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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别

一股熟悉的馨香传入沉睡着的罗米鼻端,他感到了无比的舒适和安全,于是他安逸的卷曲起了双腿。突然,罗米眉间一皱,一些混乱的画面飞快的在罗的意识里闪过,他看见父亲满身鲜血的站在黑夜的树林里,他看见父亲被一个妖艳的女人击中后背,他看见父亲喷出一大口鲜血……

“啊!”罗米大叫一声,双脚一蹬,从沉睡中惊醒,眼前是母亲焦虑而疲惫的双眼。

“母亲,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父亲出事了。”罗米一醒来便向母亲倾诉着,母子一直亲密无间。

罗杰夫人并没有言语,拉近罗米,溺爱的抚摸着罗米凌乱的短发。

在母亲怀中的罗米并没有注意到母亲通红的双眼,但是注意到了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他疑惑的问道“母亲,这里是哪里?”

罗杰夫人尚未作答,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带着几分疲惫和内疚之情的凯瑟琳进入了房间,友好的说道:“美丽的罗杰夫人,我们已经通知了团长,他将尽快赶来,为罗米清除掉门徒的气息。”

罗米看着这个苗条的女人,竟和出现在梦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心头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画面并不是梦,他指着凯瑟琳吞吞吐吐的说道:“母亲,就是这个女人,她打伤了父亲。”

被罗米指认,本就带着几分内疚之情的凯瑟琳现出了几分羞愧,她诚恳的对着罗米说道:“对不起,小罗米,牵涉到了你和你的家人。”

母亲开口道:“美丽的凯瑟琳女士,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情并不怪你,是我们罗兰家族应有的劫数,还要感谢贵组织能够给我的家人一个避难的地方。”

凯瑟琳应道:“尊敬的罗杰夫人,您的涵养和大度让我万分羞愧,愿上神保佑罗兰家族。”

虽说凯瑟琳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是,刚才这句祝福确实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说完,凯瑟琳抱歉的看了这对母子一眼,便关上了门,留给这对母子说话的空间。

门应声而闭,罗米心中的疑惑却汹涌而出。“母亲,那人是谁?这里是哪里?父亲在哪里?我要回家。”

罗杰夫人看着罗米焦急的样子,溺爱的眼神更多了两分慈祥,对罗米说道:“罗米,你也不小了,不要总是撒娇的样子。”

“我在母亲这儿永远是小孩。”

罗杰夫人笑了笑,多日焦虑的她此时心中才灌入一股暖流,但笑容一闪而过,罗杰夫人美丽的脸上又重新回复了焦虑。“罗米,今天是你16岁的生日,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不是明天么?”罗米疑惑的问道。

“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罗杰夫人微笑道:“咱们罗兰家族血脉单薄,但是历史上从来不少过英雄之辈,你的父亲,就是一个杰出的英雄。”

罗杰夫人的眼中的崇拜一闪而过,“按照家族的传统,罗兰家族的长子,在16岁成人礼的时候,将继承罗兰家族的传家物——罗兰之戒。”

罗杰夫人说着,从脖子上掏出一个项链,上面套着一个朴素的指环,简单而有质感,金黄色的环面隐约有两分岁月磨损的痕迹,指环内部,依稀可以看到些古文字,能够辨识的读音唯有“罗兰”二字,这枚罗杰前日指端的戒指,不知何时到了夫人的手上。罗杰夫人将这个项链套在了罗米的脖子上,摸摸罗米的短发说道:“现在,你在公共场合便是代表着罗兰家族的男子汉了,不要让家族蒙羞。”罗杰夫人难得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勉励罗米,平时,都是老罗杰阁下在扮演这个角色。

“当然,别累着自己了。”罗杰夫人终是溺爱自己的儿子,补充说道。

“然后,我跟你讲一讲这几天的故事”

前几日曲折起伏的故事从美丽的罗杰夫人口中缓缓流出,罗杰认真地听着,烛光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不时闪动,印得墙壁那对母子的身影跳动不已。

***

“罗米,咱们罗兰家族没有懦夫。你虽然还有堕入门徒的危险,但是坚强的意志和不屈的勇气一直是战胜恶魔的法宝。你要拿出勇气来和心中那抹黑暗抗争,恶魔从来都只会占据弱者。”听完母亲的叙述,罗米已经接受了自己落入了门徒这个事实,既然找不到原因,那么就当是命运之神对自己的检验。“神欲将光明加持于众人,但必先使其经历黑暗”——《神启》如是语。

“母亲,我想去看看父亲怎么样了。”罗米知道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身受重伤。

提及到父亲,罗米眼神中的坚毅一闪而过,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将随着父亲的受伤而加重。母亲沉默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这是一条昏暗逼仄的过道,只有两盏昏暗的煤油灯在乏力的闪烁,几排酒桶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默默发酵。酒本有清香,但数量众多的酒香在这个有限的空间中堆积,却让这香气显得过分浓腻,惹人心中焦急,如同此时的沉默。

