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前方有大量野人出没,马车停了一阵方才继续向前,何护卫坦言,自己等人并没有能力对付那么多,若不是相信姬樊他们家主一定会回头。
对此,甘守自满地拍着******道:“放心吧何叔,只要有我们在别说区区几百野人,就是几百头妖兽也定能保住你们。”
“哈哈,小兄弟果然是一等一的好男儿!”何护卫挑着大拇指赞道。
但让他们奇怪的是,野人们并未随着一行人的靠近而出现,密林内始终安安静静的,似乎从未出现过任何活物。
“难道他们跑走了?”
一段时间后,一直注视着左侧阴恻恻森林的甘守忍不住低声说。
“这片森林极为广阔,说不定已经发现新猎物了。”何护卫随口接道,右手却紧握住刀柄,保持戒备的他随时都能快速拔刀。
“莫老爹,你能算到野人去哪儿了吗?”
“这几天一路平安。”
“哦。”
因为没了出风头的机会,甘守有些失望:“何叔,放松些吧,一路平安呢。”
“嘿嘿,可我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着,不握着刀心里不舒服。”
“放心吧,莫老爹说平安就一定是平安。”
甘守笃定道,谁知话音刚落,便听得此起彼伏地吼叫声在周围响起,紧接着便是比之前更多的野人从左、前、后三个方向同时冲出。
“呃……放心,有我们在,肯定平安。”
甘守尴尬道,何护卫则咧嘴笑了笑,眼里的杀气渐渐变浓。
但就在甘守打算好好表现一番挣回面子时,却只听见姬樊下了道极为普通的命令:“没必要浪费刻印,赶走即可。”
于是,甘守只能同其机南、司榭一起,在野人前进的路上燃起几团火焰,吓得他们哇哇大叫起来。
不过让甘守暗暗高兴的是,野人们的混乱很快便得到平息,不一会儿便又嗷嗷叫着绕过火团扑了上来。
“没到冬天就这么饿了?”姬樊疑惑道,眉头微微蹙起。
“看来只有杀上去才行了,不然会吓着东家。”甘守跃跃欲试地鼓动着姬樊。
“没必要,伤几个领头的就行。”机南接口道,弄得甘守一阵郁闷。
待姬樊点头后,机南便同司榭分头跑向野人,随手使出几个法术将前头的野人击倒在地。眼见如此,余下的野人们不出所料地止住了脚步,喊叫声也随之消失,并在进退维谷间开始互相推搡起来。没过多久,有人转身逃跑,而被这些人一带,不一会儿便出现了更多逃跑的野人,紧接着,众人眼中就只剩下慌张的背影了。
“唉……”甘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好了,继续前进吧。”姬樊轻轻抽了下拉着马车的马,车轮缓缓转动起来。
但仅过了片刻,那些逃跑的野人们又都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跑了回来,嘴里吱哩哇啦大喊大叫的同时表情惊恐无比,似乎见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没有妖兽的气息。”司榭在有人发问前说道,面上同样充满了不解。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莫非还有另一群野人在追他们?”
机南观察了一会儿,打算上前探查一番,但被姬樊阻止:“先守在这吧,等看清了再行动。”
“呜……”
突然,一阵沉闷的号角声穿透了密林响彻在天地间,使野人们逃跑的速度陡然加快不少,而何护卫他们则都隐隐露出了喜色。
“原来是边军呀……”莫老爹终将目光转向了密林。
“他们是来抓这些人的吧?”甘守不太自信地问。
“没错,野人经过驯化还是能成为不错的奴隶的,唉……”
“难道你在同情他们吗?”见姬樊面露不忍,甘守好奇道。
“我们曾跟其他野人打过交道。”机南替姬樊做了解释,他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司榭亦然。
这时,一道道高耸的暗影开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但没等甘守他们看清,那些暗影已冲出树林,如出鞘利刃般极有气势的完全展露在阳光下。
“哇!”
甘守看着那些连人带马全部包裹在黑铁中的军士发出了艳羡的惊叹声,两眼也睁得溜圆。而在其他人没注意到的马车处,布帘已被悄悄掀起一角,露出一大一小两双好奇的眼睛。
在众人注视下,骑兵们带着愈发响亮的闷雷声摆出了两翼包抄的阵势,仗着速度快不断逼近野人们的侧前方,逐渐将他们压缩成一团;当跑在前列的骑兵终于超过野人时,一道三四尺高数十丈长的土墙忽地出现在了野人们前方,随后,两侧的骑兵将速度提至极限开始朝土墙中点跑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即完成对野人们的包围。
眼见逃跑无望,野人们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攻向了周围所有能见到的敌人,一时间,无数木茅飞石如海浪般从地面上涌起又落下、涌起又落下,反反复复直到所有人都被生长出的藤条缠住四肢为止,此外还有些趁乱继续逃跑的也落了个被撂倒在地的下场。
最终,野人们屈服了,麻木的在原地或坐或站,任由黑甲军士将他们一个连一个地串成了一长列,并在军士的指挥下迈步向东北方走去。
“姬樊,他们的方向与我们一样。”甘守手指着领路的骑兵说。
“新俘获的奴隶需要到附近城池里去登记造册,这一带在名义上属于乌津城管辖。”
“可这路也太远了吧,他们吃什么?”
