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天亮啦,艾森想,这是第几天啦?它侧身看像两个兄弟,一个正默默祈祷,一个正默默祈祷,一个正把甲盔弄个大洞。而艾森自己为了显高则把鞋垫卷起来踩在脚后跟下,感觉有点像高跟鞋,难受至极。不论这是第几天,艾森都觉着过了几个世纪一样。
“至少不会被冻死。”他咕囔,“来点儿笑声吧,想想那老娘!”
不知看到三个儿子变成三个成人会有多吃惊呢!他后半句心中说出来,却哑然失笑。
“喝口水吧!哥们儿!”瑞亚把一瓶子水摆在艾森面前。
“不,不用。”
瑞亚收回,自己喝了一大口。
“我们会去哪里?”艾森问。
“总部。“瑞亚答。
”总部?“艾森又问。
”勇士圣团与睿智的集合总部。“瑞亚再答。
”那在哪儿?要走几年?“
”没那么长,小兄弟,再走上三四天的。“
”肯定在德林北部!“
”德林北部战争市中心9号。“
”这帮骑兵是铁打的。“
”这些马儿是钢打得。“
”那如果我们被发现怎么办?“
”照着睿智法第17条办。“
”十七条?“
”任何有意冒犯或对其不敬的骑兵者死。“
”死?“
”嗯。”
“太严格了。”
“喝口水吧?”
“好!“艾森接过水瓶闷了一大口。
”谢谢你。“
”刚才你还不喝呢?“
”那不过是刚才。“
二人这些对话是小声交谈的,大军要是听到人不对,会立刻杀死他们三个的。要死也要晚死会儿!艾森想,总不能尸干路旁吧。
不知怎地,他忆起了那三个骑兵,那一刻还在眼前,他们从后边掳走了三个骑兵,穿上甲胄,骑上马,冒名替换,想想吧!这队骑兵救了他仨,他们却知恩不报。
我要昏倒啦!艾森想,却持着一丝兴趣去看瑞亚抠下的马毛,马在痛的叫唤。
艾森的双手被磨出了白泡,裤子也要被搞了个大洞,他觉得自己要死去了。
”要吃饭了。“皮克说,他看见头领停马下地。
”该死!让吃饭见鬼去!“瑞亚说,他们三个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时刻,惊心动魄的,这种时候最有可能被发现,骑兵们在吃饭时总是三五结伴,有说有笑,要是他们听见了三兄弟的不对声音,有可能会立刻执刑,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兄弟围坐在一块而,别人加进来说话的话就哼哈应付,而且他们知道不能老待在一块儿,会起警戒的,这是第29回了,三人心头冒汗,这次一定要分开!
”停!稍做休息!——“头领的声音回响于天。
这之后,整个军队便一下子放松下来,响闹一片,说个不停,伸个腰,坐下来,开始说笑,取出干锅开始炖菜,热热闹闹,火燃人心,人心燃大地,这一刻仿佛天地才刚刚苏醒。
”我就在你旁边。“皮克说,最后看了一眼艾森,加进了左旁的一个说笑团。
”我不会离你太远。“瑞亚说,也离开了艾森,艾森一个人有些孤单,天气冷了。
”嗨!哥们儿!真该高兴是不是?“一个骑兵走过来,身上一股酒气。
”嗯。“艾森拉上兜帽,支吾道,心惊肉跳起来。
”看、看、看!这一趟路走的真远!“士兵发牢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兵,绝对是个兵痞子,呼扇着自己的一身臭汗,”喝点酒吗?“
”我,我?“艾森指着自己,但不敢大声张罗,”那,那来点而也行。“
说罢,那人便拿着瓶啤酒给了艾森,艾森哽咽着,抿着吞了好几口。
辛辣的汁液顺口而入,火烧着嗓子,直刺入腹中,麻烫的感觉令艾森热泪直流,他偷偷打量了一下这烈酒,给那士兵报以微笑。
不料,那士兵”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后大喘粗气打地狂笑,用手乐的颤抖地指着酒瓶子,”哥们?嘿呀呀嘿——这酒——嘿啊哈——这酒你也敢喝?“
艾森恍然大悟似地查看瓶身:”勇者大陆十大烈酒第一最!“
老天啊!艾森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不禁恼羞成怒,但不敢过分体现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别过目光,看着周旁的瑞亚和皮克,心中急于解脱。
忽地,那士兵呆住了,他不经意在光影作用下看到了艾森的全脸,心中一阵抽搐,立刻意识到人不对。待阴影又拢住艾森的脸时,士兵猛然扯掉了艾森的兜帽,看着失了色的艾森在风中紧张地抖动。
”冒、冒牌货!“他大叫起来,”这有个冒牌货!“
老天呀,全完了。
四下里的兵营里顿时人声鼎沸,惊慌声、低叫声、吃惊声、怒火声络绎不绝,只见一个身着钢盔铁帽的士兵站立而起,大吼道,”处死他!处死他!“
”埋了!“下方爆出震惊山河的吼叫,“埋了他!埋了他!”
