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回事。”我勾起嘴角,“父亲大人这么明理的人怎么也会犯糊涂?”
“狡辩!”父亲一提到姓霍的就来火,失去了理应有的判断力。
“好吧,是不是我狡辩,您只需去问问便可知。”我就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你……”父亲的心也在动摇。
“任何事情没经历过,只是亲眼看过是不足为信的,这个道理想必父亲大人也熟知吧!”
父亲果然动心了,他低垂了双目,看着小土堆。
“我想恩公也希望您能帮他找到真正陷害他的人,这样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才可以安息。”我又加了一把火。
经过方才的事,想必父亲也对那位幕后主谋有所疑虑,看着他疑惑的眼,我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层。
“我想父亲也一定不知道这里通向哪里吧?”我指着那条通向山寨的小道。
“这是?”今晚父亲的惊讶次数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位幕后人物对他隐瞒了诸多。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带着父亲来到这座空着的山寨中,“这里父亲也未曾到过吧?”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父亲瞪大的双眼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他老人家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有人在自己的‘后院‘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地盘,只是我不明白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今晚我的收获颇丰,回到密室后,爹爹的神情告诉我,他将会有行动,而我就将实施下一个B计划,给他来个黄雀在后。
“今晚的事我希望只有你我知道。”爹爹严肃地交代着。
“当然。”我当然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打草惊蛇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送走爹爹后,我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去,最近夜猫子做多了,黑眼圈也多了不少,恩,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晚再战。
果然,隔了几天,父亲按捺不住了,在夜色的掩护下,他换上一身的黑衣,出了府。
我尾随其后,发挥警察的本领使出浑身的解数才不被他发现,这武艺许久不用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不太灵光。
父亲走到一处交叉口处,停了下来,正当我想要看清他的行踪时,眼前却一黑,什么知觉也没了。
耳边响起悠扬的古琴声,似柔似悲,悠悠而飘,就像那雾中的远山,让人摸不清,看不切。
是谁?是谁在拨弄琴弦?我努力地微微睁开双眼,头疼却如潮水般涌来。
“痛……”
“你最好躺着。”
悠扬的琴声停止,一个声音响起。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没猜测错的话,我那时是被人打晕了。
“翠香楼。”帐后现出一人影,冰冷的声音传递着让我想崩溃的信息。
“卓不凡!”在帐被掀起的那一刻,我终于看清了他面目,我讶然,我不是叫炎狼和BOBO二十四小时紧盯着他吗?怎么会让他轻易走出翠香楼又将我带回,而不知。
“你以为就凭那一人一狗就可以看住我吗?”说话间他已至我跟前。
好快的速度,难怪炎狼应付不来。
“你想怎样?”我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害怕。
“是我问你想怎样才是。”他优雅地坐下,紧挨着我的身边,倾过身子,几乎是贴着我的脸问,“你知不知道过分的好奇心会害死你。”
嘴角扬起的坏笑分明是在讥讽我的不自量力。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那闪着诡异之光的眸,明明有火光却透不出一点温度,看得人心底直打寒战。
“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即便是阶下囚,气势上也不可以输了去。
“连你也害怕我的眸?”他将我的脸板过来,逼得我不得不和他直视,“人们都说我眼里闪着的是来自地狱的火焰,能烧尽世间的一切。”
“罪孽源自于内心,而不浮于表面,是你自己内心太过邪恶,才会让人害怕。”
他闪耀着鬼魅之光的眸突然暗了一下。
“啊!”
