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的朝霞侵染了东方的天际线,与青色的天幕相映成趣,星光零落地散在各处,摇摇欲坠,只有启明星还想在面对被阳光湮没的最后命运时,挣扎一下。
入冬已久,晨风愈发的寒冷,扯乱人们的衣襟,吹得人们直哆嗦,大多数人已经心甘情愿被温暖的被窝禁锢。只是学堂的规定让程祯不得不摇头晃脑,硬着头皮从被窝里钻出来。离开棉被的庇护,程祯一下子被冷得清醒了一点点,蹑手蹑脚得地洗漱完,裹了厚厚一件羽绒外套才踏出门,发现韩霜已经穿戴好,现在门口了,在一板一眼地跟大蜗牛小黄说话。
“早啊!”程祯咧嘴道。
“你个男生,还磨磨蹭蹭的!”韩霜嘟哝道,“快去学堂集合吧,不要迟到了,今天要启程去修学旅行了!”说罢,韩霜就要往小黄背上爬。
“额……冒昧问一句。”程祯弱弱地说道,“你这是打算把这只蜗牛也带上?”
“是的,放在观里我不放心,那些师兄师叔们一定不会好好照顾我的小黄。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没喂食怎么办,喂得食料太老怎么办,没喂饱怎么办,没人带它去散步怎么办,它晚上想念我睡不着怎么办?哎,一大堆烦心事,还是带着好了!”韩霜说罢摇了摇头。
“您……还真是……深谋远虑啊!”程祯哭笑不得地答道。
春春学堂
宽阔的操场上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同学们,大家早早地在集合地点等待着出发。片刻,主席台上,慢步走上了一个风姿绰约的曼妙女子和一个头发已经成“地中海”的大叔,正是班主任林玉卿和教导主任花贤孜,这个花贤孜大概四十多岁模样,犀利的小眼睛,蒜头鼻子,头顶秃出的一块,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跃跃欲动,就算花主任试图用为数不多的几根发丝也遮盖不住。花主任平时里很少在同学面前露脸,即使出现了也是不苟言笑,一副威严的姿态,同学们最怕这个花主任,花贤孜意寓像贤人一样孜孜不倦地追求真理,不过同学们对谐音更感兴趣,于是背后偷偷起个外号,叫“花仙子”。
花主任拿着麦克风,干咳了两声,抑扬顿挫地讲到:“诶……同学们呐,早上好!”
此时,一阵风缭乱了花主任的秀发,耷拉了几簇下来,垂在花主任的眼前飘动,花主任很神气的习惯性伸出右手,用小拇指指尖,轻轻挑动不安分的头发,把它们拨回去。
“噗……噗……”同学们几乎差点就要笑出声,奈何花主任鹰眼一般的犀利目光,让同学们的笑声全部瞬间堵在嘴里出不来,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眼角噙着眼泪,已成内伤。
“教导主任好!林老师好!”同学们强忍着,异口同声道。
“噗嗤,哈哈哈。”程祯突然捂住嘴巴,压低身躯,拼命压着声音,道,“我受不了啦!哈哈哈。”
“咚”地一声,程祯脑袋一阵生疼,瞥了一眼,韩霜正一副正经模样盯着他,小声说道:“低调点!想被花仙子点名抓上台吗?”
程祯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端端正正地站好了。
“哈哈哈,我也忍不住啦!”站在后面的李大帅捂着肚子笑道。
突然一阵冰冷的寒光让大帅的心中一阵悸动:“有杀气!”
韩霜正睥睨着他,目光如炬,吓得大帅干咳了两声,道:“班长大魔王大人,我错了。”
然后,花主任开启嘴炮模式,噼里啪啦地讲了将近一个小时,底下同学们都目光空洞,思绪神游天地之外,并没几个人在听,程祯也不晓得他到底讲了多久,只听得台上传来一声:
“好啦,同学们出发!”
这才从朦胧中惊醒过来,哎哟喂,终于讲完了!同学们戴上统一的黄色帽子,背上各自的书包,开始整齐有序的朝着码头走去,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是林老师在带队,跟在林老师身后的是身为班长的韩霜,还有她的坐骑小黄,队伍最后面跟着花主任。
载着众人的轮船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中航行了两天才靠岸,一上岸李大帅就跟虚脱了一样,几乎要跌倒,程祯赶紧扶着问道:“大帅,你没事吧?”
