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我睡床，然后你坐到别的地方去？”楚曜惊讶的同时，更是生气。
“对呀。”金允樱很高兴楚曜能理解她的意思并且放开了她。
“你这个女人——”楚曜半天说不出话来，幸亏刚才放开了她，不然真会控制不住去掐死她。
她难道不知道她的善良，会让他无比自责么？会让他产生强烈的罪恶感？甚至是想要把所有的阴谋和盘托出？！
拜托，别这样，就让我的心继续被邪恶控制吧，就让我完成这个卑鄙无耻的计划吧，就让我没有任何顾虑的伤害你吧，就让我……楚曜感到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正在坍塌，碎片落到脚下，陷入大地，消失无踪……
“你怎么了？”金允樱担心的揪着楚曜的袖口摇了摇，他的表情好像他要死掉了似的。她有说什么过分伤害他的话么？“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我做错什么了？我向你道歉好了，你不要难过。”
院长奶奶说，同一件事里面，有得必有失，一定要学会换位思考，懂得体会别人的难处。
金允樱读不懂楚曜心里的想法，但他是因为自己难过的肯定没错。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儿，但一定是她错了，所以她要道歉。如果他愿意将她的错误指出来，她会感激并且改正的。
“不要……”楚曜痛苦的攥紧了拳头。
“不要？不要什么？”楚曜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吐字很清晰，只是金允樱听不懂。
“不要……不要再为我着想了，不要再对我好了！”楚曜说完，迅速离开了房间，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被甩开手的金允樱脑袋一片空白，原来给予别人的关怀也会造成别人的负担……难道她做错了么？
什么都没有的她，除了关怀再没有能够给楚曜的了，看来她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了……
“刚才不还是蛮横的说不用我管的么？”许云澄没想到这么快就报仇了。
完全陷在沙发里的楚曜，直勾勾的看着茶几的脚腿，一个字也不说。
“喂，你怎么了？”许云澄不是傻子，马上就看出不对劲了，同时他也知道楚曜的不对劲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调侃。
楚曜依旧无言。他怎么了？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如果你不主动说出来的话，我可就要用我的方法了。”许云澄假装威胁。
“你的方法？”楚曜昂起头，终于把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生物纳入眼帘。
他不想说的话，还有方法可以逼他说出来么？楚曜不相信。
“你终于活过来啦。”许云澄笑了笑，刚才的楚曜就像是个脑死亡患者。
“你还没有说——”楚曜在等着他的高招。
“……哦，那个啊，”许云澄刚才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好友还认真了，“热情的方法就是对你实施满清十大酷刑，直到招供位置；文静的方法嘛……”
“你这个欧巴桑一定会使用文静的方法。”因为太过罗嗦了，实在不是屠夫的料。楚曜没好气的说。
“催眠，”许云澄不再卖关子，“把你催眠，保管能把你的身家性命全部都套出来。”
虽然有失职业操守，但他会做的天衣无缝的……扯远了，他怎么可能对楚曜下手啊。
“真的，什么都能套出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方法，为什么他不知道？
“也不是全部啦，得看你问的是什么，还有患者是不是配合……”这家伙干嘛跟他探讨催眠术，还是如此认真的态度，“你是不是想做什么？”拜托，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我想……”楚曜不是在斟酌用词，只是在积聚勇气。
“别了，你别告诉我，我不会帮你的。”自从给金允樱做了手术，他就做了好多不该做的事情。倒不是怕有报应，只是这跟他的初衷差了太远了。
许云澄只是不想看到好友们这么痛苦，而他恰巧又有这该死的知识和技术，所以才会在飞机失事后，提出这个违背自然规律的建议。
无可厚非，大家一次性通过，他本人也对手术很期待，毕竟临床试验匮乏，他也需要足够的牺牲者。
只是一年的牺牲，真的包含了好多的事情，不单单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而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则完全不在他这个外科手术医生的臆测范围内。
说的直白点，就是许云澄没有顾虑到金允樱所承受的感情压力和伤害。
“是么，你不想帮我了……”楚曜再度陷入沉默，云说的没错，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绝对是要受到唾弃的，只是他已经踏上了这条通往地狱的路，再回首，也只能看见荆棘从自己的脚印下滋生蔓延。
“曜，有些事要想开点，”如果他当初不做那个提议，楚曜也不会去自杀，顶多就是行尸走肉的混上几年，没什么负担，总比现在要好；火一般扑面而来的希望之光，除了遍体鳞伤外，还有痛不欲生的煎熬；所以，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强求来的并不一定是好的。”
相反，许云澄觉得紫在这方面就处理的很好。
