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蹲下，用手扒拉着看，是几个黑乎乎的球，被污泥糊住，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抓起一个球，入手一沉，林凡心里一喜，凭手感林凡觉得就是台球。
前两天刚下过雨，上面粘着黑乎乎的烂泥巴，用手一抓黏糊糊、臭烘烘的。
林凡没管多脏，双手捧着其中一个，好像捡到的是非常值钱的古董。
他然后仔细小心的，挨个用手擦掉上面的臭泥巴。
等一个个台球露出它们的本来面目，林凡更加高兴，确实是台球。
“这时候长乐县，就兴起打台球了？”林凡自言自语的道。
但是仔细一想觉得这个时候台球厅，应该还没有出现，不管别的地方有没有，起码长乐县是不可能有的。
林凡仔细请点了一下，一数只有九个。独独少了一个黑球。
缺一个花式九球里的黑球，这相当于缺了最至关重要的一个。没有骰子打麻将可以玩，没有大小王也可以玩小猫钓鱼，但是如果花式九球里少了黑球，这真的是不能玩台球了。
林凡以为掉到什么地方了，按理说如果有肯定是一套的。
自己站起来又四处仔细的找了找，整个院子漫步仔细走了一边，发现没有。
林凡叹了口气，不明白让自己遇到台球，却不给自己黑球，是什么意思。
前世的林凡是个台球迷，从高中开始就到学校旁边的台球厅里打台球，一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有时候还会和朋友边喝啤酒边玩几局，当做解压的工具。
林发记得，是2000年左右台球厅遍地开花。
林凡学校旁边的台球厅多是花式九球，不限时间，每局五毛钱。斯诺克也有却很少，因为打斯诺克太费时费力。不光台球厅老板觉得浪费赚钱的时间，连玩的人都觉得时间久了太墨迹。
林凡从第一次接触到台球，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并不是因为自己觉得台球多么优雅，那时候的台球厅何来优雅可言。
台球厅里烟雾缭绕，烟头满地，鱼蛇混杂。
老师不止一次的教导自己，去打台球的都不是好学生，都是小混混。
但是林凡就是喜欢，却不是小混混的那种喜欢。既不是要装酷，又不是为了去台球厅泡妞。
自己喜欢台球撞击的声音，以及台球进袋的爽快。
林凡从一个台球小白，用妈妈给的零花钱硬生生的成了一个台球高手。
想想那时候，有时候不舍得吃早饭，都要省下钱来那么一局。
林凡那时候一度埋怨自己的父亲，如果他和丁俊晖的爸爸那么有眼光，说不定自己就是第一个丁俊晖，因为自己比丁俊晖要大几岁。
上了大学金融系以后，林凡因为喜欢台球，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
没做系统的研究之前，林凡觉得一个小小的台球厅能赚多少钱。
有的小台球厅还仅仅只有一张台球桌，这能有多少收入？
可是研究到后期，林凡得出一个结论，这东西只要做得好，利润率极高。
林凡心里打着算盘，怎么把这几个台球搞到手，这估计是本地区仅有的几个台球。
林凡捡了一上午的破烂，加上之前林凡的记忆，对这个小县城有了基本的了解。
现在是90年代中期，林凡记得上经济课的时候看过物价表。
一线城市，1996年的大学毕业生一月工资是几十块钱。
一个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才一百五十左右。
如果开个台球厅，哪怕五毛钱一局，每天的收入也相当客观了。
“李大爷，这几个球是那来的？”林凡装作不明白的问，强压住心里的高兴。
“上个月我出去收破烂，有个小孩子买给我，说是他一个什么叔叔从什么斯带来的什么球，我就当垃圾收了，人家废品站不要，我就扔在那了。还赔了我一毛钱呢。”李大爷惋惜的道。
林凡记得90年代处华夏国倒爷盛行，这里离俄罗斯很近，这估计是倒爷从俄罗斯倒腾过来的。
华夏国也是90年代中期才开始流行玩台球，那也仅限于一二线城市。等流行到林凡现在所在的县城起码要到90年代末了。
林凡心里有了赚钱的门道，压住内心的喜悦。仿佛一个小孩子看到玩具时候，天真地说，“大爷，这球挺好玩的，要不您送给我吧，我回家和我妹妹一起玩。”
