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沐浴之后躺回床上,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果然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开始体贴自己了,伊洛腿上的伤在天朔的悉心照料下已经好了许多,这会儿涂完了药,伤口处凉凉的,舒服了许多。
伊洛微微蜷起身体,将头抵到天朔腰间,随意的抬手在她发间一绕,顿时纠缠了满指绚烂的宝蓝。留意到伊洛异于平常的亲近,天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的坐着,等待他开口问自己。
轻轻扯了扯天朔微湿的头发,使她回过头来看自己,伊洛的声音带上了少许撒娇的意味,“吻吻我好不好?”
蓝眸中转瞬即逝一抹诧异,随即释然,轻轻俯下头在他柔软的双唇上印下一吻,刚要起身,却被突然加注在勃颈上的力道给拉了回去,热切而略显慌乱的吻肆虐而下,带着莫名的烦乱和不安席卷着自己的每一寸呼吸,天朔稍稍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想了想亦就放弃了抵抗,转而环住伊洛的手臂耐心的等待他将不好的心情宣泄完。
好一会儿,伊洛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却始终抱着天朔不放,好似担心一放开她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般。天朔窝在伊洛颈间,不由深深的在心里叹息,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啊!剔透犹如水晶的心灵不是一尘不染的单纯,而是透悟一切的明净,是参透世事的云淡风清。
思及此,天朔唯能无奈的苦笑,我的伊洛啊,你欲与世无争,但终究无法漠视尘世的亲情与道德羁绊,故——你不能成圣,只能做一个明了世间的凡人!
指尖缓缓流连在他光洁细腻的脸庞上,天朔的内心却无限悲哀,伊洛,我们是否能有拨开云雾的一天,是否能有彼此只有一个责任的一天,是否能有只属于你我的一天?天朔不知道,也害怕去揣测这个问题,如果知晓了答案,她怕自己无法承受那不愿触碰底线。
末了,唯能抛开心下的各种思考,只要我们还有现在,明天的事情就让明天去解决吧。于是天朔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对伊洛说道:“伊洛,不要想太多,你要相信我,对我而言,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了。”说罢吻了吻伊洛的额角,“你先休息,我出去还有点事儿。”
“什么事?”伊洛不是个爱纠缠的人,对于天朔的政事也从不过问,但这唯一的一次,他开了口。
“傻瓜,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和几位将军,以及大哥分析下战斗的后续事宜,60万将士刚刚打完仗还在城外驻扎待命,总要有个安排不是?乖,在这里安心的休息,我很快回来。”说罢迅速吻了他一下跳下床,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是的,是逃!她不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会不会作出错误的决定。
冥道四星以及曼青等人都在风露宫外室候命,天朔言辞委婉的交代几人要严加防范,封锁宫中所有的消息传到这里,更不能让夏国的任何人有机会接近伊洛。说罢领着宣诺匆匆离开了。此时她正赶往凤仪宫,大哥的临时住地。
刚一进门,其他的将军将领们见两位主角到场,也纷纷坐了下来,就目前夏国的形势以及何浩泽残余势力的问题处理展开讨论。
眼下夏国经过这一场内乱,更加雪上加霜,可谓是内忧外患一大堆问题,当然这也正是矢国喜闻乐见的,此外由于对夏政权的不满,民生矛盾突出,百姓对夏国的怀柔政策始终持观望态度,两次的战争基本上耗空了夏国本就虚空的国库,目前军队的编制也远远不足,国内可征用的战斗力已经捉襟见肘,夏王的同胞兄弟齐亲王早就蠢蠢欲动,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一方面想等何浩泽之后拣渔翁之利,另一方面是忌惮于矢国军队还在城外。
可以说,何浩泽这次的起兵叛乱,是夏国崩塌的一根导火索,他揭开了夏国掩藏于和平之下的暗涛汹涌,给多方面的矛盾制造了激化的冲突。只是他低估了夏国几百年基业的最后一搏,也忽略了矢国会插手这一可能性,所以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漠河一战彻底粉碎了他所有的战斗力,虽没有全军覆没,但剩下的那几百残兵已经做不了什么,基本上不再具有威胁性了,在这里可以姑且不计。
所以现在摆在天淇和天朔面前的,无非就是一个夏国的占留问题,究竟是一举控制夏国政权,收归矢国版图还是暂且从长再议,确实需要好好权衡一下利弊。
在场的除了各位将军,还包括了几位出色的谋将,他们的意见也不得不考虑,几个小时讨论下来,居然形成了两派意见,各自争得面红耳赤,直到天淇忍不住制止这才安静下来。
天淇双手交握于下颌前,半垂的蓝眸盈溢着温柔的忧郁,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战场上那冷面无情的半点影子,所有人的怒气和激动,似乎一瞬间都化解在了那无边的温润之中。
见他半天没有开口的意思,天朔已隐约猜到了大哥的主张,之所以犹豫不决,该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吧,想到这儿,天朔心里不禁升起小小的内疚,大哥从小就事事为自己考虑,可自己却从没回报过什么。“大哥,你可是主张一举收并夏国?”
