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御剑飞行,芷伊骑乘挟翼,待他们赶到白城军营时,已经入夜。
“不好!我刚探听到消息,猎图靡为避免内战,化解困局,亲率近卫队三百人潜入赤城宫闱,要和难奢靡决一死战!”青山又拉着芷伊飞身潜入王城,宫闱内已是厮杀得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在花园里找到拼得你死我活的兄弟二人。
芷伊抬手一箭射中从背后偷袭猎图靡的侍卫,箭凝冰霜之气,侍卫立即倒地僵化。猎图靡回眸的瞬间,她再次看到曾令自己心动的俊美容颜。时隔九年,他看上去更加魁梧,少了年轻时的不羁,多了份沉稳和杀伐之气。
她飞身落在猎图靡身边,驱使琉璃簪飞速旋转变出冰墙,冰墙抵挡刀箭后又汽化消失。猎图靡还以为天神派了使者来帮助自己,定睛一看,难以置信中透着欣喜,欣喜中又夹着愧疚,对,没错,是他的芷伊!
芷伊搭箭瞄准难奢靡身旁一位衣着怪异的女子,“国师,你有恩于我,我不想与你对战,请国师不要学苌弘化碧,忠心错付!”
“我只忠于我的主上,乌苏大昆弥!”
“老昆弥弥留之际说的什么?你都忘了吗?谁才是真正的昆弥?”
国师百灵思量着以自己法力敌不过两位蓬莱高人,且早已厌倦这王权争斗,转而隐遁消失。难奢靡见国师叛离,弟弟又有高人相助,自己处于劣势,要求一对一决斗。猎图靡当然同意,他要毫无顾虑的亲手杀掉兄长,才能解杀母之仇,不能为父送终之恨。
芷伊冰封住整个花园,站在高墙观战,青山则在外围抵御。
这难奢靡也是久经沙场的王子,几个回合下来,兄弟二人难分高下。
不能久耗!内乱伤亡不断增加,更不允许猎图靡有丝毫闪失。芷伊偷偷使了个小法术,急冻住难奢靡落脚的小水洼。他一个没站稳,滑个仰天翻,跌倒在蔷薇花丛中,弯刀一闪,被猎图靡割下头颅。
花园封禁解除后,猎图靡站在王城高处,高举兄长的头颅,向众人宣布——难奢已死!
王城侍卫乱了军心,很快被猎图靡的近卫队控制。
“主上,当务之急,是利用难奢已死的消息,迫使和我们对峙的守军投降,避免因内战而伤及城内无辜百姓。”季不浑说完,瞟到猎图靡身边的南芷伊,惊讶到合不上嘴,回过神来,又说:“主上,我愿意做先锋,一人带着难奢的头颅,杀入守军军营,逼迫他们打开城门。”
“不行,这太危险。”
“我送季都尉去!”芷伊说,“我有办法。”
……
王城宫门缓缓打开,季不浑骑着高头大马,手执长幡,冲出宫门。长幡顶端挂着难奢的人头,夜色中,幡布散发出蓝白荧光,后托一长长光尾,引得鹰,隼,盘旋于上。
赤城守军混在城内百姓里,人数众多,火把多如繁星。季不浑不愿伤及百姓,不能杀,不能砍,只能策马冲进人群。前方被一股神奇力量硬是开出一条道来,所过之处,两边迅速长出一人高的冰墙,让守军和民众无法靠近。
王城高台上,猎图靡只看到蓝色光带划破点点星空,如一把冰霜利剑直插守军腹地——主城门。
季不浑一边骑马飞奔,一边高喊:“难奢已死,新王当立!”
前方就是赤城的主城门,忽从他袍后窜出一女子,站立于马背,搭弓三箭射向城门。箭矢插在城门上呈三角形,其内部气温骤降,白色冰霜自箭头向外蔓延,三圈重合之处,刚好可过一人一马。
“都尉可信我?”
“信!坐好了,夫人!”
