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吃鸡肉。”莫梵睿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学着电视上做的。”
白切鸡,可真白啊,一点配料都没有,一只鸡砍成了六块,份量很足,连盐都没有放。
莫梵睿夹了一块放在她婉里,刚好一婉满了。
另外一盘是青菜,半边生,半边焦黄。
莫梵壑的热情,温婉无福消受,她打开汤锅,“算了,我还是喝点汤吧。”
豆腐鱼头汤,豆腐掰成小碎块熬得很老,而鱼头却是一整颗,他连鱼鳃要拔掉都不知道。
温婉头痛的抚额,他彻底将她的生活打乱了,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深吸一口气,温婉作了个挣扎的决定。她将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放在莫梵壑面前,“梵睿,对不起。我之前将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以为凭自己能将你带回正常的生活。可是自从你到来之后,我的生活反而越来越乱了,我……可能没办法再留你在这里了。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多却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你现在能用语言跟人类沟通,找工作应该不是难事……”
莫梵睿的手一怔,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半晌才侧脸望着温婉,震愕不已。
温婉深吸一口气,“我这里,没办法收留你了。”
“婉,你不要我了?”莫梵睿放下筷子,开心的笑容僵在脸上,“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的眼睛,深邃的望不到底,眼眸中的失望似极了狼崽在山坡上离别时的模样。温婉的心兀地一紧,如刀割剜心般痛,她别开脸不敢看他一眼。
清醒点吧,莫梵睿是莫梵睿,跟狼崽没有任何关系。他已经严重影响她的生活,她没有办法再坐视不理,任由他毁了自己的生活。
“我不走!”莫梵睿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温婉郁闷道:“莫梵睿,我对你已经仁之义尽,这是我家,如果你再不走,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她这是引狼入室吗?他进来了,还走不得了?
“我只认识你一个,你要我到哪里去?”莫梵睿继续低头吃饭。
“可我不是你的谁,没有责任跟义务供你衣食住行。”
“如果今天住在你家的不是我,而是赤那,你还会说这句话吗?”
温婉愕然,半晌才道:“你是你,它是它,没有可比性。”
“可你不是将我当成它了吗?”莫梵壑直直盯着温婉,“你当初之所以留下我,不就是我让你觉得跟它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吗?”
“……”温婉震愕,久久缓不过神来。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莫梵睿冷笑问道:“现在,你是决定不要赤那,还是不要我了?”
“你跟它,我分得很清楚。”温婉尴尬的别开脸,“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我要你离开再正常不过了。”
“婉,我不想离开你。”莫梵睿神情严峻道:“我喜欢你,所以一直试着为你改变自己。我的努力,你都没有看到吗?
“你喜欢我,我就该喜欢你吗?”温婉只觉得可笑,他的想法还真是荒唐,“我当初收留你,是可怜你没有去处,而不是为了今天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扰乱我的生活。”
“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打扰了你跟杨牧吗?”绿森森的眼睛盯着温婉,似一匹穷凶极恶的狼,吃人的心都有了。
温婉震愕地望着莫梵壑,“你到底是谁?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杨牧,你怎么知道他的?”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意思?”温婉火了。
“你脚踏两条船!”莫梵睿也生气了。
“谁脚踏两条船?”温婉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跟立场说我?”次奥,他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你自己写的《孤狼》,还不清楚吗?”
“……”温婉喷血三升,“你不要拿狗的思维来来考虑人感情,我对杨牧是师兄妹兼同事之情,只是感恩他的知遇之恩,我跟赤那是超越生死的亲情,有什么矛盾?”
天啊,她竟然在跟狗人讲人类复杂的感情构造,真是晕死了!
“砰”,莫梵睿猛地一拍筷子,怒道:“反正你喜欢它,就不能再喜欢别的男人!”
“……”温婉傻眼了。尼玛,他是精分了吧?
