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紫就将欢欢和笑笑两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老家是距离柳城大约100公里左右的泰市，开车的话也要差不多1个多小时。为了能早点出发，早饭来不及熬粥了，叶紫给欢欢和笑笑各煮了一碗小馄沌.这是奶奶早已包好放在冰箱冷冻里的，而叶紫自己和花满城的早饭就是面条，一人一碗干拌面。
笑笑看见小馄沌就嚷了起来：“小饺子小饺子，我喜欢吃小饺子！”很主动地自动自发地爬上她的宝宝椅，叶紫抿嘴笑，给她系上了一条小围嘴，让她自己吃。
笑笑吃其他东西的时候都需要人喂，可是唯独吃小馄沌的时候，喜欢自己动手，看来真的是对小馄沌情有独衷呀！
欢欢也喜欢吃小馄沌。可是她的动作一贯是拖拖拉拉，被叶紫又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出发的时候还不到7点，因为有孩子在，车子也不可能开得太快，临出门前叶紫又让两孩子上了一下厕所，以防在路上的时候找厕所麻烦。带着小孩子出门就是各种烦哪！
上了车，笑笑很好奇：“妈妈，我们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去看太婆婆，就是爸爸的外婆。太婆婆生病了，我们要去看看她！笑笑等会要记得叫人呀！”叶紫摸摸笑笑的脑袋，笑着说。
“喔，生病了要打针吗？”笑笑皱皱眉头，“打针好疼的！”
“小笨蛋，大人是不怕疼的，只有你才生病怕打针。”欢欢抢着说，同时对着笑笑做了个鬼脸，“下次你生病就去打针，看，就这样戳、戳、戳，哇，好可怕呀？好疼！好疼！嘿嘿嘿！”欢欢故意伸出手指做成针的样子，抓过笑笑的小手，在笑笑的手上做出打针的姿势，吓唬她。
“哇！坏姐姐！坏姐姐！不跟你玩了！”笑笑使劲地抽出自己的手，哇哇地叫着。
“哈哈哈，胆小鬼！”欢欢乐得哈哈大笑。
叶紫也抿着嘴笑，由着她们两个闹着，顺手将门上的保险按了下去。花满城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里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也笑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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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就是欢欢和笑笑的打闹声中很快地过去了。快到老家的时候，叶紫打了一个电话给孩子她爷爷，告诉他们，很快就要到门口了，可能会直接先去路旁的大舅家去看外婆。
九点不到的样子，叶紫他们到了大舅家，大舅妈正好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了花满城的车，脸上瞬间绽开了大大的笑脸。
花满城道先伸出头和大舅妈打了一个招呼：“大舅妈，你好呀！”
“你好你好，哎呀，家来啦！孩子们呢？一起家来了吗？”大舅妈笑容满面。
叶紫也拉开了车门，下车。
“大舅母，你好！欢欢、笑笑，快叫人，快喊大舅奶奶好！”叶紫催着孩子。
欢欢和笑笑依次从车里下来，听到叶紫的话都乖乖地叫了人。
“大舅奶奶好！”
“哎，你们好你们好，快家来坐。来来来！”大舅妈笑眯了眼。
“大舅奶奶，小慧呢？她在不在家呀？”欢欢先抢着问。
小慧是大舅妈家的大孙女，大名周慧。大舅家也有两个孙女，周慧和周敏。周慧和欢欢年龄一样大，也是11岁，但是月份比欢欢小了三个月。周敏是小孙女，今年8岁。
“喔，小慧和小敏都上课去了，她们今天舞蹈课，8：30上到10点，才刚刚走了一会。”
“呀？小敏也学舞蹈啦？”花满城停好车，正好走了过来。
“唉呀，别提了，这个小讨债的，看她姐姐学跳舞，也非要学，不给她报名就整天在家里喊‘奶奶偏心眼！’，还告诉她妈妈，不得办法，只好也给她报名了！现在的孩子哟，不得了！”大舅妈嘴上在抱怨，但是说起小孙女的机灵，心里其实挺自豪的，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真心笑。
叶紫跟花满城打了个眼色，叶紫指指旁边的小超市，用嘴型说：“我去给孩子买点东西！”
花满城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去。