听到天朔直白的问话,天淇微微一怔,果然……“是的,现在正是我们收并夏国的最有利时机,60万大军就驻扎在城外,随时可以攻进来,至于宫中也基本在我们的左右当中,夏王的实权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只要灭了齐亲王的部队,夏国必亡!”
两双何其相似的眼睛默默注释着对方,哪怕一句话不说,彼此想说的话一句句都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天朔稍稍组织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也不要把情况看得太乐观了,眼下我们的军队刚刚战毕已经体力严重透支,短期内绝对不能再开战了,此外,夏王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不中用,他手中的皇旗部队也是上一次在我们的‘调教’之下学乖了的后手,另外那个齐王虽然和兄长不齐心,但如果牵扯到国家的存亡,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不先解决了他,要拿下夏国政权也不那么容易。”
听到天朔合情合理的分析,几位将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唯有天淇在心里苦笑着摇摇头,阿宝,这真的是你的顾虑吗?要是在以前,这些小阻力你一笑之间就可以解决,你真正顾虑的,是那个人吧!抬起头,无意的却撞上了天朔恳切的目光,无奈的闭了闭眼,天淇缓缓说道:“此事我们已经讨论了几个小时,就先这样吧,按兵不动让大军修养一个月,至于最后怎么做容我和皇妹再商讨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传令官求见的声音,众人对看一眼,夏王这老家伙不乖乖在后宫待着,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奴才参见玄阳殿下,参见宁王!传我王口喻,盟军连月征战,甚为辛苦,我国对于矢国的全力援助深表谢意,感谢贵国能在夏国危难之时予以帮助,眼下国乱已平,希望贵军能多留些时日,好让夏国略尽地主之谊,望两国能长久交好,互通往来,今特在欣华厅设宴邀请玄阳殿下、宁王殿下,以及各位将军,望亲临。”说完立即恭敬的伏下身等待两位大人的回话。
天朔心里微微一笑,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讲情谊,刚替他收拾完烂摊子就开始伺机而动了,难道他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么?抬眼看向身旁的天淇,那温和的微笑却让人不由弟后背一凉,天淇嘴角一翘,那不经意的一个神情竟然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夏王,看来天朔想保你都保不住了呢。
而两旁刚站起来的将军们可就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了,其中不乏小小的嗤鼻声,“哼,真不知好歹,刚替他平息了内乱,屁股还没坐热就急着赶我们走,还怕我们吃了他不成?”
天淇缓步走至传令官面前笑看着他,目光却冷如冰霜,无形的压力顿时另那人深深的低下头再不敢看他,“有劳令官了,请回去告知夏王陛下,我们随后就到。”
听到期待的回答,传令官暗暗抹了把冷汗,“是,下官这就去回禀。”
夏国的传令官刚一走,所有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宁王殿下,我们干嘛要给他这个面子?那夏王真不是个东西,我们才打完仗就急着赶人不说,还来个什么宴请,根本就是想试探嘛!”
“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我们何必理会,更何况现在我们也不怕他,这个夏王宫还有一半是我们说了算呢。”
天淇好笑地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微微在桌上点了点手指,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大家的委屈我都知道,那夏王再怎么不尽情理,我们总归是大国之兵,没必要和他斤斤计较,既然他要摆出主人的姿态请大伙吃饭,我们去就是了,还能让他以为我们不敢去不成,大家都收收东西,这就走吧。”
见天淇又是好脾气的打圆场,天朔微微一笑,故意走在最后,使坏地在天淇后腰上掐了一把,痛得天淇眉头一拧,回过头来也不动声色的在天朔背上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兄妹间的小动作和嬉闹在相视一笑间,都将自己的关切和心意传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