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渔和小豆芽儿一直向上游,到了海沟口。
“小豆芽儿,你还回去”
“回不去了,翡翠月姐姐不会原谅我的,鲛人族已经没有我立足之地了。”
“我们一起”
“好”
“可是”
“你不愿意带我一起走?”
“不,你的家”
小豆芽儿神情暗淡
“家,我没有家的,不像你一样,有爹,有娘,我只有姐妹。”
“谁?”
海草丛耸动着,几个鲛人卫士钻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白发鲛人
“雪白贝姐姐”
“你们说的我全听到了,小豆芽儿,你真的不肯回头”
小豆芽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表情痛苦无助。
“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他”
“好吧。”
雪白贝望向卢渔
“你要照顾好她,希望她是对的”
“姐姐你真打算”
“你们走吧。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鲛人纷纷漂入海草丛。
“谢谢姐姐成全”
小豆芽儿朝着海草丛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携着卢渔的手向洋面游去,日光穿透海面,光影交错,他们手牵手,海面越来越近,新生活在招手,他们喜悦的穿过海面,阳光洒在身上,是久违的温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海面上大声呼喊,扑腾。
卢渔把刹那轮回净莲释放出来,它徐徐在海面绽放
“哇,这是什么,好神奇”
“师傅的”
卢渔把小豆芽儿扶上去,两个人并肩坐在净莲之中,小豆芽儿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朝着远方大声呼喊。
“喂”
蓝天,白云,海,阳光灿烂,庞大的世界里,有两个人在一朵莲花中漂流。
小豆芽儿下海捉鱼,两人美美的饱餐一顿,便互相依偎着,相继睡着了。
卢渔醒来,她还没醒,靠在卢渔的肩头,竟然还有轻微的鼾声。海天之间,落日熔金。
一个小小的黑点从远处驶来,卢渔望着黑点由小变大,是一艘三层高的双桅海船,背后还跟着两艘小型的双桅船,旗帜上海鸥衔着橄榄枝展翅欲飞,是瀛海国的商旗。
“这是什么”
小豆芽儿揉了揉惺忪睡眼,坐起身。
“商船”
船靠近了,有人在船头望到了海中的人,以为是遇难者。放下了救生艇
卢渔挠挠头
“别担心,我的鱼尾可以变成人脚的,但是我的鱼尾变成人脚的时候不能说话“
卢渔朝小豆芽儿的腿看去,见鱼尾已经变成了人脚,小豆芽儿身穿一身水绿衣衫,头发用丝带挽起,和一个普通的妙龄少女没什么区别了,她狡黠的眨眨眼,用手指笔画,指指嘴巴,意思不能说话了。
卢渔在救生艇到来之前把净莲放入手臂,两人落在水里,被救生艇救起,载着送回到大船上。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肚肥腰圆,不时用白手帕擦擦油亮的额头,他的背后是一个鹰钩鼻的男子,眼神有光,背着两柄剑,剑柄缠着灰布,手垂在腰间。水手忙忙碌碌,船舷两侧隔着几米都站着一个渔夫打扮的人,领口微微露出棕绿色的甲胃。
“两位好,我是这艘商船的主人,许有光,这是我的贴身随从,尹黎”
“卢渔。”
卢渔看看小豆芽儿,小豆芽儿比划着手。
“小豆芽儿,她,不会说话”
“恕在下冒昧,两位是落水了?”
卢渔脸色木讷的点点头。
“出海打渔,风暴”
“奥,这样啊,两位是兄妹”
小豆芽儿猛地摇摇头
“那是夫妻”
卢渔正要摇头,手臂上一阵肉疼,小豆芽儿掐着他,望着许有光笑着点头。
“不知二位欲往哪里去”
“泗水镇”
“顺路啊,不知二位是否肯赏光,我们一道前往。我这船上还是有些房间的”
卢渔想了想,点点头。
许有光转过身
“阿三,给两位选一间干净的房间”
“谢谢”
“哎呀,太客气了,都是靠着这片海吃饭的,遇到帮个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大海喜怒无常,谁不准会发生点什么事的”
许有光告辞,阿三便带着两人去找房间了,房间在二楼,楼梯左手边第三间,屋子不大,干干净净,布置的简单得当。
“大人,这两位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让阿三看着点,应该没什么乱子”
“这几天海上也没有风暴,他们怎么会落水”
“你懂什么,那朵莲花,隔着老远我是看过了,大神通,肯定是修行者,少男少女出门历练,保守秘密,也很正常,总是绑在船上多一份保险。那伙人快来了,这几天一定多加小心”
“是”
许有光笨重的趴在栏杆上,像一个肉球,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忧愁。
