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办公室和含笑几人检验DN汽车4S店工程质量报告时,销售部总监门都忘了敲地冲进来,兴奋告诉安子辰:“青崖公司提高单车售价,每台平均加价一万元。”
“厂家什么时候颁发的加价信息?”安子辰不敢相信地问。
与他对向而坐的含笑就这样看见了那双眸子象小说里形容般:忽攸间闪过耀眼精光。
销售总监嘿嘿坏笑着摇头。安子辰喜极一拳砸桌:“他们自行加价出售?******,真还有想睡时得塞枕头的美事!但是……,怎么可能?”他疑惑的目光扫过房里众人,张张面孔下都是惊讶、兴奋,独有含笑,因了然而显平静。
两人对视几秒,安子辰失态流露出的尤如猎手发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欣喜与煞气,在一种了解中渐变复杂。含笑低头佯装看资料。
他应该已经明白是谁的杰作了呵!
“终于找到突破口了!”阿雅挥臂欢呼。
安子辰出声阻止大家转移讨论话题。而在此之前,含笑隐约捉到几句:
“到底是半路出家,不清楚厂家最忌讳经销商擅自加价售车。”
“咱们应该立马通知市场部取证,直接发给DN主管销售的副总,让他瞧瞧他家网络部开后门扶持起来的‘实力派经销商’。”
“嘿嘿,青崖这傻冒,等着吃生产厂的罚单吧。”
在她还在想这些后果对青崖的影响会有多大时,安子辰宣布散会。他将资料夹推给含笑,要她负责与监理公司跟进工程提速完工一事,转头,又让阿雅通知销售与市场部即时开会。
含笑明白自己将被屏蔽于接下来的这个会议里,她知趣地抱起材料准备离开。
安子辰唤住她,很严肃地说:“记住我强调的期限哟。五一,五月一日DN汽车4S店开业试营业!”
很好,秦锐和周琴五一结婚,安氏伟辰的DN形象店同日开业。含笑搞不懂真是因为日子太好,还是光荣伟大的劳动节招惹到了安子辰,赶天赶地要抢在这天与秦锐飙劲。她心里有些惶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果是,那安子辰真是应该让人瞧不起,都相处那么长时间了,还不了解她吗?她怎么可能有强悍的心脏和外表去观旧日情人的婚礼?就算安子辰不送这么海大的一个藉口过来,到了那天,她一样会找病了、加班、旅游之类的托词,躲得远远的,在一个无人的地方默哀自己的爱情。
她不会去观礼,那等于是睁着眼睛看自己受凌迟之刑。
话是这么说,含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上心地监督着工程的加速。
而对于青崖公司提价售车一事,出人意表地没了下文。安子辰既没有上报DN厂家,也没有向公众披露。那一天,公司高层因此消息而显露出的兴奋与骚动,象浮云般出现,又象浮云般隐没。只不过,相关部门及人员明显显得更加忙碌,江衍明律师来的次数也明显增多,加上广告公司的人同样高频率出现……,一切的一切都让含笑相信安子辰绝不会不用此事作文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就算含笑不是八卦党,也实在是忍不住对这种怪异产生好奇。问阿雅,后者给她一个歉意的笑:“特级机密,并且,安总还特地交待告诉谁也不能告诉你。”
难怪叫“特级机密”,说白了,就是针对她宋含笑一个人而特别设立的秘密。
她不再问,静默着做自己的事,时间若有多,就张罗安子辰的饮食睡眠,不让他抽烟,也不许他太操劳。也许是体味到了大病引发的虚弱感,也许是拗不过含笑的强势,反正,安子辰顺服于她的照顾,甚至也默许阿雅将他超出工作时间的加班、应酬等安排交由她删减,当然,独除掉与青崖公司相关之所有。
一天天挪过,“五一”想躲也躲不掉地莅临。
安子辰给秦周二人封婚礼礼金时,特意问了含笑要不要把她的那份一块算上,同时,有礼有节地告知对方由于与安氏伟辰4S店试营业开业日撞车,所以,两人都无法到场亲贺?面对安子辰难能可贵的周全,含笑点头。之后,为是安排阿雅送去还是亲送,两人还争了几句,安子辰终还是就了她的意思,亲自将礼金送上门。含笑载他去的,到了地,抬头眺望花园楼顶的砖墙,她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却还是迈不出哪怕一小步。
“你在车上等我吧。”说完,安子辰下车。
含笑唤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放心,场面上的礼数,我不会少。”
撂下这一句,安子辰自顾上楼。两首歌的时间,他下来。
“还好吧?”含笑忍不住问。
安子辰冷冷瞅她一眼,“能有什么不好?”
