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海洋人警察要逮捕叶永强,罪名是伤害海洋旅馆警卫。
这下麻烦来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完全打乱了契罗利的计划,契罗利刹那间脸色也变了,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说话。说到激动时,还手舞足蹈起来,脸色也由白转青、变黄,而后又转为紫红色。
卡莲丽也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可奈何地愣愣地看着海洋警察不理会契罗利而直奔叶永强过来,眼看着警察们拿出了手铐,就要往叶永强手上铐的时候,卡莲丽情急生智,一步跨上前去,拦住警察道:
“别动,我有话要说!”
海洋警察被卡莲丽的突然举动给镇住了,一时间都愣在原地,警察头目吊起一双眼大惊小怪地对卡莲丽道:
“你充什么英雄好汉?知不知道防碍公务也是要坐牢的呀!”
卡莲丽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说:
“我当然知道防碍公务也是犯法的事。可警察抓人也要有依据才行呀。”
警察头目几乎是怒不可遏了,一手指着包裹着头部的海洋旅馆警卫说: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活生生的一个伤者摆在大家面前,还说我们没依据?”
卡莲丽倒没被警察头目吓得自败阵脚,她淡然处之,说:
“你别凶,等我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你就凶不起来了。”
那警察头目好象被戳着了伤疤似的,反问道:
“我凶吗?我的样子很凶吗?好!又等你把话说完,看看你又有什么鬼花招!”
卡莲丽不急不躁,有板有眼、有理有节地说:
“海洋人的刑事诉讼法任务是什么?警察先生,你能告诉我吗?”
那警察头目刹那间像被噎着了似的,站在那儿呆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瞪了一眼一个看上去就知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小青年,吼道:
“告诉她,看她还有什么道理从中作梗!”
那小青年怯怯地走上几步来,像背书一样半闭着眼睛朗朗道:
“是保证准确、及时地查明海洋人的犯罪事实,正确应用法律,惩罚犯罪海洋分子,保障无罪的海洋人不受刑事追究,教育海洋公民自觉遵守法律,积极同海洋犯罪行为作斗争,以维护海洋社会法制和秩序,保护海洋公民的人身权利、财产权利、民主权利和其他权利,保障海洋社会建设事业的顺利进行。”
“那么,请问,公安、检察、法院是如何区分它们的职责的呢?”
那小青年继续背道:
“对海洋人刑事案件的侦查、拘留、执行逮捕、预审,由海洋公安机关负责。检察、批准逮捕、检察机关直接受理的案件的侦查、提起公诉,由海洋人民检察院负责。审判由海洋人民法院负责。除法律特别规定的以外,其他任何机关、团体和海洋个人都无权行使这些权力。”
“好了,”卡莲丽打断那小青年的话道。“你们都听得很清楚了:‘对海洋人刑事案件……’分别由公安、检察、法院负责不同的职责。它的前提是很明确的,就是针对海洋人而言。
“现在,你们听好了,我们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海洋人,而是陆地人类研究所从海洋以外抓捕回来的,陆地人类研究所是把叶永强当作研究的‘标本’,而不是同海洋人具有同等意义的‘人’,他大不了只能算作是高等一点的动物罢了。
“那么,请问,海洋动物园里逃跑出来的其它动物伤害了海洋人,你们能对它起诉吗?通常碰上这样的事情,你们只能责成动物园严加看管罢,大不了就是要动物园赔偿罢了。同理,我们陆地人类研究所接受你们的责成,今后将严加看管叶永强这个‘动物’。
“但你们不能逮捕他,更不能起诉他,他的生死命运只能由陆地人类研究所来决定。”
卡莲丽的一席话,说得那些海洋警察哑口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实是一点逮捕叶永强的理由也没有,只好板起脸来教导契罗利一番,要好好管教,严加看管云云,把海洋警察的威风显摆显摆了几下,走了。
一番口舌,叶永强终于能和海洋陆地人类研究所的人一起去考察了。契罗利当然也很开心,卡莲丽的急中生智太神奇了,不仅帮了陆地人类研究所的忙,还争足了面子。契罗利情不自禁地称赞道:
“你们看看,这才是陆地人类研究所应有的风范嘛!卡莲丽真是我们海洋人类的女中豪杰呀!关键时刻,可说是挽危难于一刻。而你们这帮男的,都干什么了?文的来不了,武的也不敢来,都主动往后退,真是……”
那几个随行的海洋男人一声不敢哼,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看自己的脚尖。但大男人的,被所长公开臭骂,内心自然不服,有的还在心里暗暗顶撞:
“这有什么?救一只‘标本’动物罢了,值得如此伤和气么!”