又一个房门被推开,房间内的药气一涌而出,熏得罗米眯上了双眼,然后,他看见了房间内堆满了染血的绷带和废弃的药渣,父亲罗杰趟上房屋中央的小床上,生死不知。

角落里蹲着一个佝偻的老头,一身深色破烂的外套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那里,正鼓捣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罗杰夫人走过去,朝这个老头鞠了一躬,然后交谈着什么,只见老头神情凝重的思索了一会,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罗杰夫人眼眶立刻便变得红润,惹得罗米一阵担心。罗杰夫人沉思了一会,然后对这个老头说了些什么,老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罗米,然后对昏迷的罗杰灌入了两剂草药,随即离开了房间。

罗杰夫人领着罗米来到了罗杰的床前,只见罗杰全身扎满了绷带,很多地方依然有鲜血沁出。然后听着罗杰一声咳嗽,竟然是醒了过来。

罗米夫人立即关切的亲亲握起心爱之人的双手。

昏迷的罗杰神色依旧疲惫,但双眼开始焕发出一点光芒。他用眼光看了看床前的妻子和儿子,松了口气问道:“亲爱的,这是哪里?”

“这是凯瑟琳小姐所在组织米兰达城的据点。”

罗杰长吁一口气,凯瑟琳所在的黄昏组织神秘而强大,组织的据点安全性应该没有问题。罗杰在脑海中捋了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发现情况不乐观。然后罗杰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情况更糟糕,他几乎无法移动自己残破的躯体,罗杰强行想起身,却引起一阵的疼痛,顿时强烈的咳嗽起来,连日的出血,他此时竟然无法咳出鲜血。

然后,罗杰闻到了刚才咳出的药气,那是金色莲华特有的清香,金色莲华具有强烈的刺激性,能够减轻身体的痛苦,让人保持清醒,战争中被广泛用于减轻重伤战士的痛苦,因此被称为:“天使的拥抱”。

被天使拥抱,意味着看见了天国的圣光,战争中需要用到金色莲华的战士,一般便会在不久之后微笑逝去。罗杰意识到了这一点,眉间皱了起来。问道:“亲爱的,我还有多长时间。”

听到这句话,罗杰夫人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已经了解了自己的伤情,并没有回答,但是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如屋檐的雨线一般,哗哗流下。

“别伤心。”罗杰摸了摸妻子的手背,温柔的说道。“只是对不起你跟罗米了,以后罗米就得交给你一个人照顾了。”

罗杰夫人回答道“咱们的儿子很懂事,能够照顾好自己。”

罗杰没有主要到妻子的言外之意,注意倒了罗米胸前的戒指,对罗米说道,“儿子,今后,你便是大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和母亲。”

“这枚戒指是我们罗兰家族的家传之物,你要好好传下去。罗兰家族是一个英雄的家族,我们的祖先戴着这枚戒指四处征战,创下了许多事业。他能够让拥有者使用接触过的魔法,至于是什么原因,只得你自己去发现了。”

罗米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向坚强的父亲,在此刻看起来那样的虚弱。他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自己需要快速的成长。罗杰欣慰的笑了笑,说道:“父亲一向对你很严,平时少了很多关心,请你原谅我。”

罗米咬了咬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父亲艰难的抬起头来,摸了摸罗米的头,说道:“入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黑发团长能够应付,你要配合他们,早日甩掉这个气息,然后和母亲过上正常的日子。”

看着罗米一般认真答应的样子,罗杰说道:“你已经成人了,不需要父亲在啰嗦说教了,我跟母亲都相信你的选择。”

随后,罗杰转向妻子,这个他心爱的女人,自从将名字冠以罗兰之姓的时刻起,便一直在背后默默的为这个家族付出,他心中最担心,也最放不下的就是她。

“亲爱的,我对不起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妻子满眼泪光与温情,这个坚强的男人,值得到一辈子依附。她虽然没有作答,但是他已经从她的眼里得到了答案。

随后,罗杰一阵宽心,疲惫之意向他汹涌袭来,罗杰想到此刻自己最心爱的人能在身边,感到一阵阵满足,脸上逐渐露出了微笑,然后这微笑渐渐的定格,成为他最后的表情。

罗米看着父亲合上了双眼,罗米脑袋嗡的一声,陷入空白。

罗杰夫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去,脸上的微笑并没有散去,支会罗米道:“儿子,去把凯瑟琳叫来,得准备后事了。”

罗米机械的听从,到出门的时候,看见母亲深情的吻向父亲,他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带着模糊的视线,他跑出房间,看见刚才那位老人正和凯瑟琳等人安静的候在门外,像是已经知晓罗杰的情况。

他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任由眼泪不停的落下。凯瑟琳缓缓的走向罗米,将他拥入怀中,任由这个大男孩在自己的肩头哭泣。

然后,一行人缓缓推开了房间门。发现美丽的罗杰夫人微笑的躺在自己丈夫的胸膛上,如同熟睡一般。深色衣服的老人大惊,两步向床前跨去,伸指向颈间一试,然后悲伤的向众人摇了摇头。

罗杰夫人竟然追随自己的爱人而去,众人心里五味杂陈,感喟不已。

父母同时离开了自己,罗米虚弱的精神再也无法应对,在凯瑟琳的怀中昏倒了过去。

***

紫罗兰帝国351年春,帝国战争英雄,罗杰?罗兰去世,其发妻芙蓉?罗兰追随其脚步,再聚于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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