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痛心的声音,让古雅的心中升起一阵满足,她深切的感受到了男子对自己的呵护,只是轻轻伸出手去拍打着他结实的后背,“没关系,往后的每一日,只要你能陪伴着我们便好。”
“会的,一定!”纳兰夙华轻轻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一种巨大的喜悦渐渐占据了他的理智,突然,他的嘴角扬起了那张扬的弧度,一把将古雅打横抱起,激动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从来不曾体验过这种新鲜美妙的感觉,感觉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样与自己仅仅相溶的事物,他的孩子,他与古雅的孩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许久以前自己构想的画面,儿孙环绕,夕阳西下,小桥人家。如今,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触到,而让他更加高兴的是,他对古雅许诺的那个未来,很快就可以到来。
“王爷!”这时,一个略微严厉的声音打断了纳兰夙华那有些幼稚的举动,当凌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轻轻咳嗽了两声,“王妃现在,不适宜剧烈运动。”
纳兰夙华一听,立刻停下脚步轻轻将古雅放在了地上,女子低垂着眼,嘴角难掩的笑意。
“凌玉,谢谢你!”他已经猜到,这两个月来一定是凌玉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
“王爷,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交集,这也是他矛盾和痛苦的根源。凌玉立刻收起了自己心中的苦涩,“速度启程,霍跋,要变天了。”
他已经收到了宫里的消息,霍跋王疯了,不,应该说是病入膏肓。
纳兰夙华收敛起自己的表情,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梦境一般,他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冰冷六王爷。“不,你不能回去。”
什么?凌玉有些惊讶。
“是的,玉儿,你不能回去。”这时,一抹青衫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医仙不知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他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
“师傅?”
医仙与纳兰夙华对看了一眼,而后俊美的男子深深的望向凌玉,“霍跋太子被杀,霍跋王也命不久矣,这里需要你。”他的话带着一丝深意,凌玉立刻明白了纳兰夙华的意思,可是,他对那个位置从来都不感兴趣。
“玉儿,记得为师和你说过,为师的夙愿吗?”
凌玉深吸了口气,他轻皱着眉头,看着那教导自己多年的师傅,他的话历历在目。
他希望将来,霍跋与元熙两国不再交战,不再有百姓流离失所,不再有瘟疫横行,不再有尸骨遍野。而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留下来,或许,他的双手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凌玉动摇了,他知道这与他所要的生活相差甚远,自己不是一直想要逃离那个压抑的地方吗?如今,要他重新踏足,坐上那一辈子被囚禁的位置吗?
此刻的古雅已经猜到了他们话中的意思,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纳兰夙华的手掌,迎上那深邃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任何的权利干涉别人的决定,古雅知道,凌玉并不适合那个位置。他更是没有义务,为了百姓牺牲自己的自由。
纳兰夙华深吸了口气,最后,“凌玉,我尊重你的选择。明日,我们就回元熙。”
他小心翼翼的牵着身旁的女子缓缓转身,与医仙对视了一眼,便将这片净土,留给了师徒两人。
许久,安静的庭院里,医仙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雅妃,已经起身前往元熙了。”
她?凌玉的目光闪了闪,他明白医仙的意思。
邪魅阴柔的男子看着眼前忙碌的下人,还有那一箱箱的行李,袖中的手已然握紧。
他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如丧家之犬一般,没有任何的荣耀,没有实现他任何的目标。
“儒儿,此去路途遥远,你要准备妥当。”珍国公轻轻捋着自己的发丝,好像没有看见孙儿眼中的不甘。
“是,祖父。”珍亦儒恭敬的低下头来,可是他却能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
要回去了啊。珍国公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解放。可是,这时却有一个人影慌张的出现在角落里,他神色焦急的来到珍国公的身边耳语着什么。
珍亦儒分明看见了珍国公眼中的暴怒,还有不敢置信。
“什么?瓜尔一族?”他们购买了珍家在霍跋所有的田产,还有祖宅?
珍亦儒屏住了呼吸,静等着珍国公说些什么,只见那老人的银须在微风中撩出了几道清冷的弧度,珍亦儒不由得眯了眼,他分明看见了珍国公那微微颤抖的袖口。
祖父二字刚到嘴边,珍亦儒又咽了回去,他的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珍国公的反常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希望。
果真,珍国公深吸了口气,“儒儿,有件事情交代你去做,至于离开……会的,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
他的语气里竟是带着几分狠戾,珍亦儒神色一凛,“是!”
夕阳西下,那残辉洒在这一片荒凉的珍国公府里,依旧是那个大厅,依旧是那把太师椅,可是椅子上的老人却好像颓废了许多,原本还不怎么发白的发丝,一下子竟是沧桑了不少。
他的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谁也不敢靠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珍国公的心压抑到了极致,有一种愤怒,说不出口更是无法发泄。
他珍家在霍跋的百年基业,在短短的这几日里,居然就落入了旁人的口袋?远在霍跋的主宅,还有那些田园!归乡的愿望早已存在心中多年,而现在正是能全身而退的最佳时机,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无家可归!
瓜尔一族?哼,想当初他们珍家离开霍跋的时候,瓜尔氏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怎么现在居然变成了霍跋的贵族之一?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动了珍家的根基一定要付出代价!
一阵凉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清香,原本低垂着眼的男子眉头一皱,身后传来那毫不掩饰的轻轻的步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