于是,把所长骂大家的气,都暗暗记到“标本”叶永强的身上了。
这天,他们整装后,一起朝停放着飞船的基地走去,损下巴也在考察队伍中,他的下巴不但没有痊愈,反而伤得更厉害。脑袋总是耷拉着,还时不时抬起他那三角眼,阴阴地看别人一眼,说话越来越少。
偶尔看到叶永强时,他的表情与眼神更显复杂。既有愤恨,也有不服气的成份,好象还带着怯懦与害怕在里面。所以他总不敢与叶永强对视。
叶永强见损下巴如此古怪神情,不由得就产生疑问——照理说,海洋人的自身复原能力是很强的,象卡莲丽、旅馆警卫都是好快就好。偏偏损下巴这么一个海洋大男人,却如此长时间不见伤口痊愈,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伤得不明不白因而不敢看医生;要么是伤口未好又重新在原伤口处再次损伤。
对,对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叶永强推断那晚爬到陆地人类研究所海洋旅宿部暗杀自己的一定是他!
叶永强一面想,一面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损下巴的后面。因为思想开小差,一不小心,就踢着了损下巴,叶永强还未来得及道歉,损下巴一转脸看到是叶永强踢自己,竟慌慌张张地往前跑去。
跑了几步,大概他自己也觉得失态了,才停下来。
叶永强见他如此怕自己,肯定是那晚在海洋旅馆的那记钩拳太重手了,不然他不会对自己产生如此大的反应的,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弄得其他的海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神怪怪地看着叶永强和损下巴,就是拆不穿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考察队很快就来到了飞船基地,宽阔平坦的基地静静地躺着好多个庞大的半圆形钢罩,外形象北京现在的国家歌剧院差不多,在金黄色的灯光映照下,闪闪发光;那情景还真象我们陆地上阳光明媚下的飞机场——难为海洋人类的丰富想象力和仿照大自然的能力了!
这时候,半圆形钢罩徐徐地从中缝处打开,一架巨大的绿色的飞船慢慢地展现在眼前。它椭圆形的身架漂亮而精致。绿色琥珀样的外表在海洋人造灯光下翠绿点点;它的每个弯位与弧度恰到好处;每处窗口和部位的连接处都是巧夺天工的精品。
一眼看上去你用情不自禁和赞叹不已等等甚至更华丽的词语来形容也不为过。总而言之,用许多的漂亮、精致、靓丽、高级、华美一类的言语来表达也还未足以把这架飞船赞美完整。这不禁使叶永强又想起了卡莲丽的说话……
“从发动战争这件事来看,可见我们祖先的航海技术是多么发达了。而从这发达的航海技术里,我们的祖先更得到启发:既然比重比水轻的物体经过加工制造后载重也能浮在水面。那么,比重比空气轻的气体当然也能够支撑物体飘浮在空气上的。于是,庞大而笨拙的大飞船便制造出来了。
“这么早就能制造大飞船,实在是一个伟大的成就。它为我们今天神出鬼没的飞船奠定了基础。同时,也解决了当时建造金字塔的运输问题。
“我们有如此发达的科学,当然离不开数学,所以金字塔也才如此多谜。
“也许,你会问我:怎么你们陆地人类总看不到我们的飞船呢?要是你真有这个问题问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们陆地人类不但看见过我们神出鬼没的飞船,而且正在对我们的飞船进行着密切注意。这些飞船就是你们所称的‘飞碟’!
“当然,飞碟已经是近十多个世纪的产物了。不幸那天我们的飞碟在空中出了故障,爆炸了。本来,这种情况是很少发生的,象那天在海边上空的爆炸情景更为罕见,偏偏就被你碰上了,看见了。所以,我们不得不把你‘请’到海洋里来。”
今天,叶永强总算看到飞碟的真面目了!那巧夺天工的精品是那样地令人震撼!但也正因为如此,叶永强却更深地陷入痛苦中。不难想见,海洋人的科技水平越高,他要逃出海洋人的魔掌就越难。
天呀,叫我如何才能逃出生天,把海洋人存在的真相告诉陆地人类呢?叫我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自己的祖国呢?这短暂的人生将不能再见到妻子和儿子,是何等的痛苦与难以忍受呀。
叶永强几乎绝望地要对天长叹了!
他内心的痛苦已原全地写在了脸上。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卡莲丽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她水汪汪的眼睛溢满了同情与怜悯,是教人看上一眼,也会心为之颤栗的。在这举目无亲、身处险境之际,卡莲丽那种同情与怜悯,此刻是那样轻易地让人动情和依恋!
也不知何故,叶永强一向骄傲与凛然的心,此刻竟然涌起久违的柔情来,也多情而默然地回视卡莲丽。两双眼睛如电流似的对视,竟然产生怦然心动的效果,红晕相继泛上了两人的脸颊。真有点问苍天,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味道了!
对,依靠卡莲丽!记得那天卡莲丽在述说他们海洋人类祖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神往,充满着敬意和尊崇。他曾惊奇地发现,卡莲丽所表露出来丰富的表情、动态、语气与情感,都非常酷似我们陆地人类。
想到这些,叶永强觉得陆地人类和海洋人类是能够沟通彼此间的感情的。
叶永强的头脑一闪现出这个念头,几乎是兴奋得溢于言表。此时,他热切地看着卡莲丽,不料卡莲丽突然走过来举起手就给叶永强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