“可是我怕自己会后悔。”不做会有名为遗憾的后悔，做了就会有负罪式的后悔。总之，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很难抉择，”许云澄坐到了楚曜身边，温柔的搂住了他的肩膀。以前一直认为比自己宽的肩膀，原来是这么的脆弱，“好吧，说说你的想法吧，如果不可行的话，我会制止你。”
就先听听好了，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我想，通过催眠，让金允樱在未来的六个月中，彻底消失掉。”楚曜倚靠在许云澄的胸口，听着那因为自己的话漏掉一拍的心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滑下了鼻梁。
许云澄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楚曜的话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不骗你，我还没那个本事。”
“是吧，做不到吧。”楚曜在听了许云澄的话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有那样的方法，他好高兴，突然感觉活过来似的，满世界都是阳光和绿叶。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听我的好不好？”许云澄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楚曜，因为他此刻比孩子还要无助的多。
“听你的？”楚曜从许云澄的怀中坐直身体。他不是说他做不到么？自己除了听他的根本无路可走嘛，这句话真是多余。
“是啊，不要听荷瑢的。”这么过分的要求，绝对是那个女人怂恿的。哪怕方法是楚曜想出来的，归根结底也是被那个强悍的女人胁迫。
“荷瑢……”楚曜的神经再一次被触动。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荷瑢，就此打住的话……荷瑢一定会恨死他的。
“金允樱在哪儿？还在门诊么？”许云澄故意这么问的，意在转移楚曜停留在荷瑢身上的注意力，他知道金允樱还在VVIP病房，并且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点滴量……
“嗯，她还在打点滴。”楚曜有些木然的说着。这两个女人……他到底要怎么处理呢？
女人的问题果然是全天下最麻烦的事情。
“烧退了么？”多想想金允樱现在的状况吧。许云澄一点也不同情荷瑢的遭遇，那就是她的命。
现在她违背命理，重新活过来了，就该更加小心翼翼、更加收敛才是；珍惜能出来的每一秒钟，与楚曜好好的相聚，而不是利用这一秒的时间，去谋划下一个小时的权利……
“好些了，还是有点烧。”昨夜真的把她折腾坏了，以后要控制才是。
“今天要不要就住在医院呢？”他也想看看荷瑢出来的时候的样子，他还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呢。
“需要住院么？”门诊的医生说烧开始往下退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许云澄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虽然数据很重要，但他提取数据的对象是人，就要以其本人的意志为根本。
“金允樱肯定不同意。”
“为什么？”虽然住院不是什么好事，但有个住院的长辈，许云澄以为金允樱会很乐意。
“节俭呗。”楚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金允樱飞快的跑出那间VVIP的样子。
“哦，原来是舍不得钱啊，你没告诉她，你的钱买十家这类医院都绰绰有余么？”
“不是舍不得钱，是节俭。”楚曜有些生气的强调。
“有什么区别么？”许云澄不是读文学的，在他听来就是一个意思。
“她很舍得给弟弟妹妹们花钱啊，就是对自己比较……苛刻。”弟弟妹妹开学，都从商店里面买了新的文具，付钱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眨。
“好吧，原来是个贡献者。”许云澄理解了两者的差别，同时也理解了金允樱在楚曜心中不仅有地位，位置还不算低，不然，不会这么芝麻大的事情都记得。
“是啊，对于我来说也是。”为了他的卑鄙无耻的私欲，金允樱也在贡献她的生命。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了，”许云澄讨饶的双手合十，怎么话题又绕回来了呀，悲伤的云朵就是不容易散开，“你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她了？”
“嗯，我回去了。”楚曜觉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回去见金允樱了。
“不送。”许云澄嘴上这么说，还是亲自为楚曜打开了门。
看着楚曜消失在电梯里，许云澄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吧，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无能为力，但是在其他的方面，他还是很强的，还是看看明天的手术吧，让自己掉在地上的自信心重回身体。
许云澄关上门的刹那看见了护士小姐迷茫的眼神，她们大概没见过他颓然的一面吧。
她们？
今天因为有大巴事故，没有手术的部门就留一个护士值班外，都去应援了，那么那个从护士站里面露出头的人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