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宇当天晚上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本想去看安婕妤,不过裴公公说安婕妤现时还没有醒,于是便也作罢了。
裴兆原本想问宸宇是否要去看看两位赵修仪,却没想到宸宇直接吩咐道:“摆驾柔仪殿。”
裴兆答应了一声“是”便忙着去准备了。
原本家国大事就很令宸宇头痛了,再加上丞相处处掣肘,让宸宇身心俱疲。只是现时却也还不到与丞相决裂的时候,也只能暂时隐忍,积蓄力量。
今日突然降下一场大雨本让宸宇欣喜不已,可没想到后宫又出了乱子……
宸宇心中苦笑,天下竟没有一处清静地可以让他放下戒备好好休憩一番。
若是沁儿还在……
宸宇原本想着沁儿,可不知怎么回事,沁儿清丽的脸在他眼前竟又慢慢化成了另一个女子的温柔笑容。
宸宇不自觉地微笑,他知道到哪儿去寻找这份温柔。
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忘记沁儿。
然而,或许他正在忘记……
固执地不愿承认,并不能阻止注定要萌生的感情。
柔仪殿的庭院里总是摆满了种类各异,清香幽雅的兰花,悯柔闲来无事便喜欢在庭院里侍弄那些兰花。
如今她已很少再去兰亭。
故人已去,故地重游也不过徒增伤感。
可是对兰花的喜爱却是她无法克制的。
或许她也是在自欺欺人吧。
以为不去兰亭,便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便可以停止思念使她心碎的人。
可是某些东西却早已变成了印记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不需要经过自己的同意便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固执地想要逃避,同样也无法阻止注定要留下的伤痛。
宸宇来到柔仪殿,看见一身素白的悯柔正在庭院里替一株寒兰松土,身后的石桌上放着一盏小巧的西施浣纱流苏纱灯,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有几只流萤正从花丛间飞起,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萤光。
静谧的夜里,似乎一切都远去了。
只有一个种花人与一个赏花人。
裴兆见状,带着其余的人识趣地退了。
宸宇只身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甚至希望一直就这么站下去。
悯柔好不容易松完了土,起身擦了擦额前的薄汗,正要回到屋里去,转过身却不经意地发现了门外的宸宇。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只是痴痴地望着对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悯柔不知宸宇已在外面站了多久,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一个为你静静守候的人总是能够触动你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
终于还是悯柔上前行礼道:“柔儿不知皇上驾临,失了礼数,请皇上恕罪。”
宸宇微笑,扶起悯柔:“哪里,应该是朕的不是,搅了你的雅兴。”
两句轻描淡写的话消弭了两人原本的一点尴尬。
宸宇牵着悯柔的手走至石桌旁一起坐下,看着悯柔笑说:“朕已听说了今日之事,倒是多亏了你聪慧机警,识穿了华充媛。”
悯柔忆起今日之事,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不好向宸宇透露些什么,只得回道:“皇上过奖了。其实整件事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处理得当,辨明了是非,并不是柔儿的功劳。”
宸宇望向一旁的兰花,淡淡道:“本想今日去看看安婕妤,不曾想她竟还在昏迷,也就罢了。”
悯柔闻言,心中一动,劝道:“皇上还是……不要去看安婕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