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你颇有些奇怪,莫非有什么心事么?”宸宇注视着正帮他系着玉带的悯柔,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
悯柔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是皇上多心了,臣妾哪有什么心事...”
“是么,没有就好。若有些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莫要闷坏了自己。”宸宇宠溺地抚着悯柔还未绾起的发丝,温柔道。
“皇上对臣妾和旭儿关怀备至,臣妾心满意足,哪来的委屈?”悯柔替宸宇系好了玉带,又直起身来替他整理着衣襟,正如每一个平凡的妻子都会做的那样。
宸宇握住胸前的那双些微冰凉的手,皱眉道:“改日还是让张延年开些调理的方子来,驱驱你的寒气才是。”
悯柔的唇角弯起一条好看的弧线,佯装埋怨地道:“皇上也太小题大作了,这点事值得什么。朝会的时辰也快到了,皇上再多耽误些时,便又是臣妾的过错了。”
“是是是,你也越发罗嗦了。朕晚上再来看你和旭儿。”宸宇无奈地笑道。
送走了宸宇,悯柔便独自坐在铜镜前,一边梳理着发丝,一边在心中计较着。
突然,寝殿的门被人推开,静嫔走了进来。
悯柔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招呼她自便。
静嫔也不客套,轻车熟路地走到桌边坐下,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抿了一口,才道:“果然被你料中了。皇后已经按捺不住,今日早些时候便找了梅妃过去。”
“哦?”悯柔放下了梳子,开始绾上发髻,“不过,事情应该不会太顺利吧?”
静嫔闻言,反而笑了起来:“你倒真是料事如神,据那个人说,梅妃让皇后碰了一鼻子灰...呵呵...倒真是有意思~”
悯柔望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动摇。
“不过,若是梅妃不肯为虎作伥,咱们倒也着实有些难办。”静嫔以手扶额,沉思起来。
寝殿内顿时寂静下来,二人各自出神,一时无言。
想到终是要牵累无辜,悯柔心下无奈且不忍。梅妃倒确是一位清高而有傲骨的女子,若是为了自己的复仇,而陷她于不义,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悯柔兀自出神,突然望见窗外的那棵桐花树。虽已入冬,但那棵桐花却丝毫不见荒芜。
悯柔蓦然想起,自己那时曾问过宸宇要如何处置叶淳风和沈孝慈的尸首时,宸宇沉吟了一会,略微感慨地道:“生不能同衾,死亦同穴。且将他二人化了灰,寻个清净处埋在一起吧。”
此言正合了悯柔的心意,当下便求宸宇要了二人的骨灰,埋在了窗外的那棵桐花树下。
或许是因他们含冤而死,不能轮回转世,便作了这树的精灵,护佑着这树岁岁常青。
这世间的无辜之人何其多?沈叶二人如此,慕青和尔岚更是如此,还有那许多枉死于皇后手中的冤魂,又有何人因他们而不忍?
自己难道不曾立下誓言,定要“血债血偿”么?!
悯柔几乎将银牙咬碎,当下便狠下了心肠,在心底谋划起来。
恰在此时,傲雪在门外禀道:“懿妃娘娘,四王爷来了。”
自从那晚沈叶二人双双殒命之后,撷芳斋的一众人等,皆被廷杖二十,罚往后庭巷为苦役,终生不得出。
而晚晴和芸儿自那晚之后也离开了懿和殿,殿中人手顿时空缺下来,悯柔便向宸宇要了傲雪来。自此傲雪便在懿和殿中安顿了下来,一心一意也只要帮自己主子报仇。
“既然四王爷来了,我也不便久留,暂且告辞。要是有什么信儿还是按老法子给你送来。”静嫔站起来理了理衣裙,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悯柔回过神来,忙也站起来道:“既如此,我就不送了,静嫔姐姐慢走。”
静嫔走后,悯柔忙唤了傲雪进来替自己更衣。
恰在这时,一阵电光石火间,悯柔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却不清晰,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了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