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5日,可比伦,东栅帝国入侵战争来临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座比较边远的要塞。
男人们都还在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门口,谈论着今年将会有怎样的好收成,路边玩耍的儿童快乐地奔跑嬉戏追逐,妇女们八卦着哪家贵族小姐和哪个平民私奔了,路边的小贩有气无力地吆喝着,整个城市给人感觉满是一片祥和安宁。
在这种和谐的气氛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只是,在城门口出现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一切。
马蹄声很是匆忙,嗒嗒嗒的声音让人觉得烦躁而刺耳,那上面骑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士兵,士兵打着马快速地穿过街道,一路引起人们的关注和指点。
中午时分,蓝易等人完成任务后回到了可比伦要塞,由于没有马车的拖累,他们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回来了。
蓝易刚给哥亚特汇报完,正从师团指挥部的门口出来,突然,一个衣衫不整满身血迹的士兵慌张地跑了过来,他冲进了指挥部,一边跑一边大叫着,声音嘶哑凄厉!
“战争!战争!”那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凄厉的让人心中一颤。
“战争来了!我们受到了侵略!”
“卑鄙无耻的东栅人,入侵了我们的家园,屠戮了卡达城!”
从士兵口中不断传出惊人的信息,人们突然像是脑袋遭受到重击,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士兵。
那一个个重磅的消息,把他们砸得个个呆若木鸡矗立在原地,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喃喃声,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可能会让自己的内心不是那么的汹涌冲击着自己的思维。
东栅人越过了边境线?守卫南部边境线的南部大营三十万大军呢?东栅人进攻了卡达城?卡达城陷落了?
所有人都惊愕着站在原地,嘴巴一开一合地像是快要渴死的鱼。
还好,有人始终还是比较反应快的!
同样吃惊站起来的哥亚特将军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失神落魄的样子,他大吼一声,大手挥舞着,把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
“都在发什么呆!回到自己的岗位去,马上通知斥候队长来见我,通知各部队紧急集合,快!”
在场的所有军官像是全部都清醒了过来,他们开始陆续跑出门,集合自己的队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的师团长的左手在桌前微微颤抖,显示这个老将军内心并不像表现的那么平静和镇定!
战争么?蓝易瞳孔微缩,他的双手突然紧紧的握紧,又同时松开,眼光眺向了远方,那里是卡达城的方向…
1月2日下午,包围南部大营的战斗快要结束时,东栅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三军统帅皇子奥尼尔命令黑龙骑士团沿着明德斯河西上,打算截断亚特蒂蓝与西南五个行省的联系,一口吃下亚特蒂蓝西南部所有驻军。
而奥尼尔本人,则统帅10万火焰骑士团士兵加30万普通步、轻骑部队,总共40万大军进攻亚特蒂蓝的中部行省。
在那里,有更强大的敌人等着他!
当然,奥尼尔的胃口是非常巨大,而且在所有人看起来都是相当的合理。
因为在南面已经没有足够的大军能够抗衡东栅大军了,而且在亚特蒂蓝西部军区仅仅驻扎10万人的军队,一个标准的军团,原因是佣兵帝国和亚特蒂蓝帝国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战争……
而黑龙骑士团的目标就是吃掉西部军团,在黑龙骑士团后面跟着的是五个步兵师团。
这五个师团的任务就是负责把亚特蒂蓝西南的行省守备队、驻扎部队清理干净,也包括行军途上的卡达城。
而当拿下卡达城这座粮仓重城之后,一心想要再建更大功勋的黑龙骑士团长斯泰西仅仅只是在可比伦要塞边停了一会。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这座城池就走了,顺便给后面负责清理任务的步兵指挥官轻飘飘留下一句:“这里就五千驻兵而已,交给你了亚伯,我的目标是亚特蒂蓝的西部军团,希望在那里能找到个像样的对手。”
步兵指挥官亚伯副军团长苦笑了下,无奈地送别了斯泰西,斯泰西有这个资格说这话的,身为东栅帝国三大骑士团之一的黑龙骑士团,是一个拥有7万人的骑士部队且功勋卓著的军团,他才不会屑于这种小战斗。
