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锦瑟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地把粥喝完了,同是也总算是等到甯奶奶打算走人了,锦瑟赶紧起身送她。
送完甯奶奶回来,锦瑟回到甯玘辰病房门口刚想进去却又停了下来。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见到他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电视开着,他却并没有去看。
他的脸上还泛着苍白之色,唇色更是浅淡,整个人看着更加清冽,唯有表情是她所熟悉的专注认真。
恍惚之间,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一天,是他们相亲,天下了雨。
她下了班来到他们约定好的餐厅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是的,她迟到了,不过好在甯玘辰还在。
餐厅设计得很素雅,古典的碧纱橱,将里面和外面隔开了,淡蓝色的珠帘,营造了一份若隐若现的神秘感,而他就那么坐着,静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却让她想到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那般凄美的意境,配合着甯玘辰那淡淡的矜贵,竟隐约觉得那是个落入尘世的谪仙。
可惜,他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气场太强,就算是锦瑟也觉得如非必要还是里他远一点。
甯玘辰当时似乎是在想什么事,待她走近坐下后才将视线转了回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将菜单递给了她,“点餐吧。”
彬彬有礼,不失分寸,却没给人靠近的缓和。
锦瑟从回忆中抽身回来,只觉得现在又回到了当初,可到底还是有一些事改变了……
她推门而进,甯玘辰就在这时转过头看她,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不用着急回到以前,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呃?锦瑟一愣,好半天才明白刚才甯奶奶说到抱孙子的话题,他恐怕是误会他们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了……呃,所以原来失忆了,对于这些东西都还是懂的啊。
她看着他微微泛着红光脸蛋,只觉得可爱得紧,抬手掩唇,却忍俊不禁。
甯玘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转头又看向窗外,“我想出去看看。”
“这……”锦瑟明白他失忆了,对很多事都会感到很陌生,出去想看看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他这身体……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你等一下,我去问一问有什么要注意的。”
过了大概十分钟,锦瑟才回来,同时还拉回了一个轮椅来,“医生说了,在外面不能呆太久,现在八点半,到十点钟我们就一定要回来了。”
“嗯。”他应了一声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锦瑟也不恼,反正这会儿他最大,再来,他要真的太多话,太多问题,她才觉得烦呢。她估摸着,在甯玘辰心里其实还是比较相信他自己的判断吧。
锦瑟把轮椅朝着甯玘辰放着,他自己主动挪了上去,看着他的举动锦瑟想,还好他没有丧失信心,就算是腿废了,他照样是那个骄傲的人,就算失忆了,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性,之前是她多想了。
待甯玘辰坐好之后,锦瑟才小心翼翼地帮把他的腿放了下来,她蹲在地上,每一个表情都写满了谨慎,好像手中捧着的是这世界上最珍贵也最脆弱的宝物。
锦瑟低着脑袋,眼前突然落下一个黑影来——是她的刘海垂落下来了。
她的手没有空闲,而甯玘辰刚想要替她挽起,就看到锦瑟鼓起嘴巴,对着她的刘海直直地吹气,于是那串刘海就诡异地呈现一个四十五度角悬浮在空中,而他原本想帮忙的手也就停顿在了半空中。
锦瑟放好他的脚,直起身的时候,就看到甯玘辰的右手驻在扶手上,手背死死地贴着嘴,刻意地隐忍着什么。
嗯,她什么都没看见。
*
今天的阳光十分不错,惠风和畅,目之所及,一片葱郁,空气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
锦瑟尽量挑着平坦的路走,而甯玘辰扫视着这个对他熟悉而陌生的世界,他并不对锦瑟多做问答,只是偶尔会与她说上两句。
天清水碧,悠悠行走着,时间一久,锦瑟也有些累了,她伏低身子,问他,“不介意休息一下吧。”
甯玘辰摇摇头。
锦瑟就把他带到了一株大树下,树下刚好有一张长椅,她将轮椅推到长椅前,侧放着,然后自己也坐好。
有些懒怠地舒了个懒腰,身体随之转动,留出一道迷人的曲线。
甯玘辰见此不由地微眯起了眼,回想之前她的态度谦恭有礼,不由觉得有些玩味。
他坐在轮椅上,突然问道,“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锦瑟正扭着脖子,听到他的问题,身子就停着不动了,歪着脑袋想了一想,而后她才勾唇一笑,“你不用着急回到以前,现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