男妖一连串的话让云总领哑口无言,事实难辩,妖王确实不堪。几年前辅音也陨灭,即使他再忠心再努力仅靠他一人之力也是早已支撑不住了。但即使这样也有违天理,况且此事还出在了六界人面前,妖界名声何在:“妖王寿限已将至,再不堪也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

“妖王如此妖界人人得而诛之,在场众妖扪心自问,谁不想妖王早点死好让妖界能有一丝光明,刚才我杀了他你们明面上悲伤不已,实际呢?不知有多少人都在心里大声叫好了吧。云总领千万不要觉得我在六界面前丢了妖界的颜面,反之,大家都应为妖界还有我这样替天行道的人骄傲,也让六界人看看,我妖界并非无正义之人。”男妖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正中在场众妖。

“父亲,女儿觉得这位公子说的有道理。如果我们惩治了他岂不是让妖界人寒心,以后也再没有类似的人敢出头,更会让六界众人觉得我们妖界人不明正理死板刻薄。既然妖王已死,我们当务之急便是要选出新妖王,给众妖一个交代,也趁六界之人都在,请六界人作个见证。”一旁一直沉默的云素终于找到机会开了口,从这男妖一进殿她的眼睛便再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男妖一席话更是说得她暗自佩服,好口才、好气概,英俊潇洒不正是她所欣赏的吗?即使不为了妖界她也要向父亲求这个情,绝不能让他因此豪举受到牵连。

云总领思索片刻,觉得自己确实考虑欠妥,便向座上五尊说道:“五尊见谅,妖界出此变故实属突然,实在是惭愧。妖王无嗣请容我们商量片刻选出下一任妖王,给妖界和其余五界一个答复,还请五尊作个见证。”

座上五尊相视一眼,都达成共识。“恩。既然灵天剑已归还,神界便也不再追究,下不为例。至于剩下的事情乃妖界内部的事,我们无权插手干涉。只要不危及他界和天下安危,我想仙界也不会干涉。”神尊说着看向安风墨。安风墨不发一言,只微微点头会意。

云总领刚转过身便众妖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我认为目前的妖界里,云总领威望最高当接手王位。”

“云总领年纪大了,这些年早已心力交瘁,不妥不妥。”

“那不如在我们剩下统领里选一个?”

“那肯定得是我了,我可为妖界立过大功。”

“功谁没立过,关键要看资质品行,就你?”

眼看着几个统领话语间火药味越来越浓,云总领忙上前制止:“大家都别争了,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老夫年纪不轻了,确是无力接手王位也无心王位,这一生只愿尽心辅佐妖王,得一明君,兴我妖界。你们几位仔细想来其实也都不妥。不如我们从妖界七大圣里选一个?”

云素看着父亲的用心良苦微微心疼,放眼整个妖界,确实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继位人。她看那位公子就不错,气场十足,一看就是博文广志的人才,英明洒脱。可她却不敢提议,一个身份来历不明且不为人知的人,提出来也是白费口舌,说不好还得被爹爹训一顿。可是怎么办?妖王又无子嗣,虽说妖界不应再实行这种世袭制,王位理应由能力最强的人接手,但眼下情势根本找不出谁来当这个妖王。咦?子嗣?谁说妖王没子嗣!云素这么想着,便把一旁的乐灵犀拉了过来。

“大家都别争了,假如妖王有子嗣,是不是就是他的子女继承王位?”云素挤到父亲身旁问道。

“那是自然。”云总领答道。

“那好,不用选了,这便是妖王的女儿,妖界的新妖王。”云素说着把乐灵犀推到众人面前。乐灵犀有些懵,这一堆事情发生的都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云素还把她的身世公之于众,不就等于又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吗?她不知所措的低着头,讲不出一句话,也不知该怎么讲。

众人皆惊,她不是侍女的女儿吗?

