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男仆从身后揪出一张巨大的黑袍,哗啦一下盖在我瑟瑟发抖不能动弹的身子上。
我想叫人,想挣扎,但全身像打了麻药一般,喉间瘫软,木僵无力,不能动弹。
“不要白费力气,你叫他他也听不见,刚刚吃得那些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可思议,我被绑架了。
像我这种要脸没脸,身材一般,而且穷困潦倒的平凡女子,放到以前,绑架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是王的女人,要钱有钱……不对,我暂时还没有掌握宋先生的资产。
“你、你是不是绑错对象了啊?”我蜷缩在飞速行驶的大货车角落,两边是装炸弹的木箱子,重重叠叠上下左右夹击,只留给我一个很小的空间。
(众:炸弹?!)……额,其实我也不知道装得什么,那种条条框框钉在一起的箱子,跟抗日片里差不多。
假扮男仆的男人兀自倒了杯红酒,正对面的桌子上摆放着色泽鲜艳的果蔬点心,他慢悠悠捻起一块绿豆糕,浓得吓人的暗紫色眼影下,锐利的眸子缓缓抬起。
要说宋先生的眼神是暗箭飞刀冰棱子,杀人于无形,那么这个男人就是赤果果不加掩饰的桃花酿——
轻佻的目光,不怀好意的浅笑,一看就是大反派里的猥琐男。
偏偏还有几分花花公子的姿色,让人觉着讨厌不起来。
“宋太太,我可找了你好些时候。”他轻佻的视线落在我慌张失措的脸上,一路往下,唇角魅惑的笑意加深。
这种桃花脸桃花眼最是招蜂引蝶,但往往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她的眼里心里就自动默认了那个人就是最好,其他再优异的人都无法与之相比。
更何况这个男人根本看不出比宋先生优异。
所以对待他这种自以为酷炫的注视,我就只是嫌恶的警告:“不要乱看,小心我老公揍死你!”
咳,第一次叫人老公,艾玛,这个脸很不争气的热了……
现在可不是该热的时候啊!
“哼。”那男人闻言果然没再看下去,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举起酒杯轻轻摇晃,狭长的眼眸微垂,还有那格外怪声怪气的嗓音,就跟走火入魔差不多,“我只是好奇,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
噗。
原谅我在这么严肃恐怖的气愤之下想歪了。
因为他别扭的嗓音里分明有一丝失落之意,就好像是我被他喜欢的人所喜欢。经过男宠一事,我现在已经可以接受再多一个狂热的情敌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那你说说,你看出什么了?”我瞪着他刷了面粉般的脸,被绑架的恐惧感,此刻已经消散了大半。
如果这男人也是宋先生的男宠,那于情于理他都不敢真得对我不利。
男人却瞬地傲慢起来,轻蔑的目光带着一丝嫌弃,迅速地瞥了我一眼,叹息道:“除了血液,果然一无是处。”
我……
“你懂个P!”我猛地起身,脑袋哐啷撞上木箱,剧烈的疼痛激得我双眼通红,鼻尖酸涩,“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傻缺,我劝你赶紧把我送回去,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
太可恨,一个外人居然随随便便质疑宋先生对我的爱意!
“啧啧啧,这般教养,真不知他怎么忍受得了。”
那男人却像是来了劲,仰头喝完杯中红酒,苍白的脸上尽是嘲讽。
我恨恨咬着唇,被他突然的鄙视弄得莫名尴尬,心底却又恨得牙痒痒,胸口憋闷的厉害,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突然迟钝起来。
许是见我突然沉默,那厮便起身朝我走了过来,眼底蕴着一抹……同情?可怜?可惜?
什么鬼!
我不怕光明正大的骂一架,但像这样的冷暴力,所有攻击都藏在云淡风轻的眼神之下,才真得让我心绪惶惶。
“欸,难怪他要做科研,只要研制出你体内血液的替代品,就能彻底摆脱你啊。”
那猩红带笑的唇缓缓开启,一字一句,婉转叹息,做作得离谱。
我愤愤盯着他靠近的脸,眉心深皱,却到底没能想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接下的时间,相对安静许多。因为不管那个陌生的男人再说些什么,我都保持缄默。
并且始终以一种敌视的目光盯着他,他每说一句话我的目光就多一分狠厉——
最后他终于悻悻闭了嘴,了无兴致地看了我一眼。
这期间他说了宋先生很多的坏话,他说宋先生做得都是黑心买卖,专门坑蒙拐骗,他还说宋先生以前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杀了一手养大他的师父,杀了全家上下几百号人。
我敢确定,这人绝对不是宋仲亟的男宠。更明确地说,应该是仇人。
仇人的话我会信么?
当然不信。
可是怦怦跳动的某处,为什么会隐隐发疼。没来由的,疼得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