那大兵把艾森捆住,一股热泪从他脸上流下,他想自己的命也就到这儿了,他求助的看向两个兄弟,皮克忍不住了,但明显在等时机行事。艾森心中有了一丝希望。
那骑兵开始挖坑,他要把艾森直接埋进去,恐惧油然而生,天上滴下小雨,皮克还无动于衷,艾森开始怀疑他俩有没有计划,这雨似乎湿透了他的心。
不用多久,一双残忍粗糙的大手便提起了他,他大放悲声,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体验空气的感觉了,没有水,没有食物,要死了。那大手把他丢进坑中,摔得艾森屁股生疼,军团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埋!埋!”
那大手拿着铲子向坑里填土,艾森站起来,一跳一跳的,土湮没了他的脚跟,他的膝,他的下身,现在他动不了啦!
“混账!”一声厉喝传来,艾森望去,是皮克!
只见皮克山崩地裂地跑来,忽的一下子撞翻了大手的主人,军队鸦雀无声。一个大胆士兵冲过来,抱住他,瑞亚也出来,拍打那士兵。
“叛徒!叛徒!”
伴随着几声惊呼,诸多士兵蜂拥而上。按压制服着皮克和瑞亚,三人瞬间被插入土中。
士兵们无情的铲子一下一下挖着土,填埋到坑中。渐渐地,土湮没了口鼻,灰尘顺着鼻孔向腹部蔓延,三人觉得自己整个身躯都被土所填满,意识渐渐远去。
瑞亚感到空气在稀少,这里土比较疏松,可以持上几分钟,但他觉得自己肚子里全是土了,我会长成一棵人树吗?他惧怕的想着。
瑞亚的手可以动了,他惊喜的发现,凭自己手指的挖土,让他自己的胳膊也可以转转,对呀!我可以使自己的绝活而来救大家!他欣喜若狂,挖!挖!挖!
要闷死了!他的双手开始掘头部的土,挖一下出一口气,挖一下出一口气。他让自己的头发露出来了——雨在下——他玩儿命的挖呀挖,双手在滴血,有时碰上了石子会留下伤口,但他不管不顾,甚至没发现自己受伤,人在生命垂危时总是有上这么一股子劲儿,活下去,活下去,更何况他不单单是为了救自己,还要去救那两个兄弟呢!三条命!三条命!
他的腰部出来了,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大哥皮克在西边两米处,够了,够了,他扑过去,开始救大哥,腿还在土中,被扯得生痛,但他疯了,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救大哥,一条命就是一条命!他的头发中凝着土块儿,脸上爬着一只蜘蛛,浑身奇痒无比,可他不敢抓一抓,死也不敢!他才意识到满手是血,他不去看它,甚至想忘记那血水,这只会让它更痛,不去想它,不去想它。
大哥的头发出来了,瑞亚抓着拔,让大哥体会到了痛感——希望这痛感能让他多坚持一会儿吧——他让大哥粘满土的鼻子出来了,又发狂般的,让大哥的嘴巴也出来了。并且摸摸看,是否还有呼吸。
太棒了!瑞亚在笑,大哥皮克还有呼吸!大口喘吧!大口喘吧!
他开始又挖自己未完全出来的下半身,露出膝,伸出脚,满身是土,整个泥人!他不管,抓起一块大石头,挖出大哥的上半身(他忘了艾森埋在哪儿了),找不到水,干脆咬着手指洒出血来泼醒他!
“大哥!皮克!”瑞亚声嘶力竭地叫道,推摇着皮克,可对方却仍深度昏迷,只能微弱的发出咕囔的声音。
瑞亚手中的石头渐渐变得很难使用,这种劣质的工具更加伤手,瑞亚一气之下,把石头丢掷而出,气愤地用手挖起来,肉破血流,一直挖到裤脚处。直到黄昏降至,他开始担心起艾森小弟来,可如果盲目地挖,徒劳无用也未必能得到什么,他不知艾森在何方,愈加着急。
时间一久,他看见皮克松垂的手掌缓缓抬起,又不断跌落,指着一处位置,口中叨叨着“艾……艾……艾……“。瑞亚惊起,想到皮克可能是说艾森,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那个位置,手忙脚乱得扒开土来。
当他扒出一撮黑发来时,更加确认了艾森身为于此,考虑到小兄弟长期闷热致死的问题,他愈加疯狂地挖起来,让艾特的鼻子和嘴全出来,直到肺部全出,开始疯狂摇他。
”艾森!艾森!醒来啊!“
瑞亚身上还穿着那身沉重的盔甲,这下子,他把重盔沉甲脱了个精光,从兜里摸出皮手套,卖苦而奋力的掘着。
夜幕再次降临,太阳依约下山,他感到了不可按捺的昏昏欲睡感,从头部蔓延到四肢胸口,急促的呼吸开始缓发,手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地垂下,开始无力。到最后,睡魔几近完全吞噬了他。他看见皮克爬过来帮助他,心中更加晕沉。
”不。“他轻吟道。他一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