“是,我喜欢赤那!”温婉咬牙切齿道:“所以你纵然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你。这是你刚才说的话,懂吧?你收拾一下,离开吧。”
“你让我到哪里去?”莫梵睿半晌才僵着声音道。
“你好手好脚的,到哪里都可以。”
“可是我没地方住。”
温婉望了眼桌上的那叠钱,“那笔钱,可以让你租个房子。”
“我一时之间找不到房子。”莫梵壑找了个理由。
“你可以住酒店。”晕死,他还真是吃定她了啊?这年头,就不能做好人,现在被讹诈了吧。
“没人给我做饭。”不死心的又找了个理由。
“……”温婉相当无语,“你牛高马大的可以挣钱养活自己,我又不是你的衣食父母。”今天才发现他如此极品。
莫梵睿拿起桌上的钱,放在手里捏了捏,重新放了回去,“现在很晚上,你让我再住一晚吧。”
狗走了跳墙,温婉犹豫半晌退让道:“好吧,不过明天我上班之前你得离开,钥匙要还给我。”
莫梵睿没有再说话,将自己特意为她做的四道菜倒进垃圾筒,默默收拾,进厨房将婉筷洗得一干二净。
温婉起身回房,将自己关在房间。明明是自己有理在先,可突然间却觉得理亏了,觉得挺对不住他的。
或许,于他而言,她是那根救命稻草。可有一天她突然间不想干了,于是将自己砍成了两段,纵然他费劲心思却是抓不住了。
如果那天,他没有敲开她的家门,她没有将他留下来,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会说话,不会做饭,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喜羊羊和灰太狼,依旧过着狗人生活。
温婉的性格是典型的矛盾综合体,她有一万个让莫梵睿滚蛋的理由,可是真这么干了,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挺残忍的。
那种绝望,她曾经经历过,似在黑暗行走,突然间上天给了她一束光引着前行,她满怀希望倍感温暖,可上天突然间又将光收了回去,让她在绝望中渡过。
从来没有得到过,便不会失望。拥有又失去,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她不是他的希望,而是给他带来绝望的刽子手。
温婉坐在电脑面前,打开《狗人培养计划》,怔然发呆半天,手放在键盘面前,茫然的打道:宝宝,我真的要放弃他吗?
客厅传来灰太狼的声音,温婉起身拿着杯子打开房间走了出去。
莫梵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机。
温婉站在房门口,望着他如石刻雕像般的背影,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走到饮水机前,温婉打了一杯水走到沙发边前坐下,咽了咽唾沫道:“已经很晚了,不早点休息?”
“婉……”莫梵睿似失了心魂般,他拿起一旁的《孤狼》,“这本书可以让我带走吗?”
“你喜欢这本书?”温婉有些意外。依他狗人的思维,应该会恨她才对,怎么还会想着带走这本书呢?
“它比我幸运。”莫梵睿打量着封面上的狼崽,“比我早遇到了你。”
“遇见我,或是它一生的不幸。”胸口微微刺痛,温婉颇有感触,“它的生命很短暂,还没来得及享受灿烂的年华,就已经……”
“可如果不是遇见你,它连这短短的年华都无法拥有。”修长的指尖摸着书的封面,莫梵壑苦笑道:“它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
温婉的眼睛发酸,“你……怎么知道的?”
“动物的天性,别忘了我是被谁养大的。”莫梵睿将书跟笔递了过去,“你有什么想对它说的,写在书里吧,我会带走的。”
循着他拿书的动作,温婉愕然发现他的手上有好几处割伤烫伤,不禁讶然道:“手怎么了?”
“没什么。”莫梵壑云淡风轻道:“切菜时被不小心被刀割伤的,炒菜的时候油溅的。”
“你不是很讨厌进厨房的吗?”温婉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怎么突然间就下厨了?”
“老呆在家里很烦,就想亲手给你做饭,让你开心一下。”
一时之间,温婉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他心里,她真有那么重要吗?
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她还真心捉摸不透莫梵睿的性情。他时而蛮不讲理,时而温柔体贴,时而腹黑深沉,就像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炸死了。说他耍无赖吧,却又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思,说他有心吧,有时又没心没肺的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总之,是个心思复杂的危险人物,还是少惹为妙。
“你以后打算去哪?”犹豫半晌,温婉忍不住问道。
“回草原。”莫梵睿淡淡道。
“什么?”温婉愕然,“什么草原?”
“我在草原上见过你。”莫梵睿别开脸。
“你是从呼伦贝尔草原来的?”心脏,瞬间呼吸不来。
莫梵睿露出丝复杂的笑容,并没有说话。
“你怎么来的?”温婉激动道:“千里迢迢的,开车都要一天一夜。”
“心里有信念,千山万水又岂能阻隔的住。”
“……”温婉哑口无言,老半天才道:“你真的是特意来找我的?”难怪,她会有熟悉的感觉,原来他是从呼伦贝尔来的。
“是与不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既然已决定让他离开,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不是狼崽,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走与留都不重要。
温婉翻开书面,提起笔犹豫半天写道:莫梵睿,一路顺风!
端起杯子回到房间,温婉坐在电脑前,心绪久久平静不来。他真的为她从大草原而来吗?如果是,他跟狼崽之前间有什么关系?无缘无故的,他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来城市干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