叶紫刚刚转身向超市走，笑笑那个机灵鬼马上就发现了，急忙追过来：“妈妈、妈妈，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叶紫没法，只好牵着她的手：“妈妈去买点东西，笑笑要一起去吗？”
“要去要去，我也去买东西！”笑笑连连点头。
叶紫给大舅家的孩子买了一箱牛奶和一箱筒装的饼干，给笑笑买了一袋彩虹糖和两支葫芦娃饮料奶。
拎好东西，回到大舅家门口，花满城正在和大舅妈在门口聊着。
叶紫一手牵着笑笑，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大舅妈：“回来得急，也没来得及带点东西给孩子们，现买了一点，您别嫌弃呀？”
“哎哟喂，还买什么东西呀？不用了不用了，给欢欢和笑笑带回去吧！我也没准备东西给你们家孩子，还要你破费。”大舅妈推辞。
叶紫将买的东西送到大舅妈的手里，大舅妈也顺手接了过来，叶紫不好意思地笑笑：“哪算什么破费呀？一点小东西，又不值钱，给孩子们吃着玩的。我们车上还带着好多零食呢，都给欢欢和笑笑两人拆得七零八落的，一会儿小慧和小敏回来的时候到车上拿出来分着吃。”
“婆婆呢？”花满城不耐烦看她们女同志间推来推去，“我去看下婆婆，她好点没？”
在老家，习惯将外婆称呼为婆婆，将外公称为婆爹爹。
“在堂屋里呢！唉，好什么呀，已经一星期没吃东西了，只好打点滴吊着。她的房间太小，便溺呀、吊水呀什么的不方便，就移到了外面堂屋来。”大舅妈一手拎着叶紫买的东西，一手推开了屋子的门。
大舅家的屋子是沿着马路建的三层小楼房，一楼因为临街，以前一直作为门面房用，大舅妈和大舅开了个早餐店，专门卖油条、豆浆、包子，后来生意不怎么好，也就停了。楼上是房间，二楼是大舅夫妻俩的房间，三楼是他们儿子周强夫妻俩及两个小孙女的房间。
而外婆则是住在一楼，住在以前作为早餐店的营业厅后面朝北的一个房间。房间只有六七个平方大，因为朝北终年不见阳光，里面阴暗潮湿。再加上年纪大的人，总喜欢捡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烂回来收着，整个房间都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作为一个病人，那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养病的环境。
外婆正躺在堂屋里靠墙的一张床上。床是用门板临时搭成的，上面铺了一层旧棉花胎做垫子，盖了一床薄被。整个床上看上去平平的，叶紫正疑惑外婆人呢？
再定睛细看，叶紫不由得鼻子一酸。可怜的外婆整个人几乎瘦成了一个纸片，本就个子矮小的她平躺在床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整个人皮包着骨头，嘴巴张得大大的，非常艰难地“呼——喝——呼——喝”地喘着气，偶而嘴巴合起来艰难地咽一咽口水。原来的外婆虽然也瘦小，但是肚子还是有点向外突的，这是女性孩子生多了后必须有的现像。可是现在，被子盖在身上，几乎看不出隆起。
床旁边的小凳子上放着一个小碗，碗里有一些黄黄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汤汁。
床的另一头脚所在的位置放着一个香炉，里面还有半支香正在燃着，床的正对面放着一个躺椅。
屋子里的味道非常怪异，燃香的香味掺杂着一股隐隐的臭味，在安静下来后，闻得叶紫脑仁隐隐地作痛，胃里也开始翻腾着向外冒着酸水。
大舅妈看见叶紫瞄向香炉的位置，笑着解释：“你外婆呀，人老了，别看她现在还有一口气，估计肚子的五脏现在差不多都坏了，所以味道比较大。不点香的话，屋子里直接不能闻。她呀，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干熬着，等哪天身体里的老板油全熬光了，估计人也差不多要走了。唉，现在你看，连水都吊不进去了。早上7：00吊上去的水，”大舅妈批批挂在床头的点滴瓶，边说边摇头，“基本就没怎么动。只能偶而给她喂一勺米汤。”
“妈妈，我怕。”笑笑不知道怎么的，一进屋子就紧张地拉着叶紫的手，躲在她的身后，“妈妈，我们出去吧，好不好？我怕。”
叶紫急忙蹲下身，将笑笑拉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妈妈在呢？笑笑乖呀！你看，那是太婆，太婆生病了，我们是来看望她的。”
