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红日,一个奇怪的四人组合在田野中穿行着。
其中一胖一瘦两人身着不服当下的古旧中山装。瘦那人,脚微跛,利索的扛了个大包,胖那个,健步如飞,走一会儿却要停下来,怪叫几声,才接着上前。
紧跟着他们身后的,是一个红衣女子,长衫长发,双眸忽闪,四处张望,像是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最后那人,也是显得最不正常那人,肌肤黝黑,面色惨白,脚步阑珊,一副精疲力尽无法支撑的样子。
“李涵,你再撑会儿,刚那老农不是说翻过前面那座山坳,就能看见人家了!”
本来一直嗷嗷称饿的张天宝,在看见李涵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汉子,走几里路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我…实在…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李涵‘噗通’一声就瘫软在地了。
“要不歇会儿?”张天宝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更可怜的李涵,对着秦邱文的背影询问道。
“……”秦邱文没回答,停下来的步子,显然已经同意。
“咦~不走了吗?”看见大家都停下步子,红裳疑问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锻炼,你看人小红,这一路走来说过一次累吗?身体太弱,害的老人家我跟着你们在这儿饿肚子。”
张天宝那空着的肚子一直挠心挠肺的烧着,即使叫停下来歇息的是他,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口头上随意抱怨道。
“张大叔…要不你们先走,我…我歇会再赶上来?”
李涵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人家一个姑娘家走了几里路连气都没喘上一口,怎么他就这样弱了呢?本来还想鼓气站起身继续走,但是酸软的肌肉骨骼根本都不听他的召唤了。
“怎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张天宝说是这样说,但眼神显然已经投向秦邱文,仿佛只要那人已同意就将人扔这儿。他刚说的那句话应该改成这样‘正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秦邱文不语,眼神一斜,淡淡的警告张天宝。
“不走就不走!真是的,养大了就爬到师父头顶上拉屎了,想当年为师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容易吗我,你就是这样对为师的,连饭也不给为师吃了口。天啦!快打个雷劈死这不肖徒弟吧!”
张天宝面色悲惨,一副指天呛地的姿态。
“咔擦……”
一道白光在众人头顶飞过,瞬息间众人头顶乌云滚滚。
“卧槽!我是说笑的!不会来真的吧!”
张天宝吓得后退了一步,一副后怕连连的模样。
“嘻嘻…真好看……”
红裳学着众人往头顶看去,一片又一片黑色的花朵组合在一起,规模浩大,直压而来,这种景象她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
田野间劳作的农家纷纷收拾东西往家中赶回,风雨欲来。
“好看你个头!”
秦邱文横了红裳一眼,转眼又对着躺在地上的李涵,以及张天宝说道。
“马上会有暴雨,看来必须得尽快赶到前面,李涵你坚持一下,我给你搭个手。”
秦邱文随手将背上那个包拿给红裳,之后将人从地上拉起,搭在自己肩上,就要准备继续前进。
“秦兄弟,你脚受重伤怎么可以?”
李涵看着这黑云压城的景象也是万分着急的,可是眼下……
“无碍!”
秦邱文眼神淡淡,似乎只有面对张天宝那个不靠谱养父,以及红裳那只奇葩才能将他的脾性激出。
“???”
红裳抱着秦邱文突然塞过来的包,小眼神那是一个说不出的疑惑。
红裳飞出的小眼神,显然没得到对方的注意,思考了片刻,显然也没想出什么不对,将背包背上。
看着秦邱文跛着脚,沉重的忍受着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壮汉体重。
虽只是春耕十分,风雨欲来却未来的天气,使得一颗又一颗的汗水顺着秦邱文的面颊滴落‘噗通’‘噗通’滴落在脚下的黄土地上。
“要不我来!”
红裳耳力极好,听见了他汗水滴地的声音,有些疑惑,又有些讨好般的试探开口。
“不用!”秦邱文额头挑了挑,连头也没回的开口。
“……”红裳看着秦邱文突然加快的步伐,有些不解。
乡下人淳朴,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偏僻村落,善良让村民们接纳了这四个有些奇怪的外来者。
红裳借宿的这家人姓张,夫妻二人四十岁左右,小有余钱,盖了一个二层阁楼,红裳住的就是二楼靠边的一间卧室。
卧室里里的装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书柜画架,粉帐罗裙,房间原来的主人是个女人,不!应该称为少女。
大雨瓢泼而来,轰鸣的闪电仿佛就在不远处的山林中噼里啪啦的绽放着威力。
是夜!红裳百无聊赖的趴在一个暗红色的案几之上,数着不断拍打到玻璃上的雨珠。
“一颗、两颗、三颗、一颗、两颗、三颗、一颗……”
“姐姐……你在数什么?”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红裳身后传来,顺着红裳身前那张窗户影子看,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影子。
“水珠!它们从天上往下掉,滴落在窗户上尚且留有痕迹,落在尘土里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红裳没有回头,就这样接口。一点也没差异,仿佛早就洞察了房间里突然出声的这个主人。
“水珠自天上掉下,尚有姐姐为它们记录痕迹,静儿从出生到死亡,除了他们,竟没有人知晓。”是个少女,十五六岁左右,年华正茂,声音睿智冷静中却带了几分冷意。
“我叫小红!”红裳突然转头,对着身后的空气咧嘴一笑,然后表情严肃的强调道。
“……你不怕?”少女试探的问。
“怕什么?”红裳满脸无辜。
“姐姐不会觉得静儿长得奇怪?而且……”少女接着答。
“嗯?”红裳还是不明白。
“叫我小红!”接着红裳强调道。
“呃…小红姐姐,不觉得静儿是怪物吗?”少女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身体近乎透明。
“为什么?你的眼睛很漂亮!”
红裳看着眼前飘着的少女,她有精致的小嘴、娇俏的鼻头,却只长了一个眼睛,正在额心,圆溜溜的,忽闪忽闪很是可爱,至少红裳是这样觉得的。
“眼睛?漂亮?”
“不!静儿不是怪物!爸爸、妈妈、不要挖静儿的眼睛……”红裳那句话好似刚好让少女发狂。
只见女孩俏丽的马尾辫,突然如墨般的四散,正中的大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旷的骷髅眼,暗红色的血迹顺着骷髅眼蔓延而下,恐怖渗人。
“不!静儿不是怪物,你们才是怪物!静儿要挖了你们的眼珠!所有的眼珠!眼珠……”
当然,这一切对于老僵尸来说,完全没感觉,红裳只是皱着眉,看着发狂中的少女。
“静儿?”
“静儿?”红裳伸出手想要触碰,不料一下子就穿透而过。
“……”红裳愣了一下,又伸出手,穿透……
再伸出手,穿透……
红裳干脆站起身来,冲着少女的身体直接撞过去,穿透………
再撞…再撞…
“小红姐姐,你在干什么?”少女被红裳的这一系列动作打乱了节奏,也不哭了,眼眶中虽然依旧没有眼睛,却似乎看见了红裳的所作所为一般。
“嗯?”红裳停下来,咋那眨巴眼,再穿了一次,真好玩!小黑他们真是的,竟然没告诉她外面外面竟然还有会变身的透明小人儿。
“小红姐姐,你在干什么?”小女孩吸溜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鼻子,头发渐渐恢复一般长短,眼睛也随之出现。
“静儿这样好看,之前,丑……”红裳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身前这个她觉得没什么特殊的透明儿,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惜,对了,怜惜又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