“哦?她是妖王的女儿?”一个统领不屑一笑。

“素儿,这是怎么回事?”云总领看向云素。

“爹爹,是这样的。灵犀本是妖王和一个侍女的女儿,多年前因门不当户不对且血统不贵有损妖界颜面,辅音下令杀母取子,而后灵犀大难不死被送往侍女苑由老侍女抚养。老侍女临终时我也在场,她把灵犀的身世告诉了她,我也听到了。我和灵犀的认识经过你也是知道的,她当时正在被他们欺负,我就帮了她一把。”云素说着便把手指向几个统领身后的统领儿子,那些男妖顿时露出慌张的神色。而后云素又转身对乐灵犀说道:“灵犀,对不起,我答应你绝对不说出去的,现在我食言了,你要怪便怪我,可是你一定要继承这个王位,刚才局势你也看到了,为了妖界你一定不能拒绝啊。”

乐灵犀听着云素的言语,细思片刻觉得有道理,她浑浑噩噩活了十六年,如今是发挥她作用的时候了,能为妖界贡献一己之力她很愿意,这是她的责任她一定要承担的,也为了他那个不堪的父亲赎罪。想着便抬起头看着云素坚定的点了头,“云素,我不怪你,这本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该逃避,也逃避不开。”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自己在这说的头头是道的可有证据?你怎么证明你是妖王的女儿?”

“就是啊,这一千年也从没听过妖王有个什么女儿,这突然冒出来就要继承王位,真是荒唐。”

“侍女就是侍女,迷惑了云家大小姐来一起编什么故事,云素啊,不是伯父说你,看人要小心,不要被当了靶子还不知道。”几个统领不住刁难,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臭丫头给夺走。

“可是妖姑已死,妖王也死了,就妖王侍子可能知道实情,他现在还晕厥过去了。当时在场的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云素不会胡说八道,我可以证明。”云素反驳道。

“灵犀姑娘,你可还有什么朋友知道你的身世可以为你证明的?你也别指望那个侍子了,我们妖界的这个侍子有和没有都是一样的。”云总领看了看眼下局势,如果能证明她就是妖王的女儿,那她继位就理所应当,再不用和这群心机小人纠缠。

“总领,我只有云素一个朋友。”乐灵犀有些急了,不经意转过头看见有神女正在清理上座上妖王留下的鲜血。血!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证据都没有,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没门!”一个统领没好气的说道。

“等一下,先不要急着清理。”乐灵犀顾不得那个统领说了什么,只赶快叫住了那个正在清理血迹的神界侍女。回过头对众人说道:“我有王族的血统,现在便可验证,不需证人。”说着往那滩血迹上一指。

云总领转了转眼睛,拱手弓腰对座上安风墨道:“放眼六界当数风墨仙尊修为最高,也最公正严明。公平起见,还劳烦风墨仙尊为灵犀姑娘施法作个验证。”

安风墨微微点头,仍然不发一言起身立在高台之上望向乐灵犀等着她取血。乐灵犀一慌,立马低头调动内力逼出自己的一滴血在手指上,随后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抬高手臂将手指送的离安风墨更近一些。安风墨见了便把目光移到了她的那滴血上,轻抬起一只手,掌心微张,向后一收,只见那滴血慢慢化作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向他手心漫延而去,而后安风墨微微侧身,将血线从自己身前延过,一直延到妖王留下的血迹里。只见还连在乐灵犀指尖一端的血线慢慢变亮,顺着血线慢慢亮到那滩血泊里,然后血线渐渐化作明亮的红色光晕飘升而起,随风而去。

结局显而易见,乐灵犀是妖王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我宣布,妖界新妖王诞生,恭请妖王乐灵犀上座!”云总领见状不由分说立即庄严宣布。众妖虽还有心中不服的,但面对铁证和云总领的尽力扶持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众妖皆跪地俯首,五界众人皆弯腰拱手,“恭迎妖王上座!”

乐灵犀见状便抬头挺胸,有模有样的缓缓走上高台,学着安风墨刚到时的样子礼貌与五尊对视一眼,便落座在已被清理干净的宝座上,“大家请起!”

