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二叔厉害,不愧为十里八乡的“地煞星”,一出马整个世界都平静啦!风停了,雨也不下了,乌云也被掀开了一个角,透射出大片温暖的阳光。
不过我还是担心疯子贾的,路上就问我二叔,能不能再给我找个桃木棍子?没有了就受欺负!二叔说你就放心吧,我这次给你弄点更厉害的,还有你以后若再遇上麻烦,就咬破中指尖用血甩,管他什么妖魔还是鬼怪,碰上中指血一样完蛋……
我就把手指头放嘴里试了一下,好疼啊!钻心的感觉,可惜还没出血。想想还是算了吧,二叔的超级武器更靠谱,不但自己不会疼痛,带在身边还挺威武的,在小伙伴们面前也相当有面子……
不多时就回到了村里,感觉这场雨下得还挺大,到处都是积水,而且还冲坏了好多东西。尤其是王二丫家,由于靠着山脚,房子后墙都被掏了一个大窟窿,洪水从前门冲出,又把院子推倒了一大片!
我们经过的时候,二丫头正在徐老婆的帮助下收拾东西呢,到处都是一团糟,衣服都被冲了出来,小板凳也冲出来了,还有吃饭用的盘子和盆碗,都陷在门口的淤泥里。
“我还要去二丫她姥爷家帮忙,你自己赶紧回家呆着去,记得没事就别出来了啊!”
二叔把我放到地上,转身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这时才发觉王二丫她妈也不在,所以她姥爷家肯定是出事了。赶忙跳到柴垛上去看,只见张老头家院子里用塑料布搭了一个大棚子,好多人都在那里忙活着。
此时的二丫也不干活了,戳在那里咬着衣角在看我,小身子骨瘦瘦的,头发还凌乱了一大把,一副可怜兮兮的感觉。身后徐老婆还在催骂:骚X丫头蛋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拾,回头你还吃饭了不?
二丫头就扭捏身子去扣碗,我赶忙跳下柴火垛跑回家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张老头死了。就在他从疯子贾的坟上回来,还没来得及坐到炕头上,就骑着门槛死了,大家都说好冤屈,死都没死在家里面,还露出去了半个屁股!
这老汉可是光板了一辈子,没生过病也没长过灾,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到死连颗牙都没掉过,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下山的时候他没喊累,进家的时候也没说难受,突然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骑在那里睡着了……
所以人人都怀疑这事和疯子贾有关,当时就张老头和疯子贾说过话,八成是被他给抓走了。这就让我想起庙门前听到的铁链声,还有那两句哀嚎以及叫骂,简直就预试了张老头的死。这回就更害怕了,当有人来我家借掏火耙,说是今晚猫狗们闹得厉害,要防止张老头诈尸时,我抱着说什么都不同意,一定要留下来防身。
可来者说了,掏火耙不能打鬼,你还不如拎把杀猪刀,或是苍蝇刷子什么的管用,我这才撒手,然后把家里的半截干马尾巴插在腰里,关紧门窗,守着家里的油灯不敢出声。
当时家里的大人都去帮忙了,半夜时才有人来叫我吃饭,我当时不肯去的,可那家伙非让我去,说是倒头饭一定要吃,不然不吉利!我就跟着走了,谁知食堂设在张老头家里,那人走到门口时说:我拿手电筒给你照着,你赶紧进去吧,我还要接别人呢。
气得我都不行了,怎么到处都是不靠谱的人?张老头家的院子特别大,远远望去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口深红色的大棺材,停在屋前用塑料布搭成的棚子里,特别扎眼。边上还放着一个油灯碗,不大的小火苗跳啊跳,像是有人在拨弄也是的。其他的光线都是从屋里射出来的,朦朦胧胧还映着各种晃动的人影,使得整个气氛特别阴森,特别恐怖。
无奈只好往里跑,可刚冲到院子前面,手电筒就灭了,随后还传来骂狗声,然后就是一阵喧闹。可把我给吓坏了,没有手电筒的照射院里更暗,感觉只剩下棺材边上那点灯火,还在一闪、一闪的不稳定。
我第一反应就是往回走,可出来之后却没找到人,外面只有几条大狼狗,正瞪着幽绿的眼睛,凶巴巴的盯着我,嘴里还发出呜呜声,像是要扑上来一样。我随手在门边摸了一下,结果只找到一个掏火耙,但不知道这是谁家的,把柄特别短,拿在手里像榔头一样,死狗们根本就不怕。
你说这畜牲它也欺负人,见我个子小手里也没东西,就全上来围攻我,一个要咬腿,一个又要扑脸,周旋了好一会,结果又被活活的赶了回来。我又试着嚷了几声,可是没人听的见,又往窗前丢石头,结果还扔不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拎着掏火耙,挥舞着马尾巴往里面硬闯。
脚底下的泥巴也没干,走起来直打滑,勉勉强强的来到院子当间,终于发现棺材边上还坐着一个人。这家伙肯定是在守灵的,正端着一壶酒,坐在棺材前的小板凳上喝着呢,由于附近的光线比较暗,所以还看不出是谁。
不过无所谓了,有就此没有强,我赶紧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出溜了过来跟他搭话说。
“吓死我了!外面好多死狗,还要咬人呢!”