我惊呼着,却不能再发音,只因他抓着脖子的手敛起了许多,让我窒息,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那个魔爪,想把它剥离我的脖子。
“你这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说完,他突然松开了手。
“咳咳……”我终于能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突然他勾起嘴角,“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捂着脖子,斜看着他,眼里是不屈的怒火,“要我收手,除非我死了。”我不会后退,也不能后退。
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的赞叹,而后消失在那幽幽深潭中。
“你和我很像。”他的眸从我的身上扫过,停在了那盏忽明忽暗的灯上,“可惜太执着的人往往都活不长。”
“你想杀了我?”我虽不屈服,但也不想这么快就死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不可以这么轻易死去。
他没听我说什么,盯着灯火,叹道:“我也想你能死在我怀里,可惜,要杀你的人注定不会是我。”
“是谁?”我不明白那个灯火有什么好看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结果我看到一个黑影在纱帐后忽隐忽现,双手揉了揉,再看时却没了。
“谁在哪里?”我警觉起来。
“有人吗?”卓不凡优雅起身,灭了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火,“是你看错了。”
顿时间,房间陷入一片的漆黑中,突然窗开了,月光透过飘柔着的锦幔,为这漆黑一片的屋子带来一点光亮,我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夜风迎面而来,习习凉风将满腔的闷火一扫而空。
“好好休息一下,明早你就可以走了。”卓不凡为我披上长衣,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放心,现在没人会伤害你,不过,如果你还要继续追查下去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为什么?”我拉紧披肩,问,“身为他的亲人,难道你就不想抓到真正的凶手,好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真相往往很残酷,这样的真相你还有勇气去揭开吗?”他看着我,眼里耀了月色的潋滟,看不清那一泓幽深的潭底,究竟埋着怎样的情绪。
“我只相信真相,其余的不重要。”残忍又怎样,痛苦又如何,真相只能有一个,哪怕要拼上一切,我也不会放弃追寻真相,这就是我成为一名警察那日所起的誓言,今时今日的心情亦如此。
“但愿到时候你还能活着。”他嘴角挂着的笑却是不屑与讥讽。
“一定。”堵上一切的拼命,我绝不可以认输。
他性感的嘴扬起完美的弧度,波光熠熠的眸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转了身,道一句:“那我祝你好运。”
门在他身后合上,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和一个人很像,是谁?我努力地回忆着…………
屋内飘出阵阵幽香,眼皮不知为何变得很沉重,我不停地打着哈欠,慢慢地,慢慢地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
“醒醒,王妃,你醒醒啊。”耳边传来女子温柔的呼唤声,轻拍着我。
“别吵,我正困着呢。”我拍开她的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梦周公。
“王妃,您今天不是说要去观音庙祭拜吗?再不起来就迟了。”女子的话语将我惊醒。
翻了身,坐起,四下张望着。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身着翠花烟绿长裙,梳着双丫髻,粉红的丝带扎成蝴蝶结,穿于发髻间,一张粉红的鹅蛋脸,一双灵动的明眸,樱桃小嘴嘟嚷着,似乎在生气。
“王妃,您老是这样,每次都欺负奴婢。”
看着她,我皱眉努力地回忆,可是等待我的却是撕裂般的头疼。
“王妃,您的头又疼了吗?”她好像很担心,走近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怎么会这样?”我双手紧捂着头,想把那如撕裂般的疼痛从脑中抽走,可是每当我想努力回想起什么的时候,那头疼却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地迎头而来。
“王妃,您要是想不起了就别勉强自己,慢慢会好起来的。”
“你说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
“王妃您的头受了伤,所以丧失了记忆,想不起很多事也是很正常的,大夫说过,这病急不得,要慢慢调理。”
“什么?”我的头又疼了,我想回想起一些相关的记忆,可是除了头疼,还是头疼,弄得我无法再去回忆。
“王妃,您还是先躺下吧,我去请王爷。”女婢将我扶着躺下,然后转身朝门口跑去。
“等等,你说你们王爷叫什么?”我喊住了她。
“卓不凡,卓王爷。”小女孩朝我露出甜美的笑。
“卓不凡……卓不凡……”我囔囔自语,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我会没有任何反应,他是我的丈夫啊,可是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陌生,难道我真的失去记忆力?
看着那飘动着的锦幔,我再次被掩埋在了那一浪一浪而来的头疼中。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有人进来了,他走到床边,注视了一会儿,我可以感觉到他那灼热的眼光在我身上扫过,然后他坐下了。
一只手抚过我的额头,冰冰凉的,很舒服,刚好可以将我那似火烧的头降温。
突然他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要叹气,他又是谁?
我很想睁开眼,可是太困了,我似乎是在梦中,怎么努力也无法将眼睁开,耳边响起他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嗓音,“我的柔儿,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柔儿,这个名字似乎不那么陌生,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感伤?
那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站在一个房间内,房门半掩着,透过门缝,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那个背影很熟悉,我想走近看清楚,可是我越走近,那个身影就离我越远,我想开口喊住他,却发不出声,我想跑近他,却发现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究竟是谁?为何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何我看到他的背影却是那样的孤寂,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见过这样孤独的背影,究竟是在哪里?
头疼依旧不断地侵袭着我的大脑,逼得我放弃了思考,渐渐地又陷入了沉睡…………
每当我头疼袭来时,一阵琴音便会响起,悠扬的琴音缓解了我的痛苦,让我得到暂时的平静,我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还在方才的房间内,只是没了可爱的女婢,有的只是悠悠飘来的琴音,和阵阵扑鼻而来的幽香,听着琴音,闻着幽香,我又再次陷入了沉睡中,我不知道这一次又要睡到何时,而这又是第几次的昏睡,于是我暗自用手在床头上狠狠地划了一下,我不想忘记,每次醒来就画一次,沉睡前再画一次。
于是床头被我画了无数的划痕,我这回算是清楚地记得了,这次是第十九次的昏睡。
“你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床边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他依榻而坐,伸出手拂了拂我的额头,似自言自语,“恩,这回头没那么烫了。”
“你是谁?”