眼看就要撞上城门,季不浑仍不减速,没有一丝犹豫,调转长幡,尖端枪头对准城门……撞击的瞬间,坚固可抵御千军万马的城门就被这一杆长枪硬生生挑出一个破洞。芷伊虽躲在季不浑身后,穿过城门时,仍被飞溅的残渣微微划破脸,一丝鲜血溢出。
出了赤城,蓝色光带继续在夜幕旷野中奔驰,直抵城外白城军营。
城门就这样被挑破了?昆弥难奢靡已死的消息传开,城内守军一片混乱。城外白城叛军士气高昂,在季布浑的带领下,破城而入……
一些本来就对昆弥继位感到疑惑的军士纷纷投降。一部分观望的长老见局势已定,也纷纷倒向猎图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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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猎图靡忙于收拾顽固抵抗的残部,芷伊找到国师所在的高塔。站在高塔中端的瞭望台,可以俯瞰整个赤城。
深夜,火光冲天,一场腥风血雨的权利更迭正在进行。
瞭望台后,圆形大厅墙壁上的火把突然猛烈燃烧,国师端坐于中央。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芷伊说。
“他要怎么处置我?”
“你是我的恩人,我不会让他动你一丝一毫。”
“真的?”国师露出孩子般轻松的坏笑。
芷伊微笑点头,扶起百灵。
她俩一共没说过几句话,这回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相互恭维起对方容貌变化小。
“果然啊,蓬莱仙岛都是些长生不老的妖孽!“
“九年来,你模样也是一点没变!“
“哎哟!哪有哪有,还不是你师兄送我的驻颜秘方,省得我用活物做祭品,这些年,少杀了好些奴隶,积了不少德呢!”
“我师兄?”
“是啊,就是你那个气质超凡的师兄,叫什么……尘……”
“封逸尘!”
“对!你不是去了蓬莱吗?哎,你俩有在一起吗?”
“在一起?”芷伊心里太多疑问,“你跟我好好说说九年前的事。”
“就在你行刑前的那个晚上,他突然出现在这个大厅,咯,就在那儿,那儿。把我吓个半死……他问我把火刑的时辰定在骤雨的点儿,是不是有意帮你?我哪知道他的来头,当然否认。他说自己是蓬莱仙山的,是你师兄,要救你出去,嗯,他这么说的……”百灵学起封逸尘直言正色的样子,“处理火堆的事情交给我,这火烷粉只能保命,我要你——放人!”
“我就说啦,我堂堂乌苏国师,听命于大昆弥。干嘛要帮你?他们铁了心要灭你师妹,妖姬与神女,还不是当权者一句话。”
百灵又学起封逸尘,“你说得没错,还不就是一句话。这是蓬莱的驻颜秘方,算是谢礼。当然,你也可以不帮我,如果我强行救人,与你斗法一较高下,若你输了,还有颜面在赤城立足吗?”
“哎呀,那个气场逼人啊!!我一看驻颜方就答应下来。后来,他要走了你的荷包,我就去找你咯,让你放宽心去赴死。哦,对了,他还不让我说他来过,怕影响你去蓬莱的选择。芷伊,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他!是救她于火刑的布局人!是那个交还乾坤袋的老妇人!
芷伊双手掩面,想哭,又想笑。他对自己时近时远,若即若离,也许救人的目的是惜才或是出于接引人的责任,至少可以确定他心里是在乎她的。也许只是一点点,足够了。
……
猎图靡走进大厅,一身血腥之气,凌乱的发丝上,都是血痕凝块。瞧见两个女子关系亲密,心觉诧异,回想起芷伊说国师“有恩与她”,随即打消了治罪国师的念头。
他步步走近,扶起芷伊,擦去她眼角的一滴眼泪,又轻抚她脸上被城门划伤已经凝固的血痕,温和地说,
“芷伊,随我去王城高台。”
猎图靡站在高台上俯视众生,身后站着近卫队最骁勇的功臣,芷伊是他身旁唯一的女人。
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岁月在他眼角刻下皱纹,却英气不改,眼神如鹰一般刚毅坚韧。留蓄的胡子扎成小辫,坠有一颗珠宝,闪耀着王者之气。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掠过雪山,照亮整个高台,他身边的色彩突然明亮起来,仿佛有圣光普照。他向众人宣布,
“我即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