待众人重新落座,乐灵犀清脆的声音便响起:“感谢今天神尊的热情款待,感谢今天在场众人的见证。我妖界惭愧,在各位面前出丑了,耽误了各位时间,扫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是抱歉,望各位见谅。如今我乐灵犀统领妖界,在此向六界承诺,坚决不走父亲前路,必当竭尽所能振兴妖界,造福六界!”话音刚落,台下众人皆面面相觑,究竟还是小看了这姑娘,竟有这样的魄气。就连坐在乐灵犀旁边宝座上的安风墨都转头看了她一眼。

没多久宴会结束,各界人士都慢慢退出大殿散了去。乐灵犀带着妖界一行人走出大殿,由云总领一家护送回妖王殿。路上,乐灵犀长舒一口气,她强撑这个大场面不容易,一场宴会风波不断全都和她有关,她此刻只觉得累,莫名其妙当上了妖王,挑起了这个重担,看看前路真是任重道远啊。

“灵犀,你好棒啊,你不知道你今天惊了六界众人多少次,大家一定都对你刮目相看呢。”云素凑过来殷勤的说道。

“素素啊,你得了,别献殷勤了。你不知道我坐在那上面有多紧张。”她真的很紧张,右边坐的是风墨仙尊,左边坐的是魔君夜无殇,她被一白一黑夹在中间别提多压抑了,一边寒气逼人,一边戾气逼人,两种强大的气场挤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特别是风墨仙尊,之前礼貌对视时,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对他微笑点头,还有她说完话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瞬间便被那双眼睛冰冻住了,不需要用眼睛看都能感应到他的目光。

“哈哈哈...”云素正笑得开心,便听见远处有声音传来。“妖王留步等一等在下,我们可否一起走?”一行人回头,是刚才那位公子,大家便放慢了速度等他追来。云素一见他立马收了笑容规矩的站在剑上御剑并尽力让自己显得更优雅美丽。

“妖王,云素姑娘,云总领,夫人。”男妖过来一一向众人打了招呼,便坏笑的凑近乐灵犀的耳朵说道:“小姑娘可以啊,来头还不小。”

乐灵犀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一旁云素发问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司徒祤。”男妖笑容温暖的答道。

“司徒公子,刚才多有得罪。公子胆识过人,英明洒脱。老夫看你胸有大志,一心想要妖界振兴。可有兴趣加入我们一起为妖王分忧。”

“求之不得。”司徒祤笑容更盛。

这边,五神殿内。众人都在往外走,安风墨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神尊的声音:“风墨仙尊留步。”

安风墨停住脚步回头:“神尊有何事?”

“呃...”神尊不知如何开口。安风墨也不说话,站在原地等着他。

“这把灵天剑还是交由仙尊带回仙界吧。”神尊说着一摊手,灵光闪过,灵天剑便握在了他手中。

“神尊这是何意?我仙界送出的贺礼岂有收回的道理。”安风墨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仙尊别误会,仙界心意神界自然领会。只是今天盗剑之事一出我便心存愧疚,盗剑者手段再高明说到底也是我神界守护不周,幸好今天有惊无险,宝剑没有丢失。灵天剑乃是好剑,又是仙尊亲手所造,送还仙界放到仙尊身边再合适不过。若放在神界再有闪失岂不可惜,还望仙尊不要拒绝,否则本尊于心不安。”

“好,那我便收回此剑。不过神尊请放心,世间万事皆意外,神仙两界本同气连枝,神界心意仙界亦领会,两界不会因为此等小事就产生嫌隙。”安风墨说完便扬手隔空从神尊手里摄过灵天剑,指节微微一用力,灵天剑化作一道蓝光被收入安风墨的墟鼎之中。

“仙尊仁义。本尊马上将此事发告六界。”这件事虽不是大事,但礼物送出就没有拿回的道理,如今他把它还回仙界还需告知天下,以免遭人非议。

“告辞。”安风墨说完便转身踏风飞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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