夜幕很快降临了,甲板上的石锅中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煮着海鲜,豆子,水手和渔夫们倒班吃饭,烈酒是航程中必不可少的佐料,许有光派人邀请卢渔两人来吃饭,盛情难却,两人便坐在角落一隅,吃着新鲜的海鱼和南泽特产的豆类。从聊天中得之,这行航船往返于东海和南泽之间,通过倒卖货物赚钱。他们把东海的瓷器,玉石带到南泽,再从南泽带回东海罕见的牙雕,毛皮。
水手们都是性格粗犷的男人,大多为了生计才跑海路,海路来回一趟就是三四个月,期间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他们大都跑三四年,赚够钱就金盆洗手,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水手们酒量都很好,他们越辛苦,越需要烈酒,喝一口烈酒就多一分力气。他们吃跑喝足,打着饱嗝,各归其位,口里哼着乡曲。
海风吹来,凉爽舒适。
卢渔和小豆芽儿坐在甲板上,不时说几句话,星斗从夜空里渗透出来,月牙弯弯。
一个黑色的鸟影掠过,一个接一个
“砰”
东西落地,兵刃相接的声音传来,惨叫声混杂在其中,逡巡的渔夫们纷纷掣出明晃晃的环首刀,角楼上吹响了警报的号声。
“呜呜”
“海盗来了”
卢渔抬起头,寒芒从天而降,是一个身披风筝飞来的陌生男人,他头上戴着黑色方巾,方巾中央绣着骷髅头,左手拿着一柄窄剑,向着卢渔面门直刺过来,卢渔向左一扑,带着小豆芽儿滚开,顺手拿起地上的鱼叉挡在身前,海盗扯下身上套着的风筝,起手从上往下劈,卢渔把窄剑隔开,抬脚把海盗踹飞,背后又是一个黑影闪过,卢渔急忙侧身躲开,窄剑划伤了他的左臂,卢渔提起元气,把鱼叉当做剑使,一刺一挑,把另一名海盗打下船。转身护住小豆芽儿,船上混战成了一片。
天空还有许许多多的风筝飞来,船舷边的水手和渔夫拿着长弓,对着风筝乱射。两艘挂着海盗旗的大船出现在商船身后。
海盗船上一道黑影鬼魅般冲天而起,落在一只风筝上,迈一步到另一只风筝上,轻盈灵动,几回下来到了商船边上,如离弦的箭飕地射入三楼,木屑纷飞,许有光的身影出现在尘埃里,木屑还没落地,两个身影,兔起鹘落,已经过了上百招。
一个黑影倒飞出来,是那个海盗,他使用两柄阔刃短弯刀,有血水从刀刃上汩汩落下,滴答。尹黎从三楼流光射出,他恰好用一长一短剑,两人纠缠一起。许有光咳嗽着,身边围了三个人,有一个是阿三。海盗和尹黎打的不分上下。身后的海盗船越来越近,看来用风筝飞过来的海盗只是先锋。
海盗船上又飞过来一人,他带着蓝色的木雕鬼脸,像一只夜枭落在桅杆顶端,俯视着人群。
“别挣扎了,束手就擒吧”
许有光望着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
“没想到我许某今日有幸,能在这里见到东海第六恶鬼,蓝脸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做生意的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那今天你可要吃大亏了”
蓝脸鬼瞬间到了许有光面前,阿三三人呈三角形把许有光护在中间
“东海袁门三才剑阵,大手笔,哈哈哈”
蓝脸鬼大笑一声,一道白光亮起,熄灭。三个人身首异处。
“姓许的你倒卖什么货”
“皮毛,牙雕”
“皮毛和牙雕下边藏着什么”
“没了”
“事到如今还不承认?”
尹黎和那个海盗激战正酣,无暇分身,蓝脸鬼一脚把许有光踹到了甲板上
“砰”
蓝脸鬼跟着落在他身边,抬起脚,朝着许有光就要踩下去。
卢渔扑过去推开了许有光,那只脚在地上踩出一个大坑,要是踩在许有光身上,想必早就变成了一堆烂肉。
卢渔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长剑,蓝脸鬼不屑的抬起手要锁住他的咽喉,卢渔使出剑法来,虽然生涩,却躲过蓝脸鬼自以为是的一击,并将他击退一步。
“咦”
蓝脸鬼眼神一亮。卢渔八种剑招使出来,逼得蓝脸鬼退到了甲板边缘。蓝脸鬼有意一探卢渔的虚实,现在却不得不还手了。白光亮起,卢渔才看清楚那是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缠在蓝脸鬼的腰间,柔若无骨。
“好剑法,不知阁下何人”
两只剑叮叮当当的碰撞起来,蓝脸鬼的剑像是毒蛇的蛇信一样,绵软无力,却暗藏锋芒。几个回合下来,蓝脸鬼也摸清了卢渔的真实实力,刚刚踏入剑式阶段的剑客而已,仗着剑法精妙能一战。蓝脸鬼已经是剑势阶段的宗师了,凌厉的剑气从剑端喷洒出来,像无形的飞刀,卢渔身上密布伤痕,瞬间落败。
“卢渔”
小豆芽儿扑在卢渔身上。
蓝脸鬼发现许有光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海盗船用铁钩绑在商船上,逐渐靠拢,箭矢纷飞,海盗纷纷跳上商船,已经完全把三艘商船控制住了,投降的水手和穿着甲胃的渔夫站在船舷边上,垂头丧气。
“把他找出来”
“是”
蓝脸鬼瞬间移动到了和那名海盗正在激战的尹黎身后,一剑飘红,尹黎缓缓倒下,他走过。
“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