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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浪平

“嘭!”

“该死,这群猪猡,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暗区,“安全港”里,一间看起来极为奢华的客房中传出了一阵怒吼,整个安全港的现存人员都感受到了声音里的愤怒和杀意,蔓延在并不流通的空气中,像是在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上了绞杀的绳索,令人窒息。

房间里,高瘦的西服男面无表情,缓步走到被摔碎的玻璃杯边,目光微闪,整个空间都亮了几分。怒气未消的德威克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棕色的小眼睛向外散发着红光,好似有血从里面溢了出来:“邓肯!你在干什么?听着——我现在、立刻、马上要知道我要的宝贝去哪儿了?”手筋泛着肿红,愤怒把手下的纸张撕成一片片碎末。

邓肯用右手摸了摸桌上由德威克部下拍来的照片——照片是成组的,是从那座大厦的左侧拍的,上面,爆炸的烈焰和异兽的血液迸溅开花,邓肯隔着照片感受到了其中的炽热和异兽的腥臭,嘴角上翘了一个幅度:

“那么,我的老板,你觉得,现在……那只录音笔,在哪儿呢?”话语带着一股妖异的语气,吐露着什么不平凡的事。德威克听到这不寻常的语气,好似早已习惯了一样,并没有因为其中的轻佻而再次爆发,倒是冷静了下来,恢复了那个以残暴为名,统治着塔尔的大老板:“……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很多时候我都是在你的帮助下才撑过来的……你要说什么就说,不用在我面前拘束的。”说着,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巨大的压力在沙发上留下一个深坑,使他自己陷在了“大坑”里面,舒服得眯了眯眼。

邓肯轻轻地笑了几声,舒展了下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变得僵硬的肩部:“大老板,你还是没变啊……咳咳,老板,我觉得,你要找到那只笔,恐怕还是得从老乔尔的线索上下手。”

说完,自信地站到沙发边,也不说话。

德威克听了,嘴巴张了张,却又马上闭上,显得很沉闷。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此时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德威克突然盯着邓肯说:“你是认真的吗?冯,你就这么确定……老乔尔还活着?!”邓肯沉思起来,把手按在额头上来回摩擦着,缺失的尾指凸显一抹诙谐。

“……不能。”

“恩?那你……”

在德威克的怒视下,消瘦的身影仿佛在风暴面前的小船,坚毅却又随时会翻到一般,邓肯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好似毫不在意盛怒的德威克:“老板,没有人能确定……或者说大部分人都认为老乔尔已经死了。那么,我们来分两说,首先,如果老乔尔没死,那么那些把命赌上去在暗区里刨土的人是值不来的,估计是所有人死在那儿,然后暗区接着恢复往日的寂静;其次,就算老乔尔死了,从现场找出笔也是妄想,没有人不知道那些东西对人的灵敏度,除非你是一个死人。”

德威克大气,双手握拳一下子砸在桌子上,下了外面的守卫一跳,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忍耐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说说看,邓肯!我该怎么办?”邓肯脸色变了变,靠近了几步,睇过一张画满了红线、篮圈和标注的暗区老地图——没有人能画出新地图——德威克瞪着猩红的眼睛,看了几眼微笑的邓肯,冷哼一声,伏在地图上……

暗区,索拉伦工厂。

这里一片寂静,似乎连异兽也不会从这荒凉的小工厂经过。

“嗤嗤——唰!”

一只小巧的黑背兔从工厂外面的荒草中窜了出来,停在进工厂修的大路中间,对着腐朽不堪的大门歪了歪头,好似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关注着自己。

“嗖——嚓。”

一支带羽尾的合制箭从荒草中跃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白痕,最终从兔子的眼睛上横插进脑子里,动能带动着已经瞬间死去的尸体一把冲出老远。

悉悉索索间,一个褐色的人影从荒草中走了出来,在路边警戒了一番后,走上前,去捡那个尸体——那是浑身被褐色登山防护服包裹,头上是一顶雪帽,深色的墨镜挡不住蓝色的眼睛,在口罩的阻挡下只露出脸颊上一点小麦色的皮肤,鼓鼓的胸部看得出是一个女性。

“恩?”

她刚刚走到过道的尽头,那里有一条小溪,是灾前就存在的,附近的人尝尝在里面捉鱼、玩水——灾后早已没有人敢来这里了,所以溪水一直保持着一股子清澈。可是今天,她却在溪水里面看到了红的、黑的混合液体,还有一些残肢和碎肉:“怎么回事……莫非……”

女人俯身收拾了一下兔子的尸体,放干了血——灾后,血味可是不能随身有的,这是她能在暗区生活下去的经验。然后装好在腰间挂住,躬着身体,随着颜色的变换,向着小溪上游摸索而去……

暗区,安全港。

看完地图的德威克直起身来,眼里闪烁不定,好一会儿才对着被晒在一边的邓肯说:“这事……你有多大把握?”这位塔尔的地下霸主问时,浑身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显然是不想邓肯说假话。

感受到自家老板的深意,邓肯眯上眼,一只手的四根手指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沉默良久……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对着德威克的身影说道:“九成。”

听到部下坑定的回答后,德威克深长呼一口气,手掌握紧:“吩咐下去吧……来吧,好久没下,这么大盘棋了!”说着,激动地折断了手中的笔。邓肯闻言,眼里精光一闪,退回到暗影之中。

暗区,大厦。

高大的黑影站在一片废墟的四楼——这里已经被爆炸摧毁殆尽。站在阳光下的高大人型异兽发出一声轻吼,随着吼声的扩散,暗区的浪潮平静了下来,化作鸟飞鱼散,重新平复在了暗影之中。

整个塔尔,所有的毒蛇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暗区,在一场烟火后——

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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