欢欢也紧张地一直攥住叶紫的衣服，紧挨在叶紫身边。
花满城看见外婆这个样子，眼眶也红了，他走近外婆的床头，轻轻地喊：“婆婆，婆婆，我是花满城，你醒醒呀！我回来看你了。”
叶紫听得心酸得很，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下意识地紧紧搂住笑笑。
外婆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仍然张大着嘴，艰难地喘着气，“呼——喝——呼——喝”“呼——喝——呼——喝”。
大舅妈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你这样不行，你要大声点，要不然她听不见的！”
花满城头扭在旁边，悄悄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婆婆，婆婆，你睁开眼睛看看呀，我是花满城，我家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花满城加大了音量，同时轻轻用手推着外婆放在被子外的手臂。
这次外婆似乎听见了，也或许是感受到了手臂的晃动，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睛，但是眼睛似乎聚不了焦似的，很呆滞。
但是花满城却大喜：“婆婆，是我，我是花满城，我家来了，我来看你了。”又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外婆的手臂。
“呃——呃——”外婆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花满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见了，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紫赶紧拉过欢欢：“欢欢、笑笑，快喊‘太婆好’，大声一点。”
“太婆好！”“太婆好！”
外婆眼睛向叶紫的方向看过来，但是很快又重新闭上了，仍然是“呼——喝——呼——喝”地艰难喘气。
“唉，今天你们喊她，还能睁眼睛看看你们呢。昨天一整天都没反应，只是要小便的时候才动了一下。”大舅妈摇摇头。
突然，叶紫注意到，外婆突然嘴张得大大的，但是却不呼吸了，也没有“呼——喝——呼——喝”的声音发出来，不由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外婆怎么没呼吸了？”
大舅妈凑上来一看，连忙安慰叶紫：“不要紧不要紧，马上就好了，这几天一直这样，过几秒钟就好了。”
果然，大概3-4秒的样子，外婆似乎缓了过来，又开始“呼——喝——呼——喝”的喘起来。
“她现在呢，就是在拖时间，哪一次这口气下去，缓不上来的话，就真的没了。所以这几天晚上我们都是睡在旁边的躺椅上。要不然她什么时候掉下气，都不知道呢！”
大舅妈脸上挂着一股怪异的笑，对着花满城说：“按理说，老太太有3个儿子，一个姑娘，老二家一家子都在柳城，不能回来照料那就算了，但是你妈妈是唯一的一个姑娘，应该是轮班的。结果倒好，你妈老是到十一、二点的时候，就跑到楼上把我喊下来，自己跑上去睡觉。”
花满城尴尬地笑着说：“我妈胆子一直就小，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爸出去出差的时候，我和我姐在柳城上学，她一个人都不敢睡在家里，不都是把外婆喊过去陪她睡。”
“嘿嘿，那就更不应该怕了呀？好歹她还是她亲妈呢！怕？谁不怕呀？我们还只是儿媳妇，不是应该更怕吗？”大舅妈撇嘴。
“那就辛苦你和小舅妈了。唉，反正也就这几天了。”花满城看看外婆，眼露悲色，“身子都已经熬干了，估计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妈妈，我怕，我们出去吧，我们到外面去吧？好嘛好嘛？”笑笑突然拉着叶紫的手，使劲向外拖。
“哎哟，小叶，你还是带孩子先出去。孩子小，不能跟老人呆的时间太长，别冲撞了她们。快到外面去，快到外面去。小慧和小敏我也不让她们呆在堂屋里的。”大舅妈好像突然醒悟了似的，催着叶紫带着孩子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