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人我基本上见过,唯独这个女子是新来的,她一直低头在帮忙择菜。当我再进厨房时,她就离开了,我只看到了她的侧脸,和落长得有一点点相像,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秸儿笃定地说:“这个人应该就是下毒的人。”
落听到这,心中也了然了,是她,没想到啊,她救她,她却要她命。
冥樾唇边的笑逐渐扩大,虽然是花费了点时间,不过对一个孩子来说,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眸子里微微露出赞赏之意。明明是欣赏了,到嘴里却依旧是不饶人:“小鬼,不错嘛!”
“那个人是襄落的双生妹妹,襄宁欣。”
什么,秸儿倒抽了一口气,落有个双生妹妹,这事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落提过,回眸看向落,落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难道她和那些人一样认为落是杀她姐姐的妖怪,所以才想下毒手。”秸儿猜测着。
冥樾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她这是为了警告,而且,她就希望落知道下毒的人是她。”
秸儿不解,眉头紧皱,太复杂了,下毒之人居然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是什么奇怪地思维。
“你想想,这毒放那么少,能毒死谁。而且这里用的毒是一品红的乳汁,而不是它的茎叶,毒性很弱。由此推测下毒之人不懂医术,也没有杀人之心。但这人下那么点毒,是为好玩吗?肯定不是,那么目的只剩一个,警告。”
“说这是警告,还有一个原因……”冥樾顿了顿,故意吊人胃口,“整个莫沉楼只有襄宁欣的院子里种有这一品红,你说这么容易被查出来的事,襄宁欣要是想杀人会用这么蠢的方法吗?除非她不是想杀人,”
“而是想引落前去找她。”秸儿狠狠地将手打在床上,“太过分了,这么说她也是故意让我看到样子的!”
冥樾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就是在说是啊,你不会才发现吧。
“我要去见她,她应该知道很多事。”沉默了良久的落突然开口。
“不行!”异口同声地拒绝,秸儿和冥樾对了对眼,没想到还挺有默契啊!
“落,你的身子刚恢复,不能冒险。”秸儿很是担忧,小小的手掌伸上前去,握住落的手,好凉啊。
冥樾看着小鬼细微的贴心,明白了在这小鬼心里,落一定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这么多年,他一直后悔当年没有照顾好落,但现在看到落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小护卫,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小鬼,替落,也替自己,谢谢你。
“鬼医,救人!”急促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闯进门来。
襄楚,屋内的三人都十分惊讶地看着来人。落的眼神里有些情愫在跳动,二哥,她心里轻轻念着。
襄楚无视过这道眼光,对着冥樾拱手:“宁欣,她复发了,求你快去。”焦急不安地声音竟是颤抖的,说话人的心情由此可见。
落低下了头,鼻子酸酸的,忍着,低声对冥樾说:“快去吧,我还等着看她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冥樾深深地看了一眼落,然后转身随襄楚离开。
屋子里挤着一群人,襄楚,燕南风,黄谲,还有跪了一地的侍女,神色各异,或是焦急,或是淡定,或是惊恐。
冥樾扫了一眼众人,将所有的表情纳入眼底,然后似笑非笑地回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宁欣,脸色苍白,眼神恹恹,脉象也极为微弱,要不是察觉到这个女人眼角一闪而过的得意,冥樾真的觉得自己也会断定她是蛊毒复发了。
好有心机的女人,黑眸一暗,有种肃杀的意味,像是野兽锁定了猎物,冥樾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
“宁欣,怎么样?不是有忘生的血就可以没事了吗?为什么她还会犯病!是不是血还不够呢?”襄楚看到冥樾一直不说话,误以为宁欣的情况很糟糕,担忧地说着。
忘生的血,听到这几个字,冥樾感觉到自己有股莫名的火气,身为落的二哥,怎么可以这样冷血地说出这些话,他只知道宁欣,那落呢,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纤长好看的手指狠狠地攥紧,他斜扫了一眼襄楚,淡漠地说:“用不着担心,这只是解毒过程中出现的正常反应。你们现在出去,我为她施几针,让她更快恢复。”
凌厉的目光,强烈不容抗拒的气势压得襄楚透不过气来,他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怒火,想了一下就知道为何了。襄楚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然后,只好和众人一起出去静候。
冥樾见人都走光了,收起为宁欣把脉的红线,低声说道:“不用装了,人都走了,这戏也该谢幕了!”
明显感到宁欣的身子一震,抬头诧异地盯着冥樾。
冥樾又低声道:“今天在落那里吃得水果很新鲜,宁欣小姐要不要尝尝,这对你的病很有帮助?”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神情惊愕的女子。
她抓住被子的手紧了一下,挣扎着起身,似乎很费力咬着牙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和落一样美丽的双瞳里氤氲了些雾气,真是楚楚可怜啊!
冥樾笑了:“宁欣小姐心里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宁欣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不肯轻易松口。
冥樾似乎料到了这样的状况,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知道你刚刚去了厨房,给秸儿准备的水果加了点辅料。我还知道……”冥樾停下,朝她一笑,犹如寒冬冰泉,宁欣打了一个颤“还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冥樾说话的语气很笃定,简单的话语里暗藏玄机。他在等,等着眼前这个女子露出马脚。
果然,宁欣不顾眼前之人,大胆地将里面那只手的衣袖掀起,一根银针深深插入白皙的肌肤,轻轻一拨,苍白的脸色居然慢慢恢复了。冥樾唇角上扬,看来又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宁欣镇定了一下,被人看穿把戏,没有怒,也没有叫,启唇道:“看穿了又怎样?我劝你闭上你的嘴巴。现在只要我叫一声非礼,只怕今日就是你鬼医的死期了。”
冥樾冷笑一声,搞不清楚状况的丫头:“那是自然,宁欣小姐可是这莫沉楼未来的夫人,而我不过是个闯荡江湖的小郎中,外人看得起才送了个“鬼医”称号,说到底,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怎么能和你比呢?”
言词尖酸刻薄,宁欣以为只有女人才说的说这样的话,没想到男人也可以,看来名震江湖的鬼医也不过如此,紧绷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柳眉一挑,“既然知道,还废话什么?”
鱼儿终于上钩了,这时候是收线的关键时刻了,冥樾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一盘棋里的小棋子,或许连棋子也算不上,但是她嘴里的话,多少可以改变现在的僵局。
“宁欣小姐,在下是个医痴,喜欢与人切磋医理。所以我想知道,这一品红宁欣小姐是从何得知的?”冥樾随意地问着,“我保证只要宁欣小姐告诉我这医术高人是谁,我就为你保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