“他……没说什么?”
安子辰不耐烦了,“能说什么?广告公司在各家报纸上都刊发了安氏伟辰DN汽车4S店五一试营业的广告,我又告诉他们你是试营业筹备组的主角,怎么脱得了身去参加婚礼?由始至终姓秦的都端着付笑面虎的表情,你指望他这种假模假样的人除了对我说‘没关系’之外,还会吐露其他吗?”
也对,别说是外人,就算是对着她,秦锐也从没说过勉强的话。
可能,秦锐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含笑自己安慰自己。之后一直到“五一”下午五点,她虽然心神不宁,怎奈身边的人、事确实太多,也无暇去多考虑情情爱爱的纠葛,应酬敷衍中,倒也淡漠了对“那边”的难过。
直到手机响起。
她换了一首“海阔天空”作铃音。一边跟着张惠妹深沉醇厚的声音哼唱“海阔天空,我顶着风,当雾散开就真的自由,独自寻遍这地球,找新的出口,谢谢你让我爱过”,一边看来电显示。声音和表情随了屏幕上转动的“秦锐”二字而凝冻成霜。
不远处的安子辰瞟见,他将正在交谈的客人礼貌地交给阿雅,慢慢靠近她。
秦锐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含笑,你真的不来吗?”
两头都是人声鼎沸,然而,她听清了他的问话,他也听清了她的回答:“好的。”
挂了手机,含笑面无人色。
“我送你回家。”安子辰二话不说,搂着她走出展厅。
临上车时,含笑回神,她挣脱出他的怀抱,喃喃自语:“我得去参加他的婚礼。”
安子辰一拳捶在车顶,咆哮:“那家伙给你吃了迷魂药还是下了蛊,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醒醒吧,宋含笑,他摆明是要你痛得死去活来地记住他!”
没有,秦锐没强迫她去,他只是问了两次:
“婚礼……你会来吧?”(在工地相遇时)
“含笑,你真的不来吗?”(现在)
怪她自己,中文学得不好,第一次提问时就应该判断出不是疑问句,而是祈使句。他要她去,所以,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得去。
含笑一声不吭走向自己的车,没有钥匙,这才想起手袋还放在办公室里,转回头,冰凉的手被安子辰拉住,“宋含笑,你不顾惜自己也应该顾忌里面的宾客吧!一个个都是你毕恭毕敬请来的,还有媒体记者,‘那边’也有,被他们拍到你抛下自家的试营业礼去参加对手的婚礼,你让我、让公司如何自处?”他厉声说。
“那能怎么办?”她快崩溃了,泪水奔涌而出。
有记者在往这边打量。安子辰吸口气,搂着她回到自己车上,刚要发动车,含笑战栗着握住他的手,“我得去。”
她泪眼娑婆地看他。
安子辰愣了愣,又是一掌猛拍在方向盘上,报警器呜呜乱叫,含笑哑声啜泣,各种声音织入怒气中,撞得他胸口生痛。
关了报警器,他把纸巾盒递给她,木声说:“我送你。”
车厢里有一点即着的火气,但彼此都没再说话。安子辰将车开到一家大型商场边停下,自行下车,含笑顾着把泪水擦干。一刻来钟左右,安子辰拎了大小包回来,将东西扔在她身上,钢着脸说:“去就不能给我丢脸。”
那是堆粉底、口红、眼影膏之类的化妆品。
安子辰在酒店门口停车熄火。保安上前要他进车库,他狠瞪人家一眼。车好,气焰烈,保安不敢招惹,只好装没看见似走开。
从座椅下的鞋屉里取出烟和火机,安子辰点着,喷了一口烟在含笑脸上,激得她连连咳嗽,从神游中回魂,就着膝上的化妆品将一张僵尸脸涂抹出些许颜色。
垂着头正要下车,又被他一把抓住,“给我笑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
含笑咧开嘴。
安子辰反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脸。“宋含笑,你他妈要笑不出来就甭去给我丢脸,回家得了!”他恶声恶气斥骂。
回不去了。抬眼之际,含笑已经看见秦锐看到了她。他的边上有周琴,她的眼前隔着安子辰,两人目光凄清相碰,秦锐平静地浮出温润如旧的笑容,她也只得,盈盈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