在东栅大军的地图上,亚特蒂蓝的西南行省值得注意的也就小小几个城市,这个叫做可比伦要塞的也就是其一了,副军团长亚伯打起精神,命令后面的部队加速前进,扬言三天之内拿下可比伦……
城头上,旌旗猎猎作响,可比伦的驻军师团长哥亚特一直都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那里正有一支大军正在行进。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人上十万,彻地连天。”可以用这句话完美诠释对面的行进队列。
在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看到,那行进中的东栅士兵带起的烟尘铺天盖地,就像一条巨大的黑龙席卷经过,造成的威势让这边的人看得心惊肉跳。
很快,斥候队长回来了,他早先被哥亚特派出去侦查敌军情况的。
“大人,敌人暂时分作了两部分,黑龙骑士团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西行进,另有5万左右的东栅士兵在我军20里外扎营。”斥候队长报道说,敌军行进阵列和旗帜可以让他大概知道敌人的数量。
连同哥亚特在内,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感觉到了有种压力减少的感觉,除了他们那仍然惨白的脸色,依然显示出他们现在那不平静的心。
今天已经是1月6号,在得到敌人前来的消息是昨天的事情,到今天为止有很多溃败下来的士兵和难民们都才刚刚进可比伦躲难,从他们的口中,哥亚特等人大概知道了对方的实力和部队编制。
只是他们很疑惑,黑龙骑士团为什么会放弃跟友军步兵部队一起进攻可比伦?
哥亚特转过了头,他为大家解了疑惑:“敌人明显还打算想乘我军没有反应过来,摸清他们的行军意图和情况,所以想又一次出其不意的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而黑龙骑士团的目标肯定是我西部军团无疑了。”
所有人都释怀了,有的脸上神色开始恢复了血色,人的名、树的影,黑龙骑士团好歹也是东栅三大骑士团之一啊,要是用来对付他们,大家只好一起双手举过头顶等着人家俘虏算了,没办法,自己这里可仅仅只有几千人啊!
此前,哥亚特并没有听取参谋的意见让可比伦的驻军后撤,当他看到那些蓬头垢面、脸上充满麻木和绝望神色的难民时,做下的唯一决定就是坚守可比伦。
他们不能撤退,后面还有几个行省几百万人的民众还没有撤离,尽管自己昨天已经给后方的守备军传去了消息,可几百万的人撤退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让哥亚特留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一个,可比伦没有接到来自帝都的撤退命令,哥亚特身为可比伦的守将不能弃城而逃,不是他残酷冷血,仅仅因为他们是军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是帝国的军人,军人令行禁止,他们早就在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就为此准备好了,他们也随时有牺牲准备的觉悟。
只是,哥亚特转过身,他不敢去面对那些年轻的面孔,只因他现在看到的这些鲜活的生命,即将是那走向死亡的灵魂。
哥亚特不断告诉自己,他们是军人,他们应该为自己的牺牲换来后方民众的安全感到自豪荣耀,可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呐喊:他们是军人,可他们在成为军人之前首先是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没有谁会想要去赴死,没有谁不想多看看这美丽的世界,没有谁想要自己的亲人日后以泪洗面,仅仅因为他们是军人,他们身上肩负的是保家卫国!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别无选择,军人,是一个国家最后的顶梁柱,如果他们不站出来,没有人再能为此撑起一个国家的脊梁。
他们平时或许默默无语,他们也许会背上不作为的骂名,只是当家园受到威胁的时候,当自己的民族需要他们,第一个站在前线与敌人拼命的——是他们!
那黝黑的脸颊,坚毅的表情,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眼中的痛苦,除了他们了解自己并互相依靠!
这也许就是军人们都不太喜欢谈自己在军旅的事情,他们可能更喜欢讨论自己在家乡时曾有的一切,谈正在发生的实事或这样那样其他的东西,反正除了军营中的事。
可能这也就是为什么西亚斯在跟蓝易说着南部战区的戍边事情时,会让人觉得那么无聊枯燥,因为和平时,他们就是机械化地不停重复昨天的一切,而战时,那是谁都不想提起的事情,那其中充满了哀伤、痛苦、绝望、悲伤,一切你能想得到的所有能形容心底巨大苦难的词都能在他们身上一一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