我努力地睁开眼,直直地看向他,那如繁星般璀璨的眸,是那样的熟悉,含着万年不化的笑的嘴角扬起,是那样的蛊惑人心,三千青丝披肩而落,淡淡竹墨香隐隐透出,让他看起来似一幅清墨淡彩的山水画,那样的恣意随心,潇洒出尘。
“柔儿怎忘记了,我是你的夫君啊。”他有些略带责备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似甘泉潺潺入心,滋润着,抚慰着。
“夫君。”我反复着这句话,他是我的夫君吗?为什么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连和他的片点记忆也没有,为什么?
“你大病初愈,别太勉强自己,慢慢会好起来的。”他依旧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头。
“我生了什么病?”我试图探听出一些失去的记忆。
“你不听我的话,去淋了大雨,回来后发了场大病,伤了头,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我为什么要去淋雨?”
头顶传来他的轻笑声,接着似清泉般潺潺而动的声音传入耳中,“因为你吃醋了。”
“吃醋?”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将我扶起,揽入怀中,抚着我的丝丝长发,“我的柔儿还是那么的喜欢问问题,不过你大病初愈,我不想你太辛苦了,好好吃药,这些事我会慢慢和你说。”
“我就问一个问题。”
我转向他,“我叫什么名字?”
也许说出名字,我就能记起一些,我在心底期盼着。
他微抿了嘴,笑了,“林语柔。”
好平淡的一个名字,跌入我的脑海中却激不起任何浪花,为什么,这个名字居然这么的陌生?
“我都说了,你别再勉强自己,好好休息。”他将我按回到床上,盖上锦被。
我看着他的背影,潇洒出尘,飘逸如谪仙,为什么这样一个让人心动的男子却不能让我的心湖泛起任何的涟漪?
我阖起眼,耳边又响起那优悦的琴声,贪婪地吸着阵阵的幽香,我又再次陷入了沉睡,这一次我狠狠地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下,那锥心的疼痛让我暂时保持了清醒。
熬过昏昏欲睡的时间,我总算盼来了清醒的时间。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可以下床走动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逛了逛。
“这里怎么一点也不像是王府,倒像是山寨。”
当山寨一次脱口而出时,脑海中闪过一幕,似乎有个人在呼唤我,可是画面中的人太模糊了,我怎么也看不清,只是那模糊的背影很像他——那个自称是我丈夫的人。
“王妃?”身边的人儿又唤了声。
“仙儿,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身边的女婢叫做仙儿,是夫君配给我的贴身丫鬟。
小丫头浅笑了一声,“这是王爷特意为王妃你而建的地方啊。”
她的笑里带着深深的羡慕,似乎这里真的是只为我一人而设的专宠,可是心底却始终有个声音在呼喊——这里是陷阱,要赶快离开。
我捂住胸口,想缓解那似刀绞的疼,呼吸变得紧促,又来了,现在的我没了刚醒来时的头疼,却换成了心绞疼的毛病,似乎老天爷不太想我早好,还想继续折磨我一阵子。
“我们去后山走走。”我缓了口气,平了心中的闷,想要四处走走。
“王妃,您该喝药了。”仙儿提醒我。
每日这个时候,她都会给我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水,苦的我三天都不想吃任何东西,于是我偷偷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药水倒掉,奇怪的很,虽说没喝药了,可是我的心绞疼也没多发作,看来没喝药也无妨。
“就放在那里吧。”我寻了一处石椅坐下,指着石桌说,“我自己会喝。”
“王爷说了,要奴婢看着王妃吧药喝下。”她很固执,“这药对王妃你有效,多喝点,才能好的快啊!”
我看着她,灵动的双眸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低头笑了,“知道了,你去帮我拿把扇子,这里有点热。”
小丫头依旧站在原地,乌溜溜的双眼盯着我看,那样子是执意要看我喝完才打算走。
“好,我喝便是了。”我端起碗,看着那乌黑的水,皱起了眉,抬起衣袖,一饮而尽。
擦了嘴边的残渣,我翻下碗,“咯,你看,喝完了吧。”
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我的嘴角扬起冰冷的笑,趁她走远时,赶紧到一旁的草丛中将袖中药水倒出,然后迅速卷起,尽量不让她发现任何异样。
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的把戏,似乎是很自然的想法,我以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仙儿来的很快,我早就坐在石椅上等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说明她跑得很急,看样子她似乎很怕我一个人独处,想想这几日,不是有王爷陪着,就是有她陪伴,总不会落单,开始我以为他们真的关心我,可是久了那种想法便被理智所打破,我开始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样的关心似乎更像是监禁,我对于这个词很敏感,似乎在脑海的某一处对他们还是排斥的,至于原因,我想只有自己去寻找才会有答案。
“我的柔儿,你又在想什么?”耳边又响起他温柔体贴的话语。
他走到我身边,将我的头拉近他的怀里,扶着我那丝丝长发,“我的柔儿最近有心事了?”
我轻笑了一声,“王爷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要慢慢套出他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开口,“以前你不会呆呆坐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