对方没转身,喝了口酒,又从棺材前的盆里抓了一块馒头,丢在嘴里嚼了片刻:“嗯!准备出家了么?要去台子庙住?”
“啊?为啥?”
“那你拎个拂尘干嘛?当牛鼻子老道吗?是想捉妖咋还是要打怪啊?”
对方说话很不中听,我只好转身往屋子方向走,绕过去的时候还借着光亮撇了他一眼,结果从侧面一看可把我吓死了!这不是疯子贾吗?那张鬼脸永生难忘,此刻已经喝得大醉,花白的胡茬上还挂着馒头渣呢!
两条小腿不争气啊,关键时刻又不听使唤了,像被钉在地上一样,连那么半步都挪不开。我赶忙向屋里求助,里面的人都忙着吃饭呢,大口的喝着嚼着,就是没人肯往外看一眼。
这边疯子贾动了,起身端着一个盘子,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然后狠狠的往我眼前一伸:“嗯……”
低头一看,里面放的全是炸糕,热气腾腾的,便赶忙摇头。
疯子贾生气了,低下头用醉醺醺的眼睛盯着我,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貌似都是些骂人的话,不过听不清楚。其实我也不想去听,正忙着盘算怎么办呢?掏火耙肯定是没用的,马尾巴他可能会怕点,最后就是中指血了,二叔说这个最厉害。
所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把掏火耙扔过去,然后一边挥舞马尾巴一边咬中指,到时再借着血往屋里跑,到时哪怕爬也要爬到里面去。
可当掏火耙砸在他头上的时候,疯子贾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在死死的瞪着我,我立刻给吓住了,马尾巴都忘了挥舞,就忙着把手指塞到嘴里。
可是疯子贾不肯容我工夫,一下就把我手给掐住了,顿时感觉像伸到冰窟窿里一样,从腕子冷到肘子,从肘子又冷到肩膀,随后全身都给冻住了,只剩下胸口那点起伏劲。
不过接下来他没逼我吃炸糕,而是抢下马尾巴往我脖子上绕,一边绕着还一边用力的勒,勒的我都喘不过气来。
我就知道要坏事,可惜动弹不了,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任凭他勒着,最后眼冒金星,半点气息都通不过。
我费劲的望了一眼屋里,那些人还在吃着呢,好像饿死鬼托生的,吃多少都吃不饱。最后我看到爸爸了,也看到了妈妈,边上还坐着我二叔,全都张着大嘴往里塞,有菜有饭、还有一块块的大肥肉,吃得嘴角都在流油,顺着巴上流到了脖子里,用手随便的抹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吃,一张张大眼皮连抬都不抬。
我心里这个狠呐!没人管我也就算了,还把我坑出来干嘛?不然至于这个下场吗?可惜想这些都没用,眼前已经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心跳声也停止了,最后脑海里空洞洞的,失去了一切知觉!我想我应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