又担心李大爷不舍得，拿出刚刚收到的五毛钱里的一毛钱，“我买您的也成。”
林凡心里是不舍得的，今天买了五毛钱，林凡打算全给林娥买糖吃。
之前的林凡每次卖完废品，总是被林大友剥削去买酒喝。昨晚看林娥哭得伤心，觉得心疼，打算买糖好好哄哄她。
李大爷觉得这东西没用，所以一直丢在那。
“看看你这孩子，拿去玩吧，给什么钱呢。”这个县城不大，李大爷对林凡家里也略知一二，知道有个混账的父亲，整天只知道喝酒，所以每次林凡每次来卖废品，总是多给他一点。
“那就谢谢大爷了。”林凡高兴的把九个球装到了倒空破烂的破尼龙袋里，心里那种高兴，仿佛捡到了九个黄金球。
林凡背着袋子，边走边想，只有九个球，还缺一个黑球，缺几根台球杆，更缺台球桌。
如何弄到剩余的物件呢。
林凡心里开始犯难，买是肯定没地方买，总不能去俄罗斯吧。
沿着原路回去，正是下班时候，长乐街上全是骑自行车的人。
林凡看着穿着朴素至极的行人，叹了口气。一直到刚才林凡还希望是做了一场梦，希望马上梦能醒来。
看着大街上只有刚刚过去的一辆老BJ吉普车，林凡觉得自己到了原始社会。
以前觉得汽车尾气让人苦不堪言，可这世界真少了汽车，也真的是单调到了极点啊。
快到家的附近有一家小商店。
门口旁边一个小木板上用红字写着“小卖店”。
林凡推门进去，店铺很小，商品少之又少。
林凡更加怀念后世的超市，现在口干舌燥的连瓶矿泉水都没有。
店主是一个中年胖子，和林大友一样的年纪。
林凡从记忆里搜索记得他叫周国庆。
周国庆在县林场保卫处做保卫队长，脑瓜灵活，因为经常是夜班，所以白天一般在家里看店。
看到林凡进来，周国平揶揄道，“小子又来给你爸爸买酒啊。”
虽然周国庆胖脸含着笑，林凡明显觉得他的话里全是戏谑的成分。
周国平瞧不起林大友，觉得一个男人只知道喝酒，真不是个男人。
但是他又嫉妒林大友，就凭着林大友这样的人品也能儿女双全。自己只有一个女儿。
周国平六代单传，到自己这代只有一个女人，按他的重男轻女的想法，他绝后了。
虽然周国平股子里有这种愚昧的重男轻女思想，但是他及其疼爱自己的女儿。
生不出儿子，和自己的姑娘是没什么关系的。
“今天不买酒。”林凡也没有生气。人穷志短不可怕，可怕的是让别人觉得你活得可笑。
“呵，大友今天转性了，戒酒了么，这倒新奇的很。”总有一些人拿别人的短处来取乐，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要活得高贵一些。
但是林凡也知道周国庆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你怎么老逗小凡。”有个中年女人从后屋出来，埋怨周国庆道。
林凡知道这是周国庆的老婆，梅冬莲。
“梅姨好。”梅冬莲是妈妈的同事，两个人都是林业局的职工。
梅冬莲一直对林凡家很照顾，对林凡也极好，有时候有好吃的还会让她的女儿周文慧给林凡家送去。
周文慧和林凡一个班级，好在她遗传了梅冬莲的长相和心地善良。
林凡一边回话，一边看透明玻璃柜台里的东西，竟然发现了大白兔奶糖。
“梅姨，这个糖多少钱一块。”林凡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吃过这种奶糖。
前世的林凡家境不错，小时候家里十分疼爱自己，每次爸爸妈妈发了工资，总会给林凡卖很多好吃的。
“这个要五分钱一块，这是奶糖，比较贵。”周国庆担心林凡买不起，又侧重的说了一下。
“给我来十块。”林凡把卖废品的五毛钱给了周国平。
“小心你爸回去揍你。”周国平见林凡没有买白酒，而是买了糖，提醒他道。说着还是抓了十块糖用牛皮纸包着递给林凡。
梅冬莲推了周国庆一把，又多抓了四块给林凡放到牛皮纸里。
“挺贵的呢！”周国庆心疼的喊。
“也不怕人笑话。”梅冬莲打了下周国平伸出的手。
“来，小凡，给你和你妹妹吃。”
林凡虽然调皮点，但是却也懂礼貌，每次见了梅冬莲总是阿姨长，阿姨短的。
“不买就不买，你爸喝多就误事，阿姨看是好事。“梅东莲担心林凡多想又安慰他道，“你爸爸要是撒酒疯来阿姨这，阿姨给你做主。”
看着梅冬莲的微笑，林凡觉得这个世界也是十分美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