“树叶、树皮、草根都能吃,饿不死就行。”
“那他们到城里后……会被分掉吗?”
“这是自然,精壮的、貌美的、年幼的,这三类最受欢迎,余下则只有发配边塞做苦力。”
“如果……如果交朝同其他地方作战,嗯……假如交朝攻破了登莱城,城里的人也都会成变奴隶吗?”
“这是必然。不过幸好会法术的家伙们最近几十年不喜欢看到这些,唉……”
“但登莱城跟交朝几乎没差别呀,不仅有生意往来,还有嫁娶之事呢。奴隶不是专指那些没开化的野人吗?”
“这片土地的规矩就是‘我既然能拿走你的一切,为何不连你一起拿走?’”
姬樊先是普通地应了一句,然后侧过脸压低音量说:“这世道看似充满规矩,其实最没规矩!甘守,你要记住我们普通人的敌人永远都是那些会法术的人,以及他们的走狗!”
姬樊在说这番话时,眼里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憎恨之情,其感情之浓烈,甚至让甘守有些喘不过气,同时将刚升起的念头牢牢摁在了心底:“司榭是天生气髓,难道他是敌人吗?莫老爹学的是天生气髓,难道他是走狗吗?”
“诸位,在下交朝边军千人将狄季,敢问诸位所属?”就在甘守因姬樊的话陷入沉默中时,统领这千余骑兵的千人将狄季走了过来,掀起的铁质面罩下是一张略显沧桑的年轻面庞。
“我等五人属登莱城,今受雇于康当城文氏护送他们前往乌津城。”姬樊转过脸手划过甘守等人道,眼神不知何时已恢复成平常样子。
“可有文书佐证?”
“请看。”
狄季接过文书,核对完他们五人后道了声谢即走向马车处,可他还未来得及靠近马车,就被何护卫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这位壮士,查验行人乃在下职责所在。”狄季眼瞅着何护卫不满道。
“等我给你看样东西先。”
何护卫没有理会狄季,只伸手入怀摸出一块洁白玉牌,然后半遮半掩地递到了狄季眼前,似乎并不打算让其他人见到玉牌上的东西。
“你看清楚就可以走了。”
当狄季看清玉牌面色微变时,何护卫收起玉牌道。
“在下也要前往乌津城……”
“多谢将军好意,但我等闲散游人,一路同行只怕多有不便,恐会耽误将军差事。更何况我等已雇了好手同行,若再麻烦其他将士岂不是让人寒心?因此于情于理我等还是分开的好。”
“……既如此,在下告辞。”
说罢,狄季不自然地抱着拳退开了,刚点清人马便匆匆忙忙地赶起了路。
“原来东家是大官呐。”
“看来确实如此。”
甘守惊讶地看着姬樊,姬樊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
大约一刻钟后,所有的奴隶和骑兵都消失在了道路尽头,直到这时,东家才下令让马车继续前行。不知不觉中,本应由姬樊他们所掌握的决定行止的权利,已变成由马车上的人独断,而姬樊他们则只能提建议。
不过幸好余下的路途并没有再遇上其它危险,否则让外行人决断的结果只能是一团糟。对于这类事例别说是姬樊,就是甘守也听了不少。
车马摇晃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乌津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虽然与康当城相比乌津城要小上不少,但只要见到它那层层堆叠刻满迥异阵法图案的城墙,就能知道乌津城的城防能力绝不亚于康当城。
“交朝的边城都是这样修筑的吗?”甘守诧异地数着城墙上的图案,不一会儿就犯晕了。
“当然不是。这乌津城之所以如此细心修筑,全因此处乃交朝东北部防御核心,无论军粮还是兵士,整个交朝东北全依托次城转运,至于那所谓的东北第一大城什河城,它只不过是商贾聚集地与产粮地而已。还有就是,东陵城若是要从陆路进入交朝,此城可是他们的第一站,什河城他们都不一定去呢。怎么样,厉害吧?”眼见甘守被吸引住,何护卫不禁自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