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不能露底,冥樾的眼眸暗了几分,心一狠,整个人坐在了地上,抱住老鸨的腿,哭着说:“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哥哥和我弟弟都在等我呢?”
为了探听消息,他连鬼医的面子和自尊全丢掉了,若是被那个小鬼知道,定要笑话他。心下对碧秋的厌恶又多了一分,等我恢复身份,不整得你生不如死,我就把鬼医的名字倒过来写。精明的冥樾其实是个很爱记仇的家伙。
碧秋对着“哭”成泪人的冥樾,用诱惑的声音劝说:“这里可是翩若坊,是洛阳最好的歌舞坊。你进了这里就等着享福吧,还管什么哥哥弟弟的,这世道只有真金白银才是最亲的亲人,其他人都是这个。”话音一转,碧秋用手中的帕子擦了一下鞋子,然后扔了出去,“有用则亲,无用则弃,懂吗?”
果然是见钱眼开的家伙,冥樾心下明白如果不下点狠药,老鸨绝对不会帮自己。环顾屋内,瞟见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瓷瓶,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嘴角上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里,“砰”清脆地碎裂声震得人心寒,冥樾快速捡起地上的碎片抵上线条优美的脖颈。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你走开?”
碧秋虽是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在这风雪之地混了多年,什么状况没见过,冷冷说道:“你要寻死,我绝不拦着你。”
“不拦我?”终于上钩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嘴角偷偷扬了扬,冥樾很“惊慌”地说:“你就不怕我死在这里,招来官兵,封了你的翩若坊。”
“哟,小丫头,倒有点脑子。不过和老娘玩这招,你还嫩了点。”碧秋斜挑了一下眼睛,“我告诉你,别说你今天死在这里,就是这翩若坊死个更多的姑娘,官府也不会拿老娘怎样,在这洛阳城,老娘就是王法。”
碧秋得意狂妄地斜视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冥樾心中冷哼了一声,手中的碎片划到了脸上,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她,呜咽着说不说话。
这么好看的脸蛋要是划了条疤,就不成了,碧秋想到刚到手的摇钱树就要飞了,眼里露出了一丝慌乱,该怎么阻止这傻丫头呢!
冥樾准确地抓住了那抹慌乱,就是现在。狠狠地像脸上划去。
“不要!”老鸨心疼坏了,这可是她的生财路啊。
“哐当”一声,碎片从手中脱落,冥樾掩面而泣,“我怎么那么命苦啊!爹爹刚死,我这个做女儿的却没法好好安葬他。弟弟又年幼,还需要我照顾。哥哥他年纪那么大,却因家境贫苦,至今未娶亲……”
一连串的哭诉,声声悲切。碧秋转了一下眼,明白如何才能让眼前的女子“乖乖”听话了,“要不把你哥哥和弟弟都接到这翩若坊。你哥哥呢,可以做个跑堂,给来来往往的客人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至于这弟弟,想到那个可爱又水灵的小男孩,碧秋狭长的眼里闪过无限精光,面上却显得为难:“至于你弟弟,就跟在你身边。你看,这样如何?”
“哭泣”中的女子错愕的抬头,脸上未干的泪痕点点,星眸里亮起了火花,跪着上前一把抓住碧秋的腿,“谢谢,真的是谢谢。”
碧秋见此,心中更是得意。姜还是老的辣,给点小小甜头就能让她乖乖的,还多赚了一棵摇钱树。红色的朱唇不停地笑着,流露出贪婪之色。
一哭二闹,三放弃,降下老鸨的防心,让我们能够名正言顺地进这翩若坊。虽然是丢了很大的脸面,不过为了落和秸儿这点算的了什么。冥樾暗自度量。
妖孽般的笑容又浮上了嘴角,左眼下的泪痣漾起无限风情。
蝶恋花。
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酒意诗情谁与共。泪容残粉花钿重。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敧,枕损钗头凤。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花弄。
乳白色的月光在轻纱帘重间淡淡穿绕流转,萦绕出一派旖旎。夜风徐徐,香气盈人,醉到人心坎。
冥樾慵懒地侧躺在床上,轻薄的纱衣,微微解开,露出白皙迷人的锁骨线条,三千青丝因为浸染了月光闪着透明的光泽,随意披洒在肩头。如玉的赤足蜷缩着,微微张开眼,邪魅的气息直射人心田。
“妖精。”秸儿小声地嘟囔着,看着冥樾在落面前搔首弄姿地,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酸酸涩涩,说不上是妒忌还是什么。
至于落则一脸深思的样子,更本没注意到床上那个倾城的“美人”。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落神色沉重地说着,“成瑞说他并没有亲自接触过那个人。每次来这找他,都是有中间人的。我们该如何找这个中间人呢?”
冥樾不死心地坐起身,轻薄的纱衣一下子就划到了肩头,一时间春光无限。狡黠地笑着将双腿随意地前后晃动,露在外面的玉足,像是精心雕刻般,一下下的晃动,扰乱一城山水。
“不是有信物吗?”冥樾淡淡开口。
落目不斜视,皱着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要如何判断信物在谁手里呢?这里来往的客人那么多,总不见得那人会把信物挂在身上吧!”
叹了一口气,冥樾无奈地整理着衣服,面对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精明妖孽的冥樾只能败下阵来,正事重要。
“落,我想那个人既然如此神通广大,那么他一定已经知道齐家发生的事,也料定我们会来这里。”冥樾郑重地说,“所以接头之人必会将信物挂在身上,让我们发现,引我们上钩。”
“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太被动了。”秸儿发现了问题。
“被动也主动。”落敛下浓密的睫毛,平凡无奇的脸上闪现一种事在人为的自信。
“没错。被动也主动。”冥樾赞同的点头,“被动在于,我们必须要找出那个接头之人,而那个神秘人若是设下圈套,我们将防不胜防。主动却我们可以选择何时破局,如何破局。”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见好就收。”落接着补充道,“我们手中只要掌握一些线索就可以离开此地,对方人手强大,硬碰绝对会败。若是逐个击破,这局就散了。”
秸儿恍然大悟:“那么这么说,我们其实可以不和那个落接头之人接触,只要知道他是谁。然后再回去调查此人的背景,逐个盘查,找到下一个目标。这样就可以避开幕后黑手为我们准备的陷阱了。”
“虽说是这样,但是我总觉得事情过于简单了。”落对于顺利到达洛阳,进入这翩若坊,总觉得太顺利了,心里有些不安。
对手拥有的不仅是财富还有可怕的权势,而他们却只有寥寥三人,若是走错一步,很有可能会成为无谓的牺牲。
落的担忧也正是冥樾的担忧,事情如此顺利,实在有违常规,蹊跷的很。修眉皱起,冥樾将披散的头发随意地用头巾束起,开口道:“不管怎样,我们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几个字重重落在落和秸儿心间。
三人相视,目光中都包含着太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