“我快不行了,心里恶心的要死,胃都要吐出来了,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旋转……”李大帅一边呻吟,一边孱弱的回答道。
“行了,别装死了,你个大老爷们坐个船都能晕成这样。”韩霜嘲笑道。
这时,夏辖凑过来,看着脸色刷白的大帅,掏了一颗红色的丸子给他,说道;“这是我带的晕船药,我还剩一颗,你吃吧。”
“你有药干嘛现在才给我!”大帅欲哭而无泪。
夏辖尴尬说道:“你两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不知道你晕船。”
“好啦好啦!同学们都站好,清点人数啦!”花主任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地谈话。确认没有少人后,大家上了一辆客车,向着市区的酒店疾驰而去。
虎州城市区的广场上。
夜幕降临,灯红酒绿的市区也变得动感起来好似一个性感的时尚女孩,五彩的霓虹灯,七彩的喷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流动的车辆,一切的新鲜感吸引着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们。
“好漂亮啊!”众人惊叹道。
“还行吧,还是没有我们春曦城的极乐街热闹。”韩霜淡淡说道,“走,我们去买点吃的吧!虎州城的鱼丸最有名了,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的,李大帅他请我们。”
“啊?我啊!”李大帅大吃一惊。
“咋了?你还不乐意是吗?”韩霜流氓之气又显露出来。
大帅赶紧应道:“没没没!乐意啊,我最乐意帮班长了。”
夏辖和程祯犹豫道:“我们这样脱离队伍不太好吧?”
“怕啥?他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说罢就拽着众人走。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好几个衣着白色道袍的人,或在街上有序行走,手执宝剑,或在路口端正站立,引人注目。
李大帅叹道:“源宗观的人这么敬业啊!”
韩霜冷冷瞄了一眼大帅,吐出:“笨!他们道袍上绣有五色玄火图案,一看就是无疆圣域灵部的人!”
“哇!这你都知道,真是见多识广,好厉害!”程祯,夏辖和李大帅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韩霜得意洋洋道:“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
“可是虎州城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灵部的人?”程祯问道。
“我上次好像听我哥跟掌门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恐怖袭击之事,具体的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小孩子,干嘛管大人的事?”
“恐怖袭击”四个字再一次戳中了程祯的幼小心灵,程祯盯着路边的灵部的人发呆,仿佛又被那个恐怖的夜晚扯回去,满眼都是爆炸,哭喊,尸体,瓦砾,破坏……还有他昏迷不醒的父亲,不知不觉,程祯稚嫩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喂!程祯,你在干嘛?”
惊醒的程祯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你们看那里就有个卖鱼丸的摊位,我们赶紧过去吧!”
望着程祯的背影,韩霜,夏辖和李大帅一脸懵懵地站在原地。
四人来到了一个摊位前,点了一堆虾丸鱼丸后,就找个位置坐下来了,香喷喷的味道让众人垂涎欲滴,春曦城虽然也有鱼丸,但是不及虎州城的有名。这时,程祯发现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大叔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这个大叔穿着宽松的黑色道袍,应该也是修道之人,不过,他满脸的胡渣子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尤其额头左上角触目惊心的伤疤,让小朋友很容易联想到坏叔叔人贩子之类的。
韩霜一行人警惕起来,质问道:“喂!这位大叔,你看什么?”
这个奇怪的大叔并没回答,还是一言不发盯着程祯看。
“很像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韩霜他们才发现,原来大叔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刚才只是由于身材矮小被挡住了。这个人年纪不大也就八九岁样子,白皙的皮肤,空灵的目光,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外套,脑袋上还带着一顶红色的厚厚线织帽,不过,帽檐出漏出的发丝却是雪白的银发。小男孩突然微笑着,对程祯他们问道:“你们认识普云观的疾蝮王吗?”声音非常的温和细腻。
程祯一怔,疑惑应道:“他是我爸爸。”
“哦,怪不得呢!”白发的小男孩笑道。
“我们走。”那个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古怪大叔突然说道,于是起身抱起了白发小男孩,要往外走。
“你们等一下!”众人目光聚集在程祯身上,大叔也停了下来。
程祯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认识我爸爸?”
大叔只是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好哇!你们这群小鬼居然在这里!”
门口突然传来了花主任的声音,原来花主任发现他们四个小屁孩不见了之后,就立即出来找他们了,终于在这卖鱼丸的摊子上找到了,花主任向着店内走去,在与奇怪大叔擦肩而过时,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流逝也变慢了一样,两人错过后,花主任脑海里就跟闪过一道灵光一样,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奇怪大叔,疑惑地邹着眉头,然后叹了口气,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转向了程祯他们四个。
“你们四个等我回去再教育教育你们!”
由于脱队,被抓了个现行,韩霜四人低着头,